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硕收了手机,心里嘀咕:这鬼天气看什么风景?连漂亮点的鸟儿都找地方猫起来了。一边想着一边扔掉鸟食,手插在口袋里,晃晃悠悠地往栈桥的方向踱去。
卷着浪花的海风不断拍打着堤岸,那几只寂寞的海鸟见没了食物,纷纷展开翅膀“扑啦啦”飞向遥远的天际。已经走到栈桥尽头的欧阳硕不由得缩起了脖子,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这时,手机又在口袋里震动了,欧阳硕掏出一看,苏雨的短信,很简洁,只有一句:“荆棘鸟已经走了,去收货吧!”
欧阳硕一惊,忙转身望去,身后几米处,躺椅上一直瞌睡着的那个钓鱼老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得无影无踪。
奇怪,他的钓鱼凳、渔具,甚至连那个装着鱼的塑料桶都没有拿走。欧阳硕猛地明白了什么,他连忙快步走过去,俯身在地上的塑料桶里好一阵翻找,又把钓鱼凳上上下下翻了个遍,可是,并没发现任何异常。
是苏雨搞错了,还是自己领会错了苏雨的意思?可是码头这里除了自己和这个老人外,就再没个鬼影子了!
突然,他的眼光触到了那根依然一头垂在水中的鱼竿,长长的竿身因为承重而微微弯曲了。这时,他的手机再次响起,这回短信内容只有两个字:“鱼竿!”
“唉!”欧阳硕暗暗地叹了口气,到底他还是比苏雨慢了那么一秒,也许这一辈子他都会比苏雨慢了那么一秒了!
长长的鱼竿被提上来,果然,它的钓线上并不是鱼饵,而是一个黑色的防水工具箱。欧阳硕赶紧割断吊线,取下工具箱,提着它匆匆离开了栈桥。
天星码头的对面,建有一座历史悠久、颇具英伦风情的酒店——戴安娜酒店。此刻,在戴安娜酒店楼上的一间豪华客房里,苏雨正站在大扇的落地窗前,手拿望远镜,脸上露出微微的兴奋之色:“看来,欧阳已经拿到了荆棘鸟要交给我们的东西。或许我们就能找到解开‘天堂之翼’谜团的那把钥匙了。”
一直坐在书桌前盯着电脑屏幕的谢婉仪,这时抬起头,神色中隐隐有些担心。
“苏雨,你说这个荆棘鸟会不会是‘天堂之翼’派来扰乱我们侦查视线的?为什么他会知道我的私人邮箱?这个邮箱纯粹是我私人的,只有家人和几个要好的朋友知道。还有,他为什么不肯直接和我们见面,非指定要欧阳去见他呢?他在邮件里说给我们出了一个谜,如果能解开这个谜,就能找到彻底击败‘天堂之翼’组织的突破口。你觉得会不会是故弄玄虚?”
“恰恰相反,我认为可信度很高。其一,荆棘鸟如果是‘天堂之翼’组织的人,他不会约见欧阳,而会直接要求见我。因为蜂鸟从会展中心的天台逃走的时候也说了,她们的首领要对付的人是我。其二,‘天堂之翼’的人如果想借此扰乱警方的侦查视线,应该把这个邮件直接发到警方公布的官方邮箱里去,这样可以引起更多人的关注,特别是媒体的关注,这样也更能达到扰乱我们的目的。可是他却直接发到你的私人邮箱,这说明,他不想被其他人知道他和我们联系的事。也说明,他很熟悉我们的情况,知道欧阳是我们的好朋友,而与欧阳见面,比直接和我们见面风险小得多。因为,‘天堂之翼’的人一定在时刻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谢婉仪“扑哧”一笑,指了指旁边椅背上搭着的几件电器修理工的工作服:“是啊,所以我们现在出门都不得不化妆了。”
苏雨也微微一笑,他凝视着谢婉仪,眼光中含着说不出的温柔,经过一个月前的那次劫难,他的生命里似乎已无法缺少眼前这个女子。
“叮咚——”门铃轻响。
欧阳硕一进门,就把手里的小工具箱往桌上一丢,搓着双手:“为了这个,我可是被冷风吹了一个小时了,快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谢婉仪一边打开工具箱一边好奇地问:“欧阳,苏雨,你们俩还真是好朋友,心意相通,怎么能想到那个钓鱼的老头就是荆棘鸟呢?”
欧阳硕耸耸肩:“起初没怀疑,天星码头那边一直有很多钓鱼爱好者。但是,后来我一转身,他居然那么快就消失了,这就可疑了,一个老人家怎么会腿脚那么利索?再说钓鱼佬绝不会丢下自己的渔具的。可是我翻了他的东西,没什么发现,结果看到那根鱼竿弯成那样,肯定是上面拴着什么重东西啊。于是我就钓上这么条大鱼了!苏雨,你隔那么远,居然也能看出鱼竿这个破绽。”
苏雨咧嘴一笑:“我倒是没看到鱼竿弯了,钓鱼佬们就算睡得再沉,只要鱼一上钩,他准马上就醒,可是那个钓鱼的老头从你到了天星码头就一直没动弹过,好像就在等你走过去的那一刻,他才站起来匆匆离开。走路那么快,明显是个年轻人而不是个老人。他走时没动任何东西,说明他早就把给你的东西准备好了,那么会放在哪儿呢?处于他的位置,最利于隐藏的位置当然就是水面之下,吊钩之上。说白了,所谓推理也就是这么简单。”
“啊!你们看,包得这么仔细,原来荆棘鸟要给我们的就是这个。”谢婉仪惊诧地低声说,举起一个银色的手机!
“他一定是怕在网上直接传送会被‘天堂之翼’的人查到——那些人中有世界上首屈一指的电脑专家——所以想了这么个点子。的确是个很聪明细心的人。”
※※※
苏雨接过手机,迅速地点击了几下按键,登录网络,进入其中的电子邮件收件箱。
果然,那里是一封早就保存着的电子邮件。再一点击,手机屏幕上猛地跳出了一个小小的对话窗口。
欧阳硕凑过来看了看,一皱眉:“是一封密码邮件,就是要用发送者设定的密码才能打开的那种邮件。这个荆棘鸟,真是给咱们设了个谜团。不过,这猜谜难道没有点提示?密码可有无数种的组成方式,让我们从何处着手呢?”
“他一定会想办法给我们提示的!”苏雨沉声说。
“叮咚——”就像是谁在回应他的话,桌上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发出一声清脆的消息提示音。
“是荆棘鸟!他登录了MSN,加我为好友!”谢婉仪俯身看了看电脑屏幕,惊诧地说。
“快看看他说什么!”苏雨和欧阳硕忙凑上来细看。屏幕上缓缓现出了几行字。
“苏雨神探,欧阳博士,你们收到的这个手机邮件是一个警员在临死前发给我的。他是三年前为了破案而殉职的。死在地铁上,被人割破了喉咙。我想这个邮件一定与他的死有密切的关联。可是,三年来,我怎么也破解不了这个密码邮件。你们俩是最有智慧的,就全看你们俩的了。”
谢婉仪轻轻地读完这段话,脸色变得苍白起来。欧阳硕瞅了她一眼,扭头附在苏雨耳边低低说:“警员!三年前!我熟知近年来香港发生的一切罪案。被人割破喉咙,又是警员!我看八成是婉仪以前男朋友那件案子!”
苏雨还未开口,谢婉仪已经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出了一句话:“荆棘鸟,你说的殉职警员是不是叫甘云峰?”
一段短暂的沉默,电脑屏幕上跳出一个大大的“Yes!”
谢婉仪嘴唇轻轻颤抖着,半晌才喃喃自语道:“这不可能,云峰的手机在案发时并没有在他身上,后来我们搜查过整节地铁车厢,也没有找到。我们都认为是那个杀死他的凶手带走了。可是,他如果当时掌握了什么‘天堂之翼’的秘密,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或者黄警司,怎么会发邮件给别人?”
苏雨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肩,俯身快速地在键盘上敲击着:“荆棘鸟,你一定很痛恨‘天堂之翼’,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你还记得甘云峰警员当时发给你这封邮件的时候,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请仔细回忆,每个细节都不要漏过。这对解开这个密码邮件很重要。”
等待了几分钟后,电脑屏幕上才缓缓出现了一行字:“张国荣,风继续吹!我记得在收到这个密码邮件后几秒钟,甘云峰又给我发送了一首歌,就是他最喜欢的歌手张国荣唱的那首《风继续吹》!”
谢婉仪低低地说:“云峰生前最喜欢的歌手就是张国荣。可是他怎么会知道呢?”
苏雨稍稍思索了一会儿,又在键盘上敲出了一句:“甘云峰给你发送邮件和歌曲的准确时间是什么时候?你的手机里应该有记录。这对分析出密码很重要。”
“十二月七号早上七点二十分,那一天我永远忘不了。好吧,我给你们一天时间,到今晚的十二点,如果你们分析出密码,打这个银色手机里存储的那个手机号码。我们就见面。不然我就离开香港,因为,我不再相信香港警方能对付‘天堂之翼’。”屏幕上缓缓出现了这一行字后,荆棘鸟的头像便暗了。
“他下线了!看来我们的资料就只有这首歌了。”欧阳硕一拍椅背,随即点开一个张国荣的纪念网站,《风继续吹》那悠悠的旋律就开始在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飘荡起来。三个人都默默聆听着,一时间房间里寂静无声。
苏雨抱着肘踱到窗前,猛地转过身问:“欧阳,你那人体电脑里还记得甘云峰警员被杀的准确时间吗?”
“当然,三年前的十二月七号早上,尸检报告的准确死亡时间填的是七点三十分到七点四十分之间。”
苏雨微微点点头,托着下巴,思绪开始陷入多年前那段残酷的谋杀中:“七点二十分,那时候,甘云峰应该正在开往油麻地警局的地铁上。那是他被杀前的十分钟,他正坐在地铁车厢里,人很多,很拥挤,他也许凝视着车窗外,在思索着他刚刚从烂仔明那里得到的一些关于‘天堂之翼’的很重要的情报。这个情报应该就储存在一个可以随身携带的设备中,最有可能的就是他的手机。忽然间,也许是他当重案组警员的警觉天性,他发现了一丝异样——他被人跟踪了,也许从那个他和烂仔明见面的咖啡屋开始,他就被人跟踪了。责任感驱使他意识到必须马上采取手段来保护手里的这个珍贵证据。于是,他用手机把这个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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