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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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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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音……”陈非的声音一急,那只黑猫却猛的扑了过来,爪子直抓他门面。我当下忍不住心惊的叫出来:“小心!”
  同时一个声音亦叫道:“不!不要!”灵猫长袖如水,将黑猫卷了回去,黑猫随袖风翻了几个身停回到长桌之上,喵喵直叫。
  灵猫抱起那只猫,转身走了几步,却又回头道:“你刚才叫我阿音,你以前就是那么叫我的……”她忽然一笑,笑容却并非单纯的喜悦,夹杂了更多复杂的情绪,“你走吧。”
  陈非默立半响道:“多谢。”转身才走几步,又听灵猫道:“听我一言,不要逃避。”
  陈非浑身一震,几度张口都没说出话来。
  “很多人都可以用他们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下去,但是你不可以。”
  “为什么我不可以?”陈非终于开口,声音多木然。
  “因为你现在所有的能力都来自于过往的赐予。简聆溪的逝去已经不仅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它是许多人的伤痛。当你借助他的桃叶、他的轻功、他的智慧、他的沉着来面对魔宫时,你以为你还是陈非?纯粹的一个说书人?”灵猫的眼中有着漠漠的水气,然而目光中的那份睿智从容,又让人觉得但凡是她说的话,必定是对的。
  陈非一笑,那个笑容里包含了许多东西——苦涩、无奈、自嘲、执着……最后淡化成轻风。
  一道白光自灵猫袖中飞了出来,陈非下意识的接住,原来是那没有花纹的第七张骨牌。
  灵猫深深的看了他最后一眼,素袍颜色又由浓变淡,慢慢的消失在空中。
  陈非的目光依旧停在那张骨牌上,我靠近他,轻轻说道:“我们走吧。”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竟然那么干涩。
  七张牌的解说到底给我带来了怎样的震悸?我无法辨析。只知道一种不祥,或者说是一种知道即将离别的预感浮出了水面,变的越来越鲜艳。
  如果结局注定是以缘尽而分别,我,会不会后悔来这一趟?
  转身,推门,门里的灯光竟多暖意,圆形桌上摆放着一碟果子。朱红色的果实,我曾经见过,也吃过。
  碟下压着一张小笺,上面字迹娟秀:“红丝果,疗伤所用;反推来门,便是六殿。祝君好运。”,最后署名“秋窗”。
  “她……这算是放行么?”我讶然。
  陈非点头,把朱果递到我面前:“这个情我必须得领。”
  我依言吃了几枚,额头处的伤痛消失,连精神也为之一振。抬眉,陈非在沉思。
  我忍不住衲衲道:“先生……”
  他转过头来。
  “先生,灵猫为什么会是你的妹妹?你的妹妹怎么成了魔宫的人?”
  陈非轻叹道:“简音师从神算老人,神算老人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弟,一个她,另一个就是十二季。”
  啊,还有这么一重关系啊?
  “阿音生性高傲倔强,不肯服输,以十二季为目标,非要超越他。两人本是天生一对,却因此成了宿敌。从此后但凡十二季做什么,阿音便和他对着干,就这样一斗斗了二十年。”
  “原来如此。那一夕呢?是不是因为十二季带我投胎,所以灵猫就故意复活一夕?”
  “不完全是。”陈非迟疑了一下,才答道,“阿音……很崇拜一夕。”
  我惊讶的扬眉,陈非缓缓道:“一夕自绝那天,十二季手携魔镜而来,阿音用千里传音术,哀求一夕未果,于是就设法留了一夕的最后影像在镜中,却没想到造就了今日的祸端。”
  脑海里有关的那一幕再度浮现,比上次更为清晰:那女子朝十二季跪拜下去,魔镜忽然飞到半空中,灵猫在镜里惊呼道:“公主,不要!不要……”
  女子没有听她的,她只是慢慢抬手,按着自己眉心的麝月珠道:“第一重光,带走我的容颜;第二重光,带走我的智慧;第三重光,带走我的信念;第四重光,带走我的感知;第五重光,带走我的财富;第六重光,带走我的生命;第七重光,带走我无上神力。我以麝月珠碎,诅咒镜夕湖水永久干涸!”
  七道奇光凭空升起,在她头顶飞了一圈后聚拢,再嘭的炸开——从此,不复存在!
  一夕是那样死的!一夕是那样死的!我想起来了!我捂住自己的胸口,踉跄后退了几步。
  我想起来了……宿命的神秘之眼缓缓睁开,让我看见前世的自己,在光束中灰飞烟灭。是他,是简聆溪,是他毁了我,是他毁了我!
  我继续后退,眼睛越睁越大,心中的恐惧也越来越浓。如果说,之前一夕于我,只不过是另个世界的人,虽然息息相关,但并不具备实质上的意义的话,那么这一刹那,我仿佛就变成了她,她的每个感受、每个想法,都鲜明的渗透到我骨肉中来。
  那是一种绝望,掺杂着自残毁灭的快感!
  她以死亡来报复所有人,她所爱的,她所恨的,以及她的下一世——我。
  陈非发觉到我的异样,上前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道:“你怎么了,小溪?”
  我自噩梦般的幻觉中惊醒,急声道:“先生……不要去了!不要去了好不好?我们不进九殿,不见一夕了!我们回去吧,回原城,回茶寮,或者,去找十二季,他那么神奇,他肯定能帮我们找到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小溪?”
  “我不要见一夕了!我不要见她,不要见她!”我转身就往回跑,拉开来时的房门,却见门的那边已经不再是刚才那个阴暗潮湿的房间。
  房内色泽粉红,对门摆放着一只梳妆台,台前有两人,一人坐着,一人站着。站着的那人正在为坐着的那人梳头。
  坐着的人黑衣如发,梳头的人白衫赛雪。
  陈非神情顿变,连忙把我往身后拉,声音也变得格外凝重起来:“不二,是你!”
  梳头的白衣人转过身,朗声道:“还有我。”
  陈非的脸色更加难看,握着我的手也紧了几分。
  “老朋友见面,不需要那么见外吧?请坐。”坐着的黑衣人也转过身来,巧笑嫣然。
  这是两个性别颠倒的人。坐着的分明是个男人,却比女子还要柔媚;站着的那个是女人,却有着男儿的英挺之气。与之前所有的人不同的,他们眼中带着明显的邪气与恶意,一看便知绝非善类。
  陈非冷冷道:“说一不二,你们是怎么从是非塔里逃脱的?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笑了起来。白衣女子说一道:“很容易啊,杀光了塔里所有的人,就自然能出来了。”
  不二道:“是非塔,顾名思义,是非难断是非难分,但如果人全死光了,也就自然没有什么是非了。”
  说一手上不闲,继续为不二梳发,边梳边道:“至于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那还要多谢你呢。”
  “我?”
  不二悠然道:“如果不是你,魔宫怎会重金聘请我们前来?”
  陈非皱起了眉,一字一字道:“你是说?”
  “啧啧啧,看来你真的是在俗世待久了,人也变笨了,若是从前的简聆溪,怎么可能到现在还猜不出是怎么回事?”说一虽然在叹气,但眉稍眼角都是得意之色,“你中计了,简聆溪。”
  “你为什么不想想为何一路走来所遇到的都是故人?你以为那些只是巧合?”
  陈非沉声道:“但凡每个闯殿之人,所遇者皆为旧时故人。这正是魔宫的神奇所在,难道不是吗?”
  不二悠悠道:“对别人,或者是。但你,简聆溪,不同。”
  我突然出声道:“所以我们不闯了,我们回去吧,先生!”说着拉了陈非的手想离开。一道金光闪过,我只觉头上有异样,伸手去摸,原本披散的长发竟不知何时又束了回去,而束发的东西,冰凉滑腻。
  说一微笑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动,否则我不保证我的蛇宝宝会不会咬你。”
  什么?蛇?!
  我顿时缩手,站住不敢动弹。
  陈非伸手一拂,一条金丝小蛇顿时掉到地上,蜷缩成一团。
  真的是蛇!我吓的说不出话来,说一冷哼一声道:“你敢毁我宝蛇,看招!”寒光掠起,如银网般朝陈非飞来。
  室内除了那梳妆台外别无它物,陈非只能再度脱下长袍去抵暗器。谁料说一眼睛一亮,唇角泛起甜笑,我见到那个笑容,心中暗叫不好。
  一针飞来,掠起强风一道,陈非的长袍才迎上去,就突然着了火,瞬间烧成灰烬。原来那针里别有乾坤,目的不在射人而在毁衣!
  “你还有衣服可脱吗?”她吃吃的笑。
  陈非身上只剩下一件月白单衣,我素知以他的性格是决不肯裸身示人的,说一肯定也知道他这个弱点,因而笑得更欢畅。
  谁知陈非站了一会,却淡淡的道:“当然有。”双手一扯,把身上最后一件衣服也脱了下来。
  我不禁下意识的闭起眼睛,耳中听得说一尖叫道:“你……”
  叫声中一阵弹响,睁眼看去,只见说一直直的立在那里,她的目光从陈非脸上慢慢收回,垂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枚银针正刺中她的心口,鲜血一丝丝的流淌下来,渐流渐急。
  她张开口,嘴唇哆嗦:“你,你,你……你……秋窗!秋窗!救命啊——”叫喊声中白衣晃了一晃,去的竟比暗器更快,一眨眼就不见了!
  陈非将单衣穿回到了身上,神情平静的好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你刚才……”我看看他,又看看说一离去的方向,仍不敢相信刚才他真的脱下了衣服。
  陈非还未答话,却有掌声响了起来。
  扭头望去,鼓掌的竟是不二。
  “好机智,真不愧曾是简聆溪。利用说一那一瞬间的失神将她慌乱中发出的银针反拨刺中她的心脏,时间、力度、技巧,俱都妙到了极至。佩服,佩服。”声音依旧凉凉,脸上依旧似笑非笑。这个妖异男子的眼睛里流露着太多狡黠,反而令我莫名的担忧。
  陈非向她走了过去,淡淡道:“你可以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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