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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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师-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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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有一个节目,是由我作词的《杨贵妃》。为了观赏这个节目,我在广岛的酒店里住了一个星期。连日来自天埋头工作,晚上则渡海去看玉三郎的舞蹈。
  扮演《杨贵妃》的坂东玉三郎,至善至美。
  看着看着,不禁会热泪盈眶。
  何等美妙的艺术! 而自己居然有幸参与此事! 一种妙不可言的愉悦,竟令我心里感觉一阵阵抽动。
  如果将宫岛的神社比作杨贵妃魂灵栖居的蓬莱宫,那么,自己渡海前去观剧这一行为,便意味着自己已经在扮演着方士( 当是“为感君王辗转思,遂教方士殷勤觅”的“邛崃道士”吧) 的角色了。而夜晚,沐浴着月光渡海归来这一行为,不妨就径直比作方士本身了。
  依依不舍更流连
  月影西斜叹远天
  独返鸿都心怅然
  这样看来,仿佛命中注定一般,写下了这样一种东西。
  不过,在我而言,这的确是终生不易的宝石。
  我没有把表演摄入录像。每日的舞蹈,一次次地,如同绝无仅有的梦境一般,转瞬即逝。而这,也妙不可言。
  我想坦率地对这运命表示感谢。
  梦枕貘1995年5 月12日于广岛
  阴阳师第三卷
  瓜仙
  一
  高大的柿子树下,十余个粗汉正在休息。
  七月三日——
  白天。
  梅雨刚过,晴空万里,阳光灿烂。
  粗汉们是为躲避烈日来到树下歇息的。
  柿子树实在是大。两个成|人伸长了手还不能合抱。树枝伸向四方,枝叶下形成一大片树阴。树阴下面,有几匹马,驮着装满瓜的筐子。
  这里是从大和途经宇治到京城去的大道。
  粗汉们看来是赶着驮瓜的马,由大和进京的。途中。他们在这柿子树下暂避暑热。
  阳光猛烈得几乎要将马背上的瓜煮熟似的。
  粗汉们各自捧瓜在手,美美地吃着。瓜的爽甜随风飘散。
  在同一棵柿子树下,源博雅坐在折叠凳上,不以为意地望着粗汉们啃瓜的情景。
  在他的脚旁,放着装水的竹简。
  博雅是在自长谷寺归来的途中。
  他送圣上抄写的《心经》到寺里,归途中停下牛车,在树阴下避暑纳凉。
  仆人三名。
  随从两名。
  算上博雅,他们一行共六人。
  仆人徒步,随从骑马。各自驻足下马,到树阴下休息。
  “咳,为圣上送东西也不轻松啊。”
  “这是第二趟了。”
  两名随从在一旁闲聊,博雅这边也能听见。
  近来圣上兴之所至,抄写起《心经》来,并将抄经送往各处寺院。
  许多人都受过指派,至于博雅,则如随从所说,这次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十天前。去的是药师寺。
  “最近京城里怪事接连不断,圣上抄经是由于这个原因吧。”
  “不。圣上抄经是在怪事出现之前。抄经和怪事是两回事。”
  “不过,怪事频频,倒是真的。”
  “噢。”
  “好像说民部( 唐制称户部。) 的大夫藤原赖清大人的女仆也出了怪事吧? ”
  “这事是昨晚我在长谷寺告诉你的嘛。”
  “对对,是你说的。”
  “说是最近有个住在西京的人,三天前的晚上,在应天门用弓箭射下一块发出绿光的玉石。”
  “哦……”
  他们说着这样一件事。
  这件事也传到了博雅的耳朵里。
  民部省的藤原赖清的女仆遇到怪事,经过是这样的:这位藤原赖清,曾是斋院的杂务总管。
  他多年来出任斋院的杂务总管,事必躬亲,但有一次得咎于斋院,返回自己的领地木幡,在那里禁闭。
  木幡处于自京城前往宇治的大道途中。
  赖清有一个女仆,叫做参川嫂,娘家在京城。
  主人赖清回木幡去了,这女仆便得了空闲,也回了娘家。可是,约七天前,赖清派了一个男杂役来找她。
  “一直住在木幡的大人突然有急事,转到这个地方了。
  因为人手不足,你是否可以到那里去,在大人身边照应呢? “男杂役这样说。
  女仆虽然带着个五岁的孩子,但她立即抱上孩子,前往指定的地方。
  到那里一看,所说的那个家里只有赖清的妻子在,她和蔼地接了女仆进去。
  “你来得正好。”   赖清的妻子说,赖清不巧出门去了,家里只有自己一人。要做的事太多了,你可得帮忙呀。
  女仆和主人的妻子一起大扫除、染布、浆洗,忙碌的两天一下子就过去了。
  但是。主人赖清却没有要过来的迹象。
  “此刻大人还在木幡呢。有劳你去跟他说,这边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请大人和各位搬到这个家里来吧。”
  既然主人的妻子这样吩咐。女仆便将孩子留在那个家里,自己匆匆赶往木幡。
  到了主人的家,见到了以前一起做事的杂工和女仆,赖清也在那里。
  匆匆忙忙和熟人打过招呼。女仆便向赖清转达了他妻子的话。
  可是,听了她的话。赖清却显得很惊讶。
  “你说什么呀? ”
  赖清说道:“我从没有搬到过你说的那个家,也没有那样的打算。
  好不容易解除了禁闭,正筹划返回原来的住处呢。“
  他说,正是为此,才要把原来的女仆和勤杂工召集到木幡的这个家来集中。
  “我还派人到你那里去了,结果你家里人说。你已经被我叫走了。我正想是谁这么机灵,马上就通知你我已被解除禁闭。可是等了你两天都不见你的人,正担心着呢。
  此前你究竟上哪儿去了? “
  听主人这么一说,女仆大吃一惊。她如此这般地赶紧汇报了整件事。
  “奇怪。要说我的妻子,一直就在木幡这个家——现在还在嘛。”
  赖清向屋里喊了一声,理应在另一个地方的主人的妻子竟从屋里走出来。
  “哟,好久不见了。你终于来了呀。”
  主人的妻子向女仆打招呼。
  女仆已经是惊慌失措了。
  莫非被鬼骗了? 五岁的孩子,还留在那个家里。
  如果那边的主人妻子是鬼变的,孩子岂非会被鬼生啖? 众人立即提心吊胆地赶往女仆所说的地方。却只见一道半坍的围墙里,有所荒废的房子,屋内空无一人。
  在杂草疯长的庭院里,只有女仆的孩子在放声大哭。
  ——这件事就发生在五天前。
  西京的某人,看见了应天门上发光的东西,则发生在三天前。
  西京的某人——是一位武士。
  武士的母亲因病卧床,已有很长时间。
  但武士的母亲竟在三天前的那个晚上,突然表示想见弟弟一面。
  她所说的弟弟,并非母亲的弟弟,而是武士的弟弟——也就是说,是母亲的次子。
  这位次子是个僧人,在比壑山。但是,此时正因来京办事而住在三条京极附近,应该是寄宿在僧舍。
  “帮我把那孩子叫来吧。”
  即便不是去比壑山,三条京极也是相当远的地方。加上已是夜半三更,下人们都已回家了。
  那地方不是孤身一人能去的。
  “明早派人去叫他吧。”
  “我这条命已熬不过一个晚上了。今天晚上我好歹得见上他一面啊。”
  这位武士实在受不了母亲如此悲切的恳求。
  “明白了。既然如此,半夜就算不了什么了。豁出命也要把弟弟叫回来。”
  身为兄长的武士,带上三支箭独自上路,从内野穿过。
  细小的月亮难觅踪迹。天上浓云密布,四周几乎漆黑一团。令人毛骨悚然。
  途中。须从应天门和会昌门之间通过。
  战战兢兢地走过那个地方,终于抵达师僧的僧房。
  叫醒师僧一问。才知道弟弟已于今天早上返回了比壑山。
  再去比教山,就实在是不可能的事了。
  武士返回老母亲在等待着的家,中途再次路过应天门和会昌门之间的地方。
  与第一次相比。走第二次更加可怕。
  通过的时候。偶尔一抬头,看见应天门上竟有什么东西发出青光。
  啾! 啾! 听见老鼠的叽喳声,然后有笑声从头顶上方传下来。
  武士强忍着惊呼的本能,走过了那个地方,但身后那鼠叫声却跟随而来。
  啾! 嗽! 如果加快脚步。那追随而来的声音也变快。
  他拔脚狂奔起来。
  然而,那鼠叫声也步步紧跟,如影随形。
  一不留神,已经跑到五条堀川附近。
  身后已听不见鼠叫声。武士心想,终于摆脱它了吧。
  武士松了一口气。正要迈步向前,却见前方浮现出一团青光,“啾! 啾! ”的鼠叫声清晰可闻。
  “呀! ”
  武士发声喊,拉弓放箭。眼看着利箭不偏不倚正要命中那团青光时,那团青光却“啪”地消失了,一阵哄笑声回荡在夜空……
  接近黎明时分。武士终于回到自己家里。他发起高烧。躺倒在母亲身边。
  儿子的意外变化吓了母亲一大跳,母亲反倒病愈了。好歹能够行动。这回变成了儿子病卧在床,由老母亲看护着他。
  博雅的随从们在谈论的就是这么一件事。
  像两名随从说的那样,京城近来似乎发生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事。
  “回去之后,拜访一下晴明吧。”
  “不行不行……”
  就在博雅自言自语地说出声时+ 一旁响起了一个声音。
  循声望去,只见一位不知从何而来的白发苍髯的老翁,正站在吃瓜的汉子们跟前唠叨。
  “哎哎,那瓜也给我一块吧。”
  老翁身披破旧的麻布衣,腰间系紧带子,脚穿平底木屐,左手扶杖。
  他白发蓬乱,夹衣敞开着,右手摇着破扇子扇凉。
  “嘿嘿,这个可给不得。”
  一个粗汉边吃瓜边说道。
  “咳,热成这样子,口干啊。太想吃瓜了。掰一块给我行吗? ”
  “这些瓜不是我们的东西,我们也愿意分给你一块半块的,可这是往京城送的,我们可不敢拿它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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