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世界上是孤苦无依的一个人,那个疯子一样的用烟头和皮带在自己身上驰骋的男人让她生活中所有的美好和光明都渐渐淡去,用的是一种决绝的方式。她不绝望,甚至没有理清这其中的关系和轻重,她只是疼,只是无所适从……
“我不是你亲生父亲。”事后穿着衣服的曲直冷静的跟蜷在地上不断抽搐的女儿说道。
“我不知道你父亲是谁,你妈嫁给我的时候,她就是一个人,没有娘家,没有朋友,跟我一样,跟你也一样。”曲直笑的邪魅的俯视着自己的女儿。
“我照顾你这么大,给你最好的生活和教育,凭良心讲,我对你不错吧?你今天十岁了,是该报答我的时候了。跟着我,我继续抚养你,给你最好的生活和未来。否则,你滚开,你妈死之前已经跟我离婚了,我没有义务继续照顾你。”
从小跟着这样古怪的父亲长大的曲婷有着同龄人无法想象的成熟心智,她盯着这个她生命中最最依赖的一个人,怎么也想不透怎么会变到这步光景。
看着女儿惶恐的看着自己,曲直改变了政策,换了副温柔的为人父的嘴脸,“婷婷,爸爸其实很疼你的,对不对?这样,我们的事情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不要告诉其他任何的人。爸爸给你最好的教育条件,等你长大,到国外读书,做一个优秀的人。等你找到愿意娶你的人了,你就可以离开爸爸,怎么样,同不同意?”
年幼的女孩终于哭了出来,抓着曲直的半个裤脚哭喊着不要爸爸离开自己。她太害怕孤独,那无数个躲在门后战战兢兢等着父亲开会回来的夜晚让她怕死了孤独的日子。还没有认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女孩唯一清醒的一个意识就是,父亲不是亲生的,他终有一天要离开。
于是在那个可怕的晚上,当曲婷哆嗦着身体蜷在父亲的怀里死死的抱着曲直的脖子不安的入睡之后,她给自己排演了一场冗长而持久的噩梦,这噩梦一直以习惯和压抑的方式在曲婷的生命中挥之不去的盘旋了六年之久,直到她遇到了李木森。
那一天曲直在外面喝了很多酒,当他托着醉醺醺的身体回家闯进曲婷的卧室的时候,女孩就知道噩梦又开始了。她闭着眼睛提醒着自己父亲对自己的所有的好,提醒着自己这个人是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默默的忍受着所有的折磨和痛苦,知道曲直随手操起的桌子上的装饰烛台疯狂的塞进曲婷的下/体。
那无法形容的剧痛让女孩疼的昏了过去,直到深夜灼热的下/体慢慢的把她的神经唤醒,曲婷挣扎着起身简单的清理自己的伤口,看着那个酒气熏天的酣睡在自己床上的男人,她哭得无助又绝望。
他突然发现,这个人身上她一直所贪恋的温暖已经荡然无存。她年幼时期所有的依赖和不安被他一次次的亲手剥离,曲婷异常疼痛的神经让她的头脑无比的清醒,她突然意识到,一直以来,自己被这个丧心病狂的魔鬼带到了一个扭曲的思维死角,以至于今天这般体无完肤!
离开这个人,成为一个彻底孤苦伶仃的人,她太害怕了。
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她缩着遍体鳞伤之后的高烧身体,哆嗦着发动了曲直的车。她无处可去,无人可寻。
在马路上横冲直撞的曲婷沮丧极了。
把车开到郊外,她只能去找她那个过早扔下自己的母亲。
深夜的墓地一片阴冷,曲婷不害怕,更为恐怖的事情她都经历过,她不怕鬼,她觉得自己更像鬼,孤魂野鬼。
她高烧的身体瑟缩的抱成一团,坐在母亲的墓碑前,静静的流着眼泪。身上落了厚厚的雪,上下牙打着架。曲婷断断续续的说着,“妈,你就让我死在这吧,死在这,跟你在一起。”
“你死你的,她死她的。你死了也跟她在一起不了,还是孤单的一个,死也白死。”
声音很好听。曲婷意识模糊的想到。
她转过身,看到一个高高的身影站在身旁,面无表情的俯视着自己。那落了雪的眉头绽放着清冷的光,干净的,纯粹的——完全不同与自己的一种力量。曲婷突然间就迷恋上了这种力量,她心底默默的钦羡着,若自己有这般坚定的眼神,必不会感到如此孤苦无依的慌张。
“你不要坐在这里,女孩子着了凉很麻烦的。”
曲婷还是呆呆的望着男孩,后者淡淡的瞄了一眼墓碑上的字,抓着曲婷的胳膊把她拽起身来。
“我妈妈也死了,她身体里每一处血液都流淌着对生命的渴望,可最后还是自杀了。死是最后一步的认输,但凡有最后一口气,都要努力的活着,这不枉为人一回,知道了么?”
曲婷听着这个跟自己年纪相差无几的男孩的话,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温暖而绅士,突然让自己那七零八落的魂魄有了归位的力量。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儿皱了一下眉头,顿了片刻,“李木森。”
“李木森。”曲婷跟着小声念叨着。
这个叫做李木森的男孩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墓地里,不经意的重启了曲婷生命的运行模式,他无心的一次遭遇,给他和她今后的人生里制造了一场百转千回的故事,在曲婷闪着光芒的目光中,徐徐的拉开了序幕……
☆、释怀
早上天一亮李木森就醒了,这些年他在外面养成的习惯,睡得很少。穿上睡袍,听见客厅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曲婷在煮咖啡。
“你怎么起这么早。”看着准备好的洗漱用具,放好的洗澡水,挤好的牙膏,洗熨过的衬衫和外套。李木森皱着眉头,这不是早起一个小时可以做完的事情。
“我习惯了,睡不着。”曲婷温柔的笑了一下,“我给你叫了早点,一会就能送来了,咖啡也快煮好了,你去洗漱吧。”
李木森转身进了洗手间,看着按着自己的喜好摆得整齐的用品,眼前浮现出那个日渐憔悴的面孔,叹了口气。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早餐已经在餐桌上摆好了,曲婷坐在落地窗前翻着杂志。
李木森走到她身边,“你怎么气色越来越差了,回头找个中医好好调调身体。”
曲婷僵硬的扯了下嘴角,“诶。”
李木森端起咖啡呷了一口,习惯太可怕,曲婷熟悉自己的每一个习惯,然后慢慢地把这些习惯变成她的习惯。这不是李木森希望看到的一幕,拖泥带水,已经偏离了最初的轨道。
“曲婷。”
李木森很少这么正式的称呼自己,曲婷不知所措的抬头,茫然的望着她的丈夫。
“战马的收购手续已经结束了,下个礼拜我就会把办公室搬到S市。”
曲婷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收购了战马,证明李木森已经完成了他五年前所有的既定目标——他的木忆律师事务所成功的成为了跨国律所。她没有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转眼间,五年。
这五年的时光磨得他气质愈发的冷漠。曲婷目光呆滞的看着李木森把行李箱中的文件一张一张的摆在自己的面前。他举手抬足之间的优雅和闲逸那么让她着迷,她忘了他一系列动作的目的和马上要发生的问题,甚至在李木森一切准备就绪,抬头疑惑的望了她一眼时,曲婷竟然露出了一个发乎内心的幸福的笑颜……
顺着李木森的眼神,茶几上的文件名字清晰可见,曲婷小声念着——离婚协议书——一遍一遍的,却像是读不懂似的。
李木森叹口气,从最左开始,伸出一只手指把文件一份一份的轻轻推到曲婷面前:“这是五年前我们的婚前协议;这是离婚协议书,按照当年那份婚前协议草拟,我附加了一些对你有利的条款,你看一下,有什么补充和需要改动尽管提出来,我会尽量为你考虑。”
曲婷水光潋滟的眼神轻轻的晃动了两下,突然就咯咯的笑了起来:“考虑什么哪!婚前协议都是我写的,你做的够好的了,又考虑什么哪!”
“这个东西。”李木森拿出一个优盘,放在曲婷面前,“里面有足以让曲直后半辈子有地儿养老的资料,送给你。”
曲婷惊讶的结果优盘,“你怎么……你什么时候……”
“我一直都在调查他。从五年前开始。没有一干二净的人,更没有一干二净的官。何况他是个疯子。”
曲婷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伴随了她整个青春期和整个爱恋生命的男人,她从来没有真的懂过他。
沉默了片刻,曲婷抬头对上那双她猜不透的眼睛,“五年前,你父亲被双规的那件事,跟曲直无关。。。跟我无关。”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俩从未就这件事再做议论,她明白李木森当年心中的猜忌,事到如今,她需要澄清一些事情。
“我知道。”
震惊一而再,“你知道?那这……”曲婷停顿了,难道李木森费尽心力做的这些都是为了自己?她心里有着一种小鹿跳跃的欢喜感,那欢喜感跃然眼中,二十出头的自己许久不见的青春少女情怀闪闪发光。
“我五年前就知道跟你们无关。”李木森接着说道,“所以这份资料交给你,你自己决定要不要报仇,交给检察院,他后半辈子进大牢赎罪。或者你交一部分给他,让他亲自对你赎罪。你好好保存,全球限量独一份,我这没有拷贝。算我送你的离婚礼物,花了我好几年的精力收集的呢。”
这是五年婚姻中,李木森第一次向自己半开玩笑半严肃的说笑,曲婷握着优盘,感动的无以复加地步——这是她二十多年生命中第一个为她悲惨遭遇出头的男人,是她的英雄!
五年前自己拿着那份婚前协议找到李木森,用李木森父亲的自由交换五年的婚姻。
五年,年少的曲婷曾经幻想用这五年补偿自己过往的所有痛苦,她以为五年可以心满意足,可以死而不恨。可是她错了。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是李木森在死神面前拯救了自己,是他给了她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曲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