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少年微微躬身,行了一礼。抬起头来,正对上一张冷然沉郁的脸。男子的目光深沉冷然。
“你就是日暮草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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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篱——”一只手不只是哪里伸出来,一把缠上阿篱的手臂,缠着她拉到一旁的角落里。
“由、由佳,哎,你”
“你怎么会认识那家伙的!可恶,还真是阴魂不散!”那插着腰的红色晚礼服女子哪还有一丝淑女气质。“没想到这种地方也能碰见那家伙!”
“你是在说?”
“夏原见次!”她此次联姻的对象。
而小瞳,全名叫夏原瞳。
怨恨
草太和小瞳订婚过后,她便搬到了神社。虽还没举行正式的婚礼,但是名义上她已经是草太的未婚妻。夏原见次起初似乎极其反对,后来不知怎的又同意了。这前后态度转变,教人好生疑惑。不过,他确实是个好兄长,对于小瞳的疼爱,大家都看在眼里。看不出来,面上却是那么一个冷漠到难以捉摸的人。
不只阿篱没想到,连小瞳似乎也很惊讶,夏原见次居然就是藤田由佳的联姻对象。两人性格迥异,自是十分不对头。夏原见次平日还没什么,只是冷着张脸少言寡语,但是生性活泼的由佳却经常性看他不顺眼,找碴抬杠,老想着看他那张面瘫脸破裂才行。倒合了冤家二字。甚而闹得那冷面男子招呼也不打,便一人离开日本,回去工作了。
这下她倒失落了。“阿篱,他就这样走了好可恶!”灌了一大口的茶水,由佳还是气愤难平,紧紧握拳。相信此时若是那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保证会一拳挥过去。
阿篱持着花剪剪下几枝御神木花枝,插进水罐里养着。一枝一枝绿叶嫩翠,白花开得极为肆意安然。听得由佳那无声叹息,她微微一笑,坐下。“这段时间,由佳你过得很快乐。”
“嘁!才怪!看到他我就来气儿,恨不得”话语消失在对方淡笑的目光里。大波浪卷发的女子突然涨红了脸,双手握着瓷杯喝水,忿忿不平的模样。但艳丽的脸上已经平添些许羞涩。
“呵呵。”阿篱搁好花剪,拾起绢布细细擦拭着花叶上的尘灰,唇角噙笑。“由佳还是喜欢口是心非。明明对人家很在意——”若不是在意,不会口口声声念着那个名字;若不是在意,不会故意找碴使坏像个任性的女孩子。
“由佳,你对夏原见次,是喜欢的。”她含笑说道。
“是吗?”由佳低下头去,掌心摩挲着瓷杯,眉头微皱。“我跟他只是利益婚姻。”彼此从一开始就明白,这场游戏谁也输不起,谁先动了感情,谁就伤得最重。。
“因为喜欢,所以没关系啊,由佳。”阿篱淡笑说道,执起花剪细细修着花枝上的枯朽。
她眼里的光采却迅速消褪下来,复杂地看着那莲青色神官服的女子。“阿篱”
咔嗒咔嗒的金属声时不时响起。
“阿篱,”
风吹动枝桠的声音嘶嘶啦啦,甚至听到木质纤维在内里撕扯的声音。
“男人的目光,总是落到你身上最多。不管我怎么努力,还是要活在你的阴影里”
剪刀开合的声音一时停下。琥珀样的黑眸转过来,看向那张艳丽到有些妖娆的脸。藤田由佳。
“阿篱,我有时候,真的很痛恨你。也痛恨自己”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无论是那个开朗活泼的女孩子,还是现在这个安然温和的女子,永远能抓牢别人的视线。让人舍不得移开一瞬。即使是她,也无法不喜欢这样的日暮篱。
“我喜欢北条竹也,你知道吗?可是却被婉拒了,因为你的存在,是他眼中唯一看得见的人。”
“但是都没关系。因为是输给了你,所以没关系。我心服口服”
“可是好不容易有个夏原见次出现,他看到最多的,还是你。”夏原见次在国内的时间,基本上是往日暮神社跑了,名为探望妹妹,但是日暮神社能让他牵念的,除了一个日暮篱,又还能有谁。总不成会是日暮伽叶子
阿篱看着那黯然的藤田由佳,许久,忽然倾身向前,手探向她额前。她怔了一下,看着那只纤白的手捋过自己的刘海,那只手摊开掌心,一瓣粉白静静躺在那里。
那清甜温然的女音淡淡道。“是落花。”她倒掉花瓣,无声无息收回了手。那花瓣零零落落,忽又被风卷起,飘到桌上,打了个旋落到糕点上。
由佳的眼眶开始发热。“BAGA,我正在骂你啊,KAGOME!”
“我知道。”她淡笑,仍旧修剪那御神木花枝。
“我跟你抢男人,你不生气吗?!”腾地站起身来,视线逼迫性地压向她。
“Iie——”轻轻摇了摇头。“由佳这是典型的恋爱综合症,总是患得患失。”
“你这家伙!”慢慢地,她唇角牵扯出微笑。重又坐下,慢慢啜着那清绿茶液。避开了问题吗?也好。
风吹过二人头顶的御神木,那些枝枝桠桠晃动起来,自叶层密缝间落下的光影一阵摇晃。上空渺渺然然飘落几片白瓣。清浅的香气与茶液香气混在一起,清爽沁脾。
“姐姐。”
“嗯?”她慢慢回过神来,缓缓抬头,看了一眼面前那娇小纤细的少女。如瓷娃娃一般精致的颜面,白皙娟美,惹人怜惜。
“藤田小姐已经离开了?”小瞳帮忙收拾着杯盘。
“嗯。是的。”
“爷爷让我告诉你,今晚是初月,还是要照往常一样到大殿祈福。”
“嗯。那我先去准备一下。”净身,燃香,静坐,都是神社守护者祈福前必不可少的工作。“麻烦你帮我收拾一下,小瞳。”
“不必客气。我们是一家人嘛。”她微微一笑,眉眼弯弯,如纤月一般。
“对了,姐姐,这个还要吗?”
阿篱转过身来,看到她手上拿着已被修剪得只剩枝干的御神木花枝。“扔掉吧。”她转身往和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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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当夜没;夜亦日显。明斯烛炽,祁者吾如。愿者望者,福至缘至。福缘不依;祸冤之伏。时也钥守,佑时护生。依直我奉,御兮灵无?
依直我奉,御兮灵?依直我奉,御兮无?
灵耶无耶,时也钥守。时不守,钥之私。时守私
昏暗的大殿,烛光摇晃,在这个房间的正中央供奉着神社的传社之物…时之钥。一把浅金色的瘦长的钥匙。据说是创社的祖先当年留给后人的东西。阿篱身穿一身莲青色神官服,虔诚地跪坐在摆放时之钥的神台前,双手合十,双目阖上,心无杂念地祈求。
夜渐深,天上星光点点。日暮神社高大的门楼在夜色中孤独地矗立,长长的仿佛一望无际的阶楼像某种永恒的宿命,等待着神社的继承人的归来。
祭典
时也钥守,佑时护生。依直我奉,御兮灵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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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轻风淡抚,御神木在风里轻缓摇晃,叶声混着风声,沙沙哗哗,一阵一阵如琴音一般,极是和缓。阿篱又是一夜无梦,只觉得梦中自己恍若泡在满是清水的陶罐里,成了一杆御神木花枝。透身清凉,也不觉着夏夜闷热。
一睁开眼,睡意退去,明眸清明。耳边贯入的那滴滴嗒嗒的水声,却是真的。她推被下床,看到窗外已然下起雨来。飘飘洒洒的绵毛夏雨,院里青石板的庭园,古老和屋的沉黑屋檐,一排一排的木桩护栏,围在古木上的结界白纸围,被雨水打湿,在黯黯天色里反射微润光芒。
五百多年的岁月沉淀,在此才恍然呈露一丝端倪。
咯咯——敲门声起。门外传来熟悉的温柔嗓音。“阿篱,起了吗?该吃早饭了。”
“嗨!就来——”她应了一声,从衣柜中翻捡出一件莲色长裙套上,梳好长发,随意一拢束在背后,便下楼来。
今日仍是伽叶子煮的早饭,小米粥加上几样家常菜,只闻得那空气中飘浮的食物香气便觉口腹一阵满足。
阿篱下得楼来,洗漱过后,才走了过来,坐在伽叶子身侧。“早安,爷爷,妈,草太,小瞳。”众人也各自回了声早。
微微一笑,她执起竹筷。双手合十,挟着竹筷闭目片刻,然后朗声道:“那么,我开动喽!”其他人学她一样做完早祷,也各自开始用早饭。
餐桌上谈论着家常小事。一条长桌,日暮安斋坐在主位,而他对面的另一主位,却是空了多年。左侧的伽叶子时而目光扫过那空位,眼眸一垂,唇角微弯,只低头认真咀嚼口中饭粒,不忘为对面的草太小瞳挟菜。
“谢谢,妈。”少女不改羞涩,诚惶诚恐地端起碗赶忙接过那挟过来的笋片,微微颔首,行了一礼。
与她相比,草太却是自然多了,只赧颜一笑。“谢谢。妈,我和小瞳都已经是成年人了,以后不用”
伽叶子温柔一笑。“谁说我是挟给你们吃的?我是挟给我那孙儿吃的”一句话只教一对未婚小夫妻红了脸,红欲滴血,各自埋头吃饭。
一旁,日暮安斋和阿篱各自掩唇低笑。
席间,阿篱不经意地问:“草太,小瞳,学校开始放假了吧”
一瞬暑假便又到来。而日暮神社一年一度的祭典也差不多要开始准备了。由神社新任承继者主持的,她的首次祭典。日暮神社已经多年停办祭典,阿篱也乐得不沾麻烦,偏偏今年在日暮安斋的坚持下,她前一个月便得开始准备。
“嗯,今天开始休息,一周之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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