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爱恨,生死一瞬古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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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爱恨,生死一瞬古木-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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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绝我,很不客气。眼里,刚猛一闪而过。

    我原来是个会伤害自己妹妹的毒物吗?

    一瞬间,我觉得秦展比我预想中值得花时间逗玩。

    逗和玩,都得跟有趣的人才会觉得有趣。

    叔叔伯伯都在听父亲说话,不用提高声音,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只有
父亲一个人的掷地有声,用不着噤声,枭雄自然能得到众人服从。

    前提是他要有颗完整心脏' 自由自在'。我自小熏陶在毒品和枪火的大染缸里,
不敢出淤泥而不染,尽量保持与大人物们的协调一致,总有一天,他们的位置都
将为“我的”所取代吧。

    我坐在最末位,兴致勃勃想象二叔公的古董烟斗会被哪个小葱叼在嘴里,或
大伯父的雕花椅背将由哪个小蒜靠着晃悠,这些小葱小蒜现在都不起眼,就像我
一样,就像将来我也会坐在父亲的位置上一样。

    转眼,又是一年,我十二,有着挺拔的个头,和仍然远逊于父亲的霸气,我
有更多的,是公子哥的浪荡气' 自由自在'。好象没什么是值得我在乎的,可能是
真的,值得我在乎的已经越来越少。样样都好象唾手可得。除了我的心。

    还有兰师傅不变的难缠和作怪。

    除了功夫,我开始练枪。

    开完会,威威在外面等我,还有几个小葱小蒜的熟面孔。

    “少爷。”

    围拢在我身边,即便脸上都干干净净,挤出来的声音全都是痛苦发抖。是被
人打了,还没揍在明处,这么多个竟都被一个打全了。

    我咧开嘴,好笑。

    我想到了。

    威威“哼”了几声,咬牙切齿,像是能把那家伙扒皮抽筋煮了,他始终深信
当年出卖我们的就是今天动手还击的那位。

    隐隐约约,在高高的山坡上,响着银铃般的欢笑。

    我从楼阁望过去,只能看到两个小小黑点。

    我的小妹妹,应该让最好的来配。

    “把他抓来。”我吩咐,手下俱喜,立刻领命。

    只有威威不明白,满脸苦恼:“少爷,为什么喜欢那个小子?我看他什么都
不好。”

    我敲他一记毛栗:“你就是没你爸聪明,主子说好的你都要说好,不然你就
完完。”

    戴威瘪瘪嘴,一点不像戴总管。

    秦展又一次在我面前亮相的时候,完好无损。

    这次,已经用不着去漂漂亮亮解救他,随着他越发能打和耐打,他已经有足
够能力从被揍得半死不活的小孩那里得知当年真相:始作俑者,我,欧阳念。

    这次,我又不知收敛,命人抓了他来,把妹妹隔在门外,开始动用我的私刑。
我不过是叫他磕头认罪,不对我,对他打伤的每一个,半大不小的年纪里,他身
上隐隐有了刚猛和猖狂的气势,说不上意图摧折和残酷凌虐,但从这双野生的眼
睛里透露出怒火而不是单纯的服从算是我无味人生中的兴味一种。

    他磕头了,一个,又一个,一下,又一下,尽管是被强迫。

    在满屋子少年的嘲笑里,和外面萃的喊叫里,他的手指都在发抖,抠进砖缝
里,抠碎了指甲。但终于一声不吭。

    从那时起,我正式把秦展当作我的妹婿看待。他不算最好,但至少配得上,
在我自以为是的测验里,他确实过关斩将,一路凯歌。

    想来是从那时起,秦展就把对我的所有怒火封存在平静背后,直到崩溃那刻。

    6 头真的很疼。

    谁来帮忙敲我一斧子吧。省得浪费子弹。

    秦展是不可能了。

    走过来,真会给我一枪子的是这个人。

    假如我是只外强中干的公孔雀,秦展是头隐匿多年不发的豺狼,那他就是在
我头顶上盘旋啄食的大型秃鹫。

    雷煌,雷煌。

    这只秃鹫媲美人性核弹头,足以叫人顷刻眨眼灰飞烟灭。譬如现在他仅看我,
其卓然气势,狂妄不羁就能逼迫四围众人无法不把目光投诸于他,甚至快要相信
他就是他们的救世主,能够一举摧毁我及我的世界。

    眼神犀利如鹰隼,瞳孔不用接近也能摄人心魂,把狡诈不驯全掩藏在俊美逍
遥背后,优雅姿态与危险眼神盯着我,并且等着我的答案。

    我要是女人,铁定拜倒他绝伦魅力下,尤其在他如此专注我时。

    我想起他要的答案。我到底输在何处?

    这还有王法吗?

    他们背着我,在我的大榕树下,做着这种苟且,我也真是羞于启齿了。

    虽然看得津津有味,幽深月光下,树丛的枝影挡不住黑衣男子的肆无忌惮,
摸着女人身上的新衣束,艳丽,浓浓的流光溢彩,夹杂一两声煽情低语。

    她微微呻吟出声,我的兴味全部僵冷——这哪是旁人!这分明是我冷艳而不
苟言笑的翠姨。我清晰听见她低微喘息,比濒死的小兽还有震颤,她的长发不再
端庄盘起,而是散乱身后,把她和她的情人淫靡包裹。

    月光吐露了惊人的秘密,我把背叛埋在心底。

    母亲惊讶地搂抱我,她的手永远温暖细致,她的怀抱是那么安宁和谐,她的
身上有淡淡花香,而身后大厅的灯火辉煌只衬出她周身如沐光环的飘逸。

    “念念,你又去花园了。妈不是跟你说过,只有护士陪着你时,你才能过去?”
她担心摸上我额头,揣测我脸上的苍白是否是因为病症加剧的缘故。

    这时,我能从妈妈侧身的一边,望过去了。

    ——必定是他了。

    第一眼,就开始明白翠姨的铤而走险,原是为了这样的男人,十五岁的青涩
年纪里,对男女情爱,我懂的不多,但可以去猜。

    一种冷酷的魔力,比黑道人的狂嚣猛烈,从一个眼神,从一个微微地笑就能
领略,慢慢慢慢得迫使人停止着注目,把头低下来,除了父亲,我还没见过别人
有这等的威力,十五的年纪,再模糊不清,也记得那是一张过目不忘的男性面容。

    每次见雷煌,都奇怪他怎么就能凭一记眼神就能震慑住众人,犹如蛇对青蛙
的关注?他当初,最震住我的无疑就这眼神,我当即无比清楚他这种人不会放过
伤害他的任何人,如果有人有这能力做到,也定会被他折磨得求死都无门,这伤
害,肯定也包括了告密' 自由自在'。

    他望我一眼,状似无意,黑暗的人种,都需要随时担心是否死亡的气息已经
就掩藏在身边,我庆幸,他看过来的眼神里,不意味着发现——我撤离现场时,
无意弄断了一根小树枝的声响。

    父亲足够坚强,足够残忍,足够无情,但父亲有妈妈,有翠姨,有我,还有
萃。父亲就是我们的依靠了,没有人能夺去他的命,我也不会让人有机可乘。

    我安全躲在母亲的庇护下,成长带来的烦恼都消失不见,我在他眼睛接触到
我前,已完成了我的观察,他无法注意到还是只小雏鸟的我。

    父亲,不会为了女人,防碍家族的声望与地位,在这秘密的世界里,男人有
着自行判定贞洁和忠诚的方法,而我,根本不能想象我的小妹妹没有了母亲,那
将是怎样的伤心了' 自由自在'。

    “念念……”妈妈唤我,“你父亲要介绍几位世伯给你认识,你过去吧。”

    “他总担心我还来不及认识所有人,就小命呜呼。”我答她,很疲倦。

    母亲认真看我,她对待周遭变故的方式一贯是云淡风清,十多年来,我们家
族的旺盛离不开她的公正与严明,但她几乎从没用过严肃的面孔对待我,我在她
心中,一直是长不大的孩子,玩心太种,什么都还不懂,这次她却说:“他在用
他的方法为你好,他已经尽力了。”

    母亲的声音,隐痛,形于外,有感激的成分。我不懂,她威吓需要感激?我
是父亲的惟一儿子,他一向疼爱我,感激,不该是母亲对待父亲。

    “夫人,老爷请大少爷过去。”戴总管垂手立一边。

    母亲闭了下眼,我知道,再睁开时,她一定又成为仁慈和善的主母了。但他
避开我的探究,牵起我的手,望辉煌的中心走去。

    7 我站在父亲身边,有礼,得体。

    而父亲,照例开始他的喜爱溢于言表。“这是我的儿子”等等,他甚至不用
再继续,太多的夸奖与听说也已从长辈们的口中传出。父亲说好的,又有几人敢
说不好?父亲说要除掉的,多少人抢着为他去杀。

    真相,往往伴着血淋淋,比我玩的什么小游戏来得惊心动魄太多。

    父亲突然招呼起一个人,声音里的热情和喜悦,我很少听到。

    “念念,来见过雷煌,凌众总裁。”

    凌众?!连凌众这样的响亮名头都会跟我们扯上关系,天下还有什么稀奇?
黑白之间,本无定律。越是赫赫有名,资产雄厚,就越是和我们牵牵蔓蔓,扯皮
断筋。

    打了个照面。

    他对我一笑,我受惊,意外的温和的笑,如同预示他无害似的明显。他的眼
睛就看着我,甚至在他的瞳仁里,我都能想象出在那敛起的寒冷里,微缩下我的
身影,一个十五岁少年见他如见鬼,怔愣当场,只知关注他谜样的笑容。

    这个人,不是我的小游戏可以打发完了的,他几乎就是代表成人世界对我的
挑衅了,他是个成熟的对手,很难打败' 自由自在'。父亲感觉我不对劲,马上喊
戴总管送我回去。

    那人还是不改神色,在我垂下脑袋时,他仍旧亲切和善看我,我当然是仓惶
了,初初察觉到他笑的意义,是威胁到危险,是毒蛇吐出的信。

    雷煌现在站我面前,惋惜看我额头血流不止。

    “我现在,还没输吧。”这是我能给他的答案,笑颜逐开,自得其乐。

    他不露声色,是在想怎么对付死皮赖脸的我。

    ——他眼里闪过什么,我知道他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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