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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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事-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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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环微微笑道:“现在是乱世,变化的快,自然得留点心才行。”
  郑七想起之前的事情,不由又有些担心,说:“那他们会不会跟我们算之前的旧账?”
  连环听了,回过头,似笑非笑道:“什么旧账?”
  郑七吞了一口唾沫,还是鼓起勇气说:“陈东河那些人。连爷您看,既然他们都是做革命党的,会不会有人想起这个,到时来跟我们算他们那笔账呢?”
  连环听了,笑了起来,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夜深,两人走在巷子里,影子落在墙上,像孩童的信手涂鸦。连环笑了一会儿才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你见过谁功成之后,还要给那万骨来行赏?旧账这种东西,要人活着,才能算的道理。人都死了,算什么。”说完,连环不由又微微一笑,说:“况且我现在是警察署署长,就算有人不平,想陈个冤,或者告个状,那也得经过我这道手续。你放心,这年头,能活下的人都是聪明人,他们就算有这个心,看看情势,在心里转几个念头,也就没那些强出头的心思了。”
  郑七听了,终于放下心来,他转念一想,又叹了口气,说:“我看也有人是不怎么聪明……”
  连环知道他说的是楼欺,当时他神情顿了一下,然后说:“你最近有去看他吗?”
  郑七摇摇头,说:“我见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所以就没去了。”
  连环点点头,说:“他留在城内,我看他也是为了一心等着看我们的收场,现在我们没事,他心里肯定更加不舒服,你去见他,也只是徒增尴尬,我看你不去也好。”
  郑七这时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他想了想,然后说:“连爷,我有句话搁在心上,一直不知道该不该说。后来我想,我也没什么瞒着连爷您的。”
  连环“哦”了一声,说:“什么话?”
  郑七说:“我曾经去看过楼欺,那时他不知道吴盛国已经死了。我劝了他几句,他说您不会让他死的,因为他死了,您就没什么意思了。回来之后,我就一直在琢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我人笨,想了很久也想不出这说的是什么。”
  连环听了,淡淡笑了起来,说:“楼欺他啊……”他说完那几个字后,停住脚步,沉思着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苦笑着摇摇头,然后对郑七说:“他那些负气的话,你就别放在心上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心里一直不痛快,再见着你,忍不住要讥讽一下,发一发牢骚。你平时做事也算干净利索,怎么最近越来越婆妈了。”郑七听连环这么一说,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又过了十几天,时局不再有变。以前还观望的人,现在终于明白大势已定,那些人原本都是熟人,现在正好轻车熟路的登门拜访。连环应付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终于有空闲时间。他便设宴要请北伐军里的一些头面人物,大家再来把酒言欢。
  原本连环是叫郑七去张罗的,结果却一直找不到郑七的人。连环派人去叫时,才却发现郑七根本没有在房中。连环猜他又是去找楼欺了,无非是想陪他说话聊天,只是连环见他将正经事情也给耽搁下,心中也有些不满,不过当时人多事乱,便也没说什么。
  席间大家谈笑风生,正在谈话间,伙计上了一道清蒸鱼上来。连环旁边一人看见这鱼,不由皱了皱眉。连环正好瞧见了,便问:“林兄是不是不中意这道菜?”
  被称为林兄的人见大家都看着他,于是连连摆手,说:“这倒不是,只是我看见这鱼,”他一边说着,一边皱着眉指着那鱼。连环见那清蒸鱼白色肚皮上洒着几根姜丝葱丝,也没瞧出什么不妥来。那人接着说:“我看见这鱼,就想起我昨日去河堤边散步,撞见的事情,所以一时没了胃口。”
  连环听了,颇有兴趣地问道:“兄弟这几天有些应酬,忙的不可开交,倒不知道昨天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人摇头,连说几声“晦气”,好一会儿才说:“昨天有人在河里捞出一个尸体来,我正好撞见了,瞧见那尸体被泡的发白,上面缠绕着水草。今天看见这鱼,又让我想起昨天的事情。连兄,不是我要拂你的好意,只是这鱼我可真不敢动筷子了。”
  连环听了,笑着安抚那人几句,便叫人将鱼撤下了。他想着这件事情,心里突然有些不安,于是叫自己的另一个新招来的手下陆二过来,小声嘱咐他再去四处找寻郑七。他则继续陪着那些人谈笑。
  等连环送走了那些人之后,陆二从一旁跑了进来。连环便问:“找到郑七人没有?”
  陆二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说:“郑爷我没找着,不过我在郑爷房里枕头下找到一封信,上面写着是给连爷您的。”
  连环接过信,打开一看,果然是郑七的笔迹。连环看了,脸色一变,猛然站起来问陆二:“楼家最近有出过什么大事吗?”
  陆二怔了怔,说:“没啊。”
  连环眉一松,说:“我想也是,他这事要是做成了,那不是件轰动的大事了么。我就算再忙,也没有不知道的理儿。”
  陆二想起什么,说:“连爷,楼家是没出什么事情,但是楼家已经脱离关系的那个最小的儿子,好像是出了一点事情。”
  连环心里一紧,说:“他?他怎么了?”
  陆二挤了挤眼,说:“您还记得今天早上林爷说的那个尸体么?我今天出去时,听别人说才知道,原来昨天打捞上来的那个就是他。”
  连环一怔,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才涩声问陆二:“你确定了是他?”
  陆二说:“咳,他们说他大哥都来认尸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假不了的。”
  连环呆了半响,然后站起来,跟陆二说:“开车,我去楼家一趟。”
  
  连环去了楼家,见那儿灯火如常,也不见什么异样。他也没走进去,在门边想了一下,对陆二说:“你知道楼清给楼欺找的房子在哪儿?”
  陆二苦着脸,说:“这个郑爷倒是知道的,但是现在找不到郑爷的人。”
  连环没好气地说:“这个还用你说。”便叫陆二去街上找人问楼清的下落,他自己则在车上等。连环见陆二跑远了,当时心里也不知道想什么,只觉得很多事情纷涌而止,却全无头绪。
  过了一会儿,连环见陆二呼哧呼哧喘着气跑过来,见着连环后,陆二抹了一把汗,就开始絮叨。连环一皱眉,打住他的话,直接问道:“你不要说别的,直接告诉我你打听到没有。”
  陆二张了张嘴,最后苦着脸说:“没人知道。”他担心连环怪罪,于是又忍不住为自己辩解:“连爷您也知道,楼家最小那个儿子平常就不怎么出来,也不跟人打交道。他住的地方,除了郑爷那种有心人,平常谁会注意。”
  连环平常都是温言,当时有些不耐烦,于是冷声说:“你说完了?”他停顿了下,然后涩声说:“你说完就开车吧。”
  陆二陪着笑,小心地说:“连爷,您要去哪儿?”
  连环这才发现找不到楼清,郑七又失了踪,一时也不知道找谁。他想了想,叹了口气,说:“不定什么地方,你就开车在城里四处转转吧。”
  陆二不敢说不好,于是便慢慢开着车,在城内行驶。连环从车内看见路上行人,想起郑七信中所说,又想起这桩意外消息。他平息了一下情绪,面色渐渐冷静下来。当时他见车子经过一个酒馆,于是便叫那人停下车,然后漫步走进酒馆。当时他也没想到喝酒,只是想与其无目的四处走走,倒不如找个地方坐着。
  连环走进酒店,看见里面人不多,靠着窗户那儿有个人正拿着一杯酒发呆。连环再仔细一看,原来那人竟正是楼清。连环走了过去,楼清听到身边有些动静,他抬眼一看,见是连环。两人面面相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还是连环叹了口气,说:“我刚才才知道消息……”
  楼清听他一说,眼圈都红了起来,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便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连环叹了口气,说:“我这边郑七也不见了。”
  他见楼清露出吃惊神色,便问:“你这几天见过他没有?”
  楼清点头说:“小欺出事前几天,他还都来找过小欺的。”
  连环轻声说:“我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不过我觉得奇怪,小欺平常不是不爱出门么,怎么好端端地跑到河边去作什么?还是说有人害他?”
  楼清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听几个见过他的人说,小欺在河边坐了很久,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当时他们见天气冷,他一个人在河边,觉得不是个事儿,于是就走过去问他。”
  连环听了,瞧着窗外,脑中想出楼欺一人在河边发呆的样子,顿时觉得当日场景颇为凄苦。楼清似乎也想到当时场面,于是止住不说,只是自顾自倒酒,又一饮而尽。
  连环回过头,然后继续问:“那之后呢?之后小欺说了什么?”
  楼清那个时候有点不清楚了,他拍了拍自己脑袋,似乎在回想,好一会儿才说:“他们说,小欺笑着跟他们说没事,他说他刚刚看见河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跳出水面,按道理说这个季节,也不应该是鱼,他觉得好玩,就一直在那儿等着,不过那东西却没有再出来。”
  连环淡淡地说:“这话他们也信?”
  楼清苦笑道:“最近天气冷的厉害,也不能怪他们。”
  连环点了点头,说:“可不是么,天气的确是冷的厉害。就算事情古怪了一点,哪比得上天寒地冻更让人发愁呢。”
  楼清听了默不作声。连环叹了口气,说:“我以为小欺已经相通了,没想到他一直没有想开。”
  楼清言语梗塞,说:“我是知道他这段时间心里一直不痛快,但是我就不明白他不痛快在什么地方,明明有连爷郑爷关照他……”
  连环不知如何作答,只能说:“可能他性子太倔强了。”
  楼清红着眼睛说:“都是我平日把他惯坏了,所以他做事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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