金凌咯咯咯的笑了,充满绝望、沧凉的笑开:“咯咯……什么是解脱?他们努力求生,你却无情的毁了他们。你该好好学学要如何尊重生命。”
男子猛然想起金凌刚刚说的话,气势减了一半的道:“你不能杀我,你刚刚说我没资格剥夺别人的生存权利,那你也不能剥夺我的。”
金凌瞟了男子一眼,赞同的道:“嗯,我不能。”
这个承诺让男子松了一口气,岂料金凌话还没说完。金凌又道:“那我把你埋回去好了。”
男子不敢置信的望着金凌,刚刚被活埋的恐惧重现脑海,使他泪如雨下的求道:“不要……不要呀。”
金凌欣慰的看着男子,慈悲的道:“好,不埋。”话一说完便消失在男子身前。
男子吸吸鼻子,想办法要让自己脱困,可是用尽的力气与酸疼的身体,并没有办法使他逃出生天。在这荒山野岭的,他最大的可能就是被野狼吃掉,第二个可能是活活渴死、饿死。要想奢望有路人救出他,机率小之又小。
想到自己可能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男子一生的所做所为像梦境一样,在他的脑海中重新转着。一时之间可谓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过了良久,金凌踏着沉重的身躯折了回来,他没有出声叫男子,默默在旁观赏男子复杂的表情,是悔不当初吗?金凌不愿去揣猜。
感受到身侧的视线,男子倏地回头!四目与金凌交接在一块,他嗫嗫的问道:“你想干嘛?”防备性的又将自己武装起来。
金凌挥挥手中的一株怪草,笑着道:“来喂你吃东西。”接着便把草菜折掉,拿着茎部靠向男子。
男子怎知金凌是怀着如何的心思,一阵鬼叫道:“滚开!别靠近我!滚!”
金凌没有停下动作,掐着男子的双颊让他无法合嘴。“不会难吃的。”金凌硬是把整束的草茎塞进男子嘴里。
男子吓的脸发青,嘴巴一动也不敢动。无奈他的双手还在土里,没办法推开金凌。
金凌哄道:“快吞下去呀,不是要我杀了你吗?”语气温和的像是娘在喂娃儿喝奶。
被金凌一激,男子三两口把草茎咬碎咽下,“哼!我吃了。”
金凌满意的笑道:“挺好的。”替男子擦了擦嘴角的草汁,金凌这才问起:“你的名字?”
男子心想横竖是死,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一口回道:“左相风!”
金凌明白的点头,顺便自我介绍:“我叫金儿。你刚刚吃的草,滋味好吗?那叫蚀魂草,不会马上要你的命,而是慢慢的、慢慢的侵蚀你的五脏。不过别怕,有解药的,我每天会给你吃一些,可以暂时延续你的寿命。”
拍拍左相风的头顶,金凌伸手帮他挖开身边的土石。
左相风疑惑的问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金凌继续忙着松土,不在意的回答:“做个约定吧!跟着我一起为你的恶行赎罪,期限三年。”
左相风终于了解金凌的打算,鄙夷的斥道:“是想教化我?省省吧!要是我没被你感化呢?三年后你就给我解药。”
金凌想也不想的点头允诺:“好。”
这样的反应反倒令左相风害怕,他不确定的提醒:“我可是杀你父母的仇人呀。”
金凌的扇睫难掩忧愁,他辛酸的道:“我知道。但我没资格剥夺你的生存权,只是……我救了你,就有义务教你尊重生命,否则你若再造杀孽,那些人岂不是我不杀他,他却因为我而死。”金凌扔开一块大石,土堆顿时往下流落。
左相风顺着土滑的方向滚出,吃疼的趴在地上不能动弹。金凌双手托在左相风的腋下,耐着性子将他拖出土堆,还好心的为他包扎伤口,拿东西给他吃。
经过三天的相处后,左相风对于眼前的孩子有些另眼相看,没想到金凌居然真的会用心照顾他。
金凌则是自从那天离开村庄后,就一直和左相风住在荒郊野外,村人都以为金凌被马贼杀死了,也就没有出外寻找他的踪迹,毕竟村子里面的烦事已经够多了。
金凌尽他所能的盖了一间勉强能遮风蔽雨的破木棚,虽然他记忆中没学过野外求生的技能,却好像一切都是本来就会的,包括打猎和辨别植物。
说实话,左相风对金凌仍然有不满,不过他还是照着两人的约定走,没有趁着夜里将金凌宰了,他也想赌赌看,三年后的自己是否真的会受感化。其实金凌喂他吃的蚀魂草并不足以引发他顾虑,一开始就说了,他早把生死置之度外。
金凌这天补获的猎物是只小山羌,他当着左相风的面前用熟练的刀法将山羌肢解,然后俐落的生火把食物煮熟,最后公平的递了半边给左相风。
左相风啃了一口后,吃吃笑了:“哈哈,你这不算是剥夺山羌的生存权吗?”疑问的句子中充满讽刺味道,他就是故意要挑衅。
金凌不受影响的品尝美食,优雅的咽下口中食物后才回话:“不算,我是为了生存。你杀人的目的呢?如果是为了生存,只要抢东西就够了。”
左相风哑口无言,悻悻然的道:“还不都是杀生。”
金凌佯装没听见,淡淡的弯起嘴角。他知道左相风已经受影响了,至少会和他讨论生命的意义。
左相风的外貌约为三十五岁,身子骨比年轻小伙子还硬朗,伤成这样居然能迅速回复,五天光景已经可以自在行动了。
金凌开始带着左相风四处游历,至于费用,则是由左相风支付。那是左相风在出发当天前往刺岭道拿回的财物,全是抢劫得来的成果。
左相风他所带领的马贼原来就居无定所,到处打家劫舍,像个游牧民族似的,一来可以避免官兵,二来可以丰厚财源。所以跟着金凌乱跑的日子,他还挺习惯的。
金凌与左相风的相处很微妙,虽然金凌说是要感化左相风,却从不和他说道理,只是带着左相风各地去游历。金凌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许左相风在途中杀人,其他的事金凌一概不理会,因为他自己忙着在做善事,也没啥时间理左相风在搞什么鬼。他觉得放牛吃草、无为而治的方式挺好,一个人若不想要改变,硬逼只会迫使对方反弹。
在旅行的期间,金凌只要看见不平就会拔刀相助,常常搞的左相风也得跳出来替他解危,见到孤苦的老弱妇孺,金凌也是会想办法化解他们的危难。
这种近乎滥好人的行为与左相风的冷酷形成强烈对比,也让左相风不得不生气,到底为何他要生气?左相风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金凌喜欢做就让他去做呀!自己瞎操什么心?左相风越来越常这样暗骂自己多事。
这次他们选择暂住在破庙中,毕竟盘缠有限。结果七早八早的,左相风便被金凌从美梦中吵醒。
金凌不知从哪里搞来一个小娃儿,小娃儿哇哇的嚎啕大哭,使整个破庙内回音不断。“乖、乖。”金凌疼惜的劝哄着。
左相风则是再也受不了的对着金凌凶道:“你又从哪里捡回一个麻烦?”
金凌顾着逗弄怀中的小孩,不以为意的道:“路边,他被人扔在路上。”
这种事不足以为奇,不平静的世道,父母都吃不饱了拿什么养孩子?只好把小孩放在路边看能不能等到有缘人捡走,要是被狗咬走也是孩子的命了。
左相风惊讶的重覆一边:“路边?你偷抱回来的?”
金凌望了左相风一眼,好脾气的解释:“他是我从野狗口中抢回来的。”抚着孩子的额头,一道被狗咬伤的长疤。
左相风更是感到震憾,“怎会有这样不负责的父母!既然不养孩子干嘛要生?”越想越是生气,左相风从地上跳起身子,烦躁的抓着头发。片刻后,忽然想到什么,冲着金凌叫道:“孩子应该是饿了,我去找点吃的回来。”
金凌朝左相风点头,看着左相风急急忙忙跑走,不明的笑容挂上金凌脸上。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三年的期限不知不觉即将来临。金凌每天还是一样忙碌,好像忘了这件事。左相风表面上不提,但他心里却是一直都惦记着当初的约定,只要再两个月他就能自由了,最重要的是,他赢了!不过真是如此吗?左相风骗不了自己,他的心早就被动摇了。
左相风的表情越变越阴冷,他不愿服输,不愿让金凌看穿自己已经被感化。倔强的伪装起心防,即使很多时候他想要帮忙金凌。
两人穿着泛黄、有些破烂的衣服走在山道上,金凌走在前方,左相风跟在后头。两人没有交谈,只是迎着风赶往下一个村落。
忽然,左相风由后拉住金凌的腰带,低声警告:“有人!”接着目光锐利的环视左右。
金凌微微一愣,伸手扣住剑柄。
暗处的敌人眼见事迹败落,不再躲藏的一跃而出!前前后后包围起两人,这群来路不明的不速之客,估计约有五十人。
左相风保护性的把金凌揽到身后,但此时的金凌已经有十六岁左右的体型,早就可以不用被保护。左相风朝着不善的来者问道:“有事?”
来者奸诈一笑,“嘿。”用挺不顺的舌头道:“此树是我栽、此山是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身旁的伙伴听他说完,响起一片掌声。
左相风不屑的道:“哼,凭你们几个?我要是不给呢?”
来者互视一眼,凶恶的回答:“就让你们葬身此地!”
金凌拉拉左相风,轻轻摇头。
左相风顾虑的看着金凌,他能自保,可是金凌呢?“我们全身只剩十两了。”左相风没半点不舍的掏出钱袋往地上扔,这是他从当盗贼以来最没出息的一次。
谁知来者并没有因为左相风的低头而高兴,反倒脸色越见阴沉,“十两?我们是山贼,不是乞丐。”
左相风咬牙恨恨驳道:“就这么多了!要不要随你。”
来者手指一弹,答!众人顿时围攻而上!拿着刀、斧不留情的袭击左相风与金凌。
金凌抽起佩剑抵御,左相风则是徒手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