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什么?”
“……不……没什么……这样就好……”放松了的唇线终于忍不住上扬,勾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沈醉……”程守的声音突然低的有些危险。
“什么?”抬头却正好对上程守迷醉的眼神。
一个吻,一个迟到了很久很久的吻。
一声叹息带着浅浅笑意飘散在风中。
如果……如果他们能早个十年明白该有多好……一个吻,一个迟到了很久很久的吻。
来来往往的路人一如既往的冷漠,偶尔好奇的目光也淹没在匆忙的步伐中。冷漠,反而是一种保护。
“为什么?”
怀中拥着此生最珍视的人,程守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为什么什么?”
“为什么……吻我?”等待的太久,久的让人不敢轻易相信。问出这种几乎是弱智的问题,背后却是一颗不安的心。
“十年时间,你还不明白吗?”
“我只是……只是想再听你说……”
“再?你还记得当年我说过的话?”
把自己埋进温暖的怀抱,沈醉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怎么可能不记得?”
只是,当时年少的两人,从未想到一句未竟的话语竟然要用十年来说完。
“程守……”
“嗯?”
“你是个超级白痴!”
依偎的胸膛传来了一阵猛烈的震动,“嗯,我是个白痴,那你是什么?”
“我是个笨蛋,超级笨蛋。”沈醉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干净,却严肃的说着些几近撒娇的傻话。当然也有两个傻子为了这些傻话傻笑就是了。
“一个傻瓜和一个笨蛋的爱情果然会比聪明人之间的长久很多。”
猛然抬起头,心急的撞上了程守的下巴,两人都低低的哀叫了一声。沈醉却顾不上这些,“再说一遍。程守……再说一遍。”
“笨蛋……我爱你。”十年,十年的心意终于出口。程守一反往常的坚决,清晰的爱语,不带半点犹豫。
“程守……” 多情的眼眸温润如水,仿佛稍一触及,就会如水般倾泻开去。沈醉紧攀着爱人,低低的呼唤着他的名字,却做不出任何回应。
沈醉的挣扎,他知道;沈醉的心结,他明白;沈醉的心意,他晓得。
所以,程守只是宠溺的收紧了怀抱,“笨蛋……我会等的。”十年都等了,好不容易沈醉开窍了,怎么可能放手?哪怕是另一个十年,自己也会等下去;一直一直的等下去。
即便不为世俗的眼光所阻,在街头谈恋爱也是一件有碍市容的事情,尤其当那两个人都是男人的时候。所以感人肺腑的真情告白(虽然个人以为极度没有没新意)其实只持续了不长的一段时间。华灯初上,路上行人的神色不再匆匆,多了许多举家出动的逛街人群,看到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虽然不碍眼却也不怎么顺眼,即便那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实在很让人羡慕。
“回去吧。”
“啊……好。”两个人住在一起已经近两个月,沈醉却前所未有的意识到了这个事实。两个人住在一起,无论是什么理由,用一个词概括,就是同居。铁板钉钉子的事,根本没有打马虎眼的余地。原先还有那么一层暧昧掩护着,现在却一切都见了光。周围的人没变,变的是自己,心虚……
嘴上虽然答应着,行动上却有些别扭。
程守察觉了,却只是包容的笑了笑。
当初满不在乎的对他说着同居的话,让本来已经渐渐绝望的自己又生出一丝幻想。日日夜夜的朝夕相处,只让自己满心的绮念用一次又一次的冷水消去。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对身体可不好……
随手拦下一部出租,上车报出地名。
“等一下!”
“厄……我想起来有点东西要买。”
“什么东西?”
“纹音的营养品。”随口撤着蹩脚的谎言,沈醉的眼光心虚的飘。原来两个人已经住在一起近两个月,一直相安无事,但,现在,光想到要回到那个两个人的家,沈醉就不由一阵心慌。
带着笑意,程守望着明显有心事的沈醉,对司机改了个地名。
晚上六点多钟的光景,虽然不堵,却也红灯不断。一个又一个地等待中,后座两个人的手,悄悄的牵在了一起。
望着沈醉沉静的侧面,程守忍不住嘴角上扬。从来没有想过幸福可以来的这样容易,这样迅速,快得让人措手不及,也简单得让人不敢相信。回顾刚才的一幕幕,程守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只是一场小小的误会,一点小小的醋,却将十年的僵局打破。人生美妙之处莫过于此。
不期然,想起那个人,程守的心底涌起一股歉意,那样优秀的一个人,如果……如果早一点遇到那个人,今天的一切也许又会不同。内心不知名的感情游移着,程守在内心艰难的下了一个中性的评语。
然而,世上本没有如果二字。
然而,世上本没有如果二字。
去商厦买回了所谓的营养品后,两个人终于踏上了归途。
“刚刚你和斐文在聊什么?”沈醉在心里斟酌了几次语气后,才佯装若无其事的问道/
还在继续吃醋吗?程守又想笑了。今天他笑得次数恐怕是往年几年的分。
“暂时英华的危机算过去,想请我吃顿饭感谢一下而已。”
“只是这样?”沈醉的话中有来不及掩饰的狐疑,不过,也没有必要掩饰。不仅是因为现在这种怀疑已经是他的权利,而且对于斐文这样的人而言,居然会为了这种事而浪费一个下午喝茶,实在很没有说服力。况且,在这件事情中,程守所起的作用远不是一顿饭能报答的。
“什么叫只是这样?”
装傻?“只是请你一顿饭就算了,那样的话你岂不是亏本?再说,堂堂英华公司的总经理居然会浪费一个下午陪你喝茶聊天?”
话刚出口,就换来了程守奇怪的眼神。
沈醉倏然一惊,发现自己的话过了。顿时有些忐忑,又有些试探的回望着程守。
看这沈醉试探的眼神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又在胡思乱想。这一点倒是始终如一。“我只是有些惊讶你会把这样的话说出口。”
沈醉难堪的一阵沉默。或许是因为被幸福冲昏了头,平日里的谨言慎行竟全都不翼而飞。
“别胡思乱想,我只是有点惊讶,没别的意思,别把罪名往我头上扣啊。谁叫你平时总是一幅模范先生的样子……”说到后面,程守的声音越来越轻,已经接近于耳语了。
尴尬的咳了一声,“别扯开话题,你还没回答呢。”
沈醉突然把话题转回原来的那个,程守稍稍沉默了一会才回答“斐文现在已经和英华没有关系了。”不再和英华有关系的斐文,不过只是个普通人,一个提早拿着大笔退休金,满手的时间无处消磨的无业人士。
“他真的辞职了。”沈醉平淡的叙述中不无感慨。虽然没有机会深交,但是那样华彩四溢的人,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骄傲,即便是失败也败的骄傲,这样一个人,却被自己忠心耿耿服务的公司所背弃。怎么能让人不感慨?
“说是辞职,其实是被那群老头踢出来的牺牲品。当年他大笔大笔的赚钱的时候,也不见得有人在乎什么行业道德,现在倒记得翻旧账了。明明是为了公司结下了梁子,却被轻描淡写的转成私人恩怨。”程守嘲讽道,这样的事情看多了,却从没见过这么赤裸裸的。
“他和你抱怨?”
“那倒没有……就是没有才奇怪。”
话说到这里,两个人都不在作声。斐文又不是笨蛋,这样甘心情愿的为人作嫁衣,必然有他的理由。他们两个非亲非故,虽然出于道义愤愤不平两句,但,也只不过如此罢了。想得太清楚,有害无益。只不过,这里理由倒颇令人好奇……
“他倒是看得很开,简直就好像放下了一个大包袱,一个人神清气爽,一点也看不出半点不如意。他原来就是技术官僚出身,顶多又干老本行。”
“看来他是真得把你当朋友了。”
朋友?你会吃朋友的醋?
程守很像这样回问,想了想却终于没有说出口。这份幸福来得太快,快的仿佛不够坚固,他;不敢冒任何的险。
“多个朋友总是好的。”
边走边聊着,家,已经近在眼前了。
边走边聊着,家,已经近在眼前了。
有些年纪的建筑虽然因为市容的关系而重新刷过,但是骨子里的年岁却掩盖不过。所幸,那个年代的房子并不偷工减料,房型也还算好,那些个年岁反而平添了些家的感觉。此时正是万家灯火的时候,楼道里的灯亮着,厨房的窗前有许多低头洗碗的主妇或者主夫。
家的气息总是如此让人眷恋,其实认真算起来这里不过是两人的偶一落脚之地,然而正确的时间正确的人,草草的落脚之处便成了一个家,一个真正的,温馨而安全的避风港。
楼梯的灯有些迟钝,沈醉重重得跺一下脚,灯却固执的装死。程守随后的清脆的击掌声却仿佛是芝麻开门的暗号,昏暗的楼道中刹时光亮如白昼。沈醉有些郁闷,每次都是这样,如果这次他击掌程守跺脚结果也会是相同的。简单得说,这盏灯看他不顺眼的很。正好,他也看它不顺眼的很。
“你想拆了它?”程守的话里毫不掩饰笑意。
“你怎么知道?”沈醉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回了一句,话音落地才意识到这样岂不是承认了自己在和一盏破楼灯赌气?
“现在我知道了。”程守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他的小醉果然可爱。
这么老套的游戏都会上当……
沈醉恼羞成怒的作势叫了程守的名字,本意是威胁,却因为程守满不在乎的答应而失了气势,变得不伦不类,反倒有几分像是孩童的撒娇。
沈醉一时间尴尬,埋头上楼只不看身后的人也不搭理他。眼看家们就在前面了,程守忽然喊了一声:“小醉。”
沈醉一下有些愣,却还是转过头去。程守从来只叫自己名字,沈醉也只叫他的名字,两人之间并没有昵称之说。程守突然这样一叫,沈醉颇不习惯。
“怎么了?”
“没什么,以后我叫你小醉好不好?”
“都认识十来年了,现在还改不奇怪吗?”
“此一时彼一时。”
“有什么不一样的。”沈醉微微侧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