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太大,去神道都是山路,看来只能在天蓝城先留宿,等雨停了再赶路。”老死头说。
半夜里,黎斯听到隔壁房间里的白珍珠一声惊呼,他冲进了白珍珠的房间。白珍珠卷缩在床上,黎斯问:“丫头,你怎么了?”
“我……梦见白天看到的那个黑脸人了,他出现在我梦里,想一口吃了我。”白珍珠讲述着自己的梦,黎斯只能苦笑:“傻丫头,只是个梦而已。”
“她做梦,这边呢?”老死头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他正靠在廊子尽头的窗旁。窗外,十几个蓝衣捕快正神色慌张的赶往某个地方。
曹府。
曹府总管苏木眼神古怪的瞅着两个小丫鬟:“你们两个……确定有东西?是不是你们看错了。”
“苏总管,我跟小兰没看错,有个巨大的黑影从外面窜了进来,我们就吓得倒在地上了。”说话的是曹府丫鬟。
“好了,我知道了。”苏木摆了摆手:“今晚上的事我会查清楚,但在我没查清楚之前我不想在曹府内听到任何荒唐的谣言,你们明白吗?”
“明白,苏总管。”
丫鬟走了,苏木来到了两个丫鬟所说见到蓝光和黑影的曹府北院。北院种着曹夫人喜爱的晚木树,还有旁边一丛丛的紫色繁星花,苏木走到一棵晚木树旁,树下落满了晚木的叶子,菱形瘦长的叶子捏在手指尖有一种怪怪的错感,像一柄刀子。
苏木抬起头望着黑压压的树顶,身后传来了笑声。苏木一个激灵,回头道:“谁?”
“我。”嫣然笑容,出现在苏木面前的乃是曹府二夫人,安蓝童。
苏木恭敬的说:“二夫人。”
“你在这里瞧什么。”安蓝童盯着苏木,苏木顿了顿:“呃,没什么,这段时间城内多了许多小偷,我留意了点。”
“是吗?”安蓝童轻轻一笑,苏木在这美好笑靥里有一种眩晕的感觉,随即听到安蓝童说:“老爷在正堂等你,他找你有一会儿了,快去吧。”
“我这就去。”苏木走出北院,剩下的寂静和夜色里,安蓝童走到方才苏木停驻的晚树侧坐下,一抹淡淡的笑容蜿蜒流淌。
曹府正堂。
“老爷,您找我?”
“你跑哪里去了。”曹冠洲脸色很不悦,苏木低头不语,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做任何解释,否则只会激起曹老爷更大的愤怒。果然过了一会儿,曹冠洲长长叹了一口气说:“苏木啊,你知道今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
“杨杰死了!”曹冠洲说完,苏木双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眼光。曹冠洲坐在他的虎皮椅上,语气变慢一些道:“杨杰为我做了不少事,我听辽县令说,他死的蹊跷啊,希望不是冲着我来的。”
“你明个去一趟衙门,问清楚。”
“是,老爷。”苏木低着身子出了正堂。堂外,刚刚停歇下来的雨幕,又渐渐被几朵厚重的乌云所笼罩。
第二章 命案
子时过,金色佛牌楼屹立于下一场马上来临的暴风雨中,佛牌楼祭堂一侧有一间小的偏室,这里是守牌人睡觉的地方。
偏室很小,还堆放着各类的杂具,更像是一个鸡窝而不似人的住处。偏室里有两扇小门,一扇通往外面的祭堂,另一扇则通往七层佛牌楼,直达楼顶。
黑脸就是守牌人,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他是一个孤儿,先前靠给商铺干苦力活命。
许多第一次见黑脸的人,都以为黑脸是一个怪物。因为他那张长满了黑毛斑的脸,更像是一个大山里的怪兽,而不是人。
黑脸没有名字,却因为有一张黑脸,久而久之别人都管他叫黑脸了。
佛牌楼外传来了轰鸣的雷声,新一场的骤雨随时可能倾泻下来,偏室内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窗户可以让黑脸瞧到外面,他瞅见黑色冰冷的地面,心底里渴望着这场雨可以更大一些,浇透那些坚硬的地面。不知何时,黑脸内心里希望周围的一切都被摧毁。
雨丝飘了下来,没有想象中的冰寒刺骨,天蓝城恶名昭著的一个酒鬼晃悠悠从远处走来。他是一个纯粹的酒鬼和赌鬼,为了酒和赌,他输掉了祖业家产,现在他已经无家可归。这种酒鬼没有人愿意收留他,于是,在这大雨即将来临的时刻,他需要找到一个短暂的栖身之地。
酒鬼记起佛牌楼里有一个宽敞明亮的祭堂,晚上睡在里面就不怕大雨浇自己了。
酒鬼打了个哈欠,晃了晃空的酒坛子,随手扔到了旁边草丛里。“咣!”的一声,有东西扔到了酒鬼前面,是自己刚扔掉的坛子。
酒鬼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看错,转过脑袋酒鬼望着草丛:“自己又喝糊涂了?”
雨下了起来,冰冷的雨水让酒鬼清醒了几分,草丛里都是黑蒙蒙的一片,酒鬼害怕了,他死死盯着酒坛子,猛的抬脚将酒坛子踹的粉碎。
突兀里,有一只手从地下伸了出来抓住了酒鬼的脚踝,酒鬼完全醒了。边柔软的土里被雨水渐渐冲开了一个洞,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在洞里。
“鬼啊!”酒鬼扯命的大喊,恐惧产生了一股蛮力让他挣脱了血淋淋的手,边逃边大喊。
黑脸刚解了手从佛牌楼后面转过来,正瞅见逃跑的酒鬼背影。黑脸默默的重复了一句:“鬼?”
天蒙蒙亮,天蓝城县令辽宽就来到了杨杰的家,杨杰的家是一幢二层院楼,楼宇雕廊画柱倒也有品味档次,杨杰跟着曹冠洲做事,家中富贵自也正常。
杨杰的尸体横躺在雨亭里,双眼圆瞪,手腕有一道深深的口子,伤口里流出的血液染红了整座雨亭。除此之外,杨杰双手双脚还有多处外伤,杨杰额头也破了口子,有石粉沾染在头发上。
辽宽来到了雨亭,天蓝城先前的捕头因公事被调往了金州兵营,所以只能辽宽亲自来查案。辽宽问仵作:“怎么死的?”
“死者是被放光了血,失血过多而死。”仵作指着手腕伤口说。
“放血?!什么人跟他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辽宽叹息一声,仵作摇头:“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
“死者被放血时有过挣扎,所以凶手对其手脚进行了攻击,还有死者脑袋上的伤口,也应该是挣扎时被用石头打破了。”仵作将发现的线索都告诉了辽宽。
“你是说,凶手眼睁睁看着杨杰被放血而死。”辽宽说,仵作点头。辽宽闭上眼,似看到了这样一幕画面。细雨纷飞的雨亭里,一个藏在阴影里的凶手拿着利器,目露邪光的望着躺在血泊里的杨杰,瞧着他,直到杨杰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凶手才冷笑着离开。
天蓝城金银街,从子时开始飘下的雨变得厚重起来。白珍珠和老死头正在一个客栈旁的包子铺里吃着早饭。
“老前辈,黎大哥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他会不会遇到了麻烦。”
老死头突然用筷子一指包子铺外面:“不用急了,他来了。”
黎斯坐在老死头跟白珍珠身边,压低了声音说:“天蓝城里发生了命案,我花了点银两问了一个小捕快。他说是昨晚发生的命案,死者被放光了血。”(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雨持续着,曹府最深的院子里,二夫人安蓝童正对着花圃里的紫色小花发呆,浑然不觉身后走来了一人。
安蓝童身后站着曹府总管苏木。苏木神色有些尴尬的问:“不知二夫人叫苏木来,有何事?”
安蓝童望着繁星花花蕾:“我听闻最近府里有了怪事——闹鬼。”
苏木面容短暂僵硬,但幸好安蓝童并没有看着自己,苏木说:“没这种事,是家仆丫鬟们为了给茶余饭后找个说头而已。”
“真如此就好。”安蓝童目光变得幽怨:“自从搬进这院子,我总觉得被许多许多人偷偷瞧着、盯着,不自在。听说在这院子落成之前,这里发生过一场火灾,烧死了很多人?”
“我也不清楚,当年是杨杰找人修建这府邸的,也包括那佛牌楼。”
“杨杰呀,我听说他死了。”安蓝童转过头,苏木点头道:“是,他死了。”
苏木从安蓝童的花圃走了出来,在他走出来后没多久,一个纤细的人影轻快的跨过重重庭院,来到曹府后院一处幽静的竹楼,走了进去。
竹楼里,一个年轻男子正痴痴的笑着,他面前有一个年约三十五六的中年妇人。妇人眼角已有了岁月的痕迹,小小的细纹像春天萌发的芽苗温婉而害羞的伸腰,妇人面容姣好,尤其是一双大眼睛里沉淀着淡淡的光,像是夜晚的星光落了进去。
穿院进来的纤细身影停在了妇人面前,她穿着丫鬟的绿裙,咬着嘴唇对妇人说:“夫人,我这次亲眼看到了,苏总管鬼鬼祟祟进了二夫人的花圃,两个人嘀嘀咕咕的说了好久的话。那二夫人好像很激动。”
“他们也许没什么事,倩儿,不要学别的丫鬟乱嚼舌头。”妇人正是曹冠洲的正房夫人,名叫简沉。丫鬟倩儿不甘心的说:“夫人,倩儿可没乱嚼舌根子。先前听那么多人说二夫人同苏管家不清不楚,我就觉得蹊跷。今个看来,他们两个……”
“不要再讲了。”简沉面容变得严肃,她目光停留在年轻男子的脸上,这是她唯一的儿子,曹磐。
简沉拨开了小果,喂曹磐吃。
“我是气不过,自从二夫人进了曹家,老爷明显对夫人冷淡了许多,这都怪那个二夫人。”倩儿从十二岁开始服侍简沉,已经在简沉身边待了七年,将简沉当了亲娘一般的维护。
“倩儿,再说,我就不理你了。”简沉这般说,倩儿看夫人果真动怒了,不敢再说了。
“倩儿,不是任何人的原因,即便没有安蓝童,老爷也会招别的女子来府里。”简沉重新将小果放进儿子嘴里。简沉努力将目光投进儿子的眼中,她希冀着,哪怕有一丝丝的回应,但曹磐只是张开嘴,吞掉了小果。
天蓝城县衙。
辽宽来来回回在书房里走了好几圈,终于有捕快回来了。老捕快刘光道:“大人,杨杰的案子有线索了。据说杨杰死前曾跟一个欠他钱的人起过冲突,杨杰还跟老婆讲,早晚要收拾这家伙。”
“欠钱冲突?”辽宽走回书房坐下说:“查到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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