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国,皇族并不等于整个国家。现今是由安法洛皇族的人当政,是因为大多数的郡省贵族主拥护这一支历史久远的姓族。公国内另有几支同安法洛同样身份高贵的一族,但人丁稀微,他们在远古曾与安法洛发自一族。而公国在安法洛皇族之前还曾由另一支姓族当政,但因为大多数贵族主反抗他们,便导致了改朝换代。由皇族执掌的军队是跟随皇族人的,而亲卫团则始终守护皇都古勒达。
“亲卫团的失势,不仅是守护皇城的军队势力的削弱,而且也是肯恩家族这一派系势力的瓦解。”莫司继续说着:“在肯恩家之前便已经开始没落的一支势力便是迪法斯公爵在中南五省的势力圈。由于迪法斯公爵晚年不问政事,闭门不出,中南五省的联合早已解体,但直到迪法斯公爵亡故,这一势力才最终消失。接下来便是肯恩家了……其实肯恩家开始走下坡路,也并不比迪法斯家晚。但由于亲卫团的势力坚固,以及皇上陛下的恩泽,才勉强支持到今天。”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亲卫团不是一直都是很强势的吗?”至少在我死前还是。
莫司叹口气,道:“一来是由于祖父在世时,十六代的亲卫团气焰太盛——祖父很好战,脾气也颇暴躁,于是得罪了一些权贵。到父亲继承后,十七代的亲卫团又行事低调——父亲不太热中于朝中的虚迎附和,所以亲卫团在事务中也受到了不少的打击。二来,是公国平静太久,远离战乱使人们开始忽略亲卫团的重要。而各派朝臣也开始积极训养一批随扈,皇族军队也开始扩充势力,相反的亲卫团的经费被一再削减……一方面是其他派系的积极扩充,另一方面是父亲的放牛吃草的应对态度……种种原因,导致了今天的局面。”
我慢慢咀嚼莫司所说的话。平日看他,似乎是个温文儒雅的书生形象,以为他就是那种只提得动笔杆、没事看看诗词、写写文章的文人,没想到他对皇都内的情况却也了如指掌。我此刻才突然清楚的意识到——他,安布莫司•;肯恩,是亲卫团团长的继承人!
“那么,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办呢?”我问。
“肯恩家无力再独当一面的支撑一个派系的力量,那么只能选择消亡或是加入另一派系的力量。父亲是比较亲向皇后那一派的。”莫司说着:“不过依现在的情势来看,大皇子殿下将来势必接任皇位,而且大皇子为人处事公正、对于朝中政务很有独到的见解,现在已经开始参与皇上处理的国务了,多数朝臣也对大皇子看好。”
“等一下……皇后和莲……他们不是一派的吗?”我好奇的问。
“……大皇子殿下在某些事务上与皇后殿下意见相左,大皇子与皇上陛下比较亲。”莫司回答得颇为隐晦。
我也听以撒这么提过,但没想到他们母子的歧义竟这么大,遂又向莫司问道:“这么说……你是比较倾向莲咯?”
“这……”莫司垂下头,思索了半晌才答:“我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倘若拉拉小姐将来嫁予三皇子殿下,亲卫团——无论是我还是父亲,必将与神殿一派共同支持三皇子殿下。”
我注意到他说的是支持以撒,而不是支持我。虽然奇怪,却没说什么,只是好奇:“神殿一派?那是怎么回事?”
“三殿下的母亲是圣女,而三殿下也被神殿一派的人称为神之子,虽然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三皇子离开了很长的时间,如今他再次归来,加之有‘罗丝’一族为伴,自然更会加诸势力们倒向三皇子的趋势。”
我默默的消化着这些势力划分,想到一个多月前在大地母神殿里为父亲举行葬礼时,大主祭对我说的一些安慰、鼓励的话……似乎同是神官系的人,相互对待的态度也好得多……不晓得他们得知我现在的职业是女巫后,还会不会这么对我……
莫司走了,留我仍在思考。他临去前意味深长的说:“从费迪南•;格鲁纳夫子爵的事情开始,皇族及众多势力间也许将会发生巨大的波动,迪法斯家和肯恩家的没落是一回事,新的皇子势力的突然加入也是一回事……无论拉拉小姐您将来在皇宫中是个什么样的身份、地位,对于其他的人来说,都会是个很有影响的存在,也许您现在还认为自己的生活很单纯——那就错了。请一切小心为妙!”
不知是不是因为听了莫司的话,接下来的事的发生确实让我觉得是一大波动——虽然那是我早已预料的。
十月初,皇族军发来消息:于梅泽迩城北二十多里处与哈囵左子爵率领的军队相遇。费迪南已攻下梅泽迩,省侯军不敌,勉强撤出一千余人,北上求援。
十月中,皇族军围城多日,屡攻不下。
十月二十九日夜,三皇子率一小队步兵由水道潜入城中,三十日,与大皇子里应外合攻入梅泽迩。
十一月一日,全城被占领、清查,俘虏叛军上千,而费迪南与大部精兵均已撤走。
皇都收到消息后,全民震惊。皇后更是大为光火,励斥费迪南的背叛。皇帝下令查封其在皇都里所有财物,其家属、仆佣收抓入狱,并开始彻查与费迪南交往甚密的皇后一派官员。
第四卷 第十章 魁恩之计
(更新时间:2004…8…2 20:48:00 本章字数:5573)
十一月,渐入秋季的皇都由夏季的余热转入清凉,连降几场秋雨洗去了空气中的躁热,也降下了人们心里的火。整个都城中的人都在这凉爽的气候中,显得意兴珊阑。
距梅泽迩城战胜的消息传来已有一个月,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已有战乱转换成了别的笑料,人们渐渐恢复到之前的平静,那“遥远”的战争似乎是场梦。
皇宫中也挺平静。之前的一阵对皇后亲党的盘查活动无疾而终。我本以为魁恩会借此机会大力改革朝廷中的各种弊端,着手解决皇都内混杂的党派纠纷,结果他却什么也没做——他一直推说时机未到,而如今机会来了,他却又放过。我不禁觉得,魁恩他是老了,没什么魄力了。
昨天晚上,我听到梅泽迩又有文书传达的消息,今早便去找魁恩。
我刚一进他所居住的宫邸,就见门口一片忙乱的景象。仆佣们端着盛水器皿和一些东西进进出出,皇家御医们的马车也来来往往,说是魁恩旧疾复发,我听了吓一跳,赶紧跑进房去看他。
问清楚之后我才知道,魁恩在十来年前的一次骑射过程中,不慎落马摔伤,他的右膝自此落下病根。多年来,偶尔发作,疼痛不已。近来一直保养得很好,便也没什么事。如今,由于国事繁忙,再加上秋季天候多变,一时疏忽,才又发作起来。
当我看到他生龙活虎的坐在躺椅上,一边中气十足的责斥御医按摩手法过重,一边招呼我在他身边坐下时,我便觉得方才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
搞什么……原来只是腿疼而已,害我还以为他要死掉了呢!
几位御医治罢退下,众使女也安置好器皿,一个使女为他的腿敷好热毛巾,退到一旁,室内才慢慢安静下来。
魁恩喝口茶,疼痛渐隐,他舒服的半躺下去,于我说起莲和以撒的事来。
皇族的军队驻留在梅泽迩已经一个月了。一方面由皇族对城市全面掌控、重整卡拉沛罗省属军队,对城中再一次进行全面盘查;另一方面也对梅泽迩以南的大部分地区派出侦察人员进行秘密监测。
奇怪的是,费迪南战败以后从梅泽迩撤军,一直退到了卡拉沛罗边境以外,而没有在卡拉沛罗的其他城镇驻留、整军以备再次发动攻击。原本由他的军队占领的城镇也只是残留了一些数量极少的士兵驻守,主力军队已经回到克得勒斯塔的班思克去了。
这个消息的传来,使我很惊奇,皇都里的人也开始疑惑——费迪南子爵是否真的曾“实际占领”山脉以南的数省?费迪南子爵真的是为叛变才攻打梅泽迩的吗?也许此事另有隐情!
看着皇族的人虽沉默,但内心却开始摇摆,魁恩对此也抱谨慎态度。他闭着眼,摇着藤椅,一边说:
“此事不可草率断定。”
他的话让我险些暴走,可他仍摇着手笑道:“以现在的情况看,费迪南南下时虽然统帅十万大军,但这一路损失严重,而我皇族八万精骑,显然是居与上风。倘若查清费迪南确有谋反之意,也可轻易将他拿下。但是,如果他并非实意如此,而我们轻率定了他的罪,迪法斯公爵的事又会重演——你也不想吧!”
我沉默不语,并不是赞同了他的话,我心里思量着魁恩在说这话背后的真实想法——他也许并非这么认为,但有碍于皇后的原因,他也不得不小心保守。皇后最近以来虽然表面上行事低调,但从亲皇后派的官员们私下常常集会这一点便可看出,皇后还是有所行动的,她在准备着,以时刻应付皇帝发动针对亲党势力的变革。魁恩也是知道的,所以他仍不敢轻举妄动,因为皇后一派支掌着东北一方的经济命脉。
魁恩沉默了好久,才叹出一口气:“这个皇帝,也不是件容易的差事啊!也许是我老了吧,有些力不从心了。”
我轻哼一声:“我看你是懒了吧,想以‘老’来推脱。”
魁恩哈哈大笑,完全不在意我的无礼:“是啊!有时还真是不想干了,看着你们这些小姑娘整天东跑西逛,没事就聊天、买东西,日子过得多清闲啊,真让我羡慕。”
“我哪里清闲了?我们也是有很多烦恼的!”至少我就有不少。
“你还用烦恼什么啊?”魁恩眯笑着眼:“连为你找夫婿这个最大的烦恼,都由我帮你解决了,你还用烦恼什么?”
我就知道……每次我找他聊天,话题转来转去,最后总会落到这事上面来,之后他就会开始奇怪的幻想。不过这一次,他突然没了话,微皱着眉头思索了很久,才又说道:
“你和以撒的婚事,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来的及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