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视线前方二十公分处,莺莺燕燕拥簇缠绕的,正是令她火大了不少时日的戎晅同志。一只只咸猪玉手看似无心、实则有意地擦擦掠掠,真真个声娇音媚,鸟语花香。向来对自己免疫力颇有自信的她也忍不住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花店小妹一手忙着递花收款,一眼忙着饱睹秀色,心儿怦跳,脸儿绯红,小妮子春心动也。
老板娘心花开得比过了店里的鲜花,凑到蓝翎近前:“小翎儿,还真有你的,从哪里挖来这么个宝贝?”
“嘘~~”蓝翎食指封唇,“别让他听到,他很小气哟。他呢,是我一个远房亲戚,就算是表哥吧。怎么样?除了人闷一点,还不错?”
“好,好,好。”老板迭声,笑不拢嘴,“你也真是个鬼灵精,不止给我找了一个好人才,还出了那么好的创意。‘内有帅哥售花,标准万人迷级别,欢迎亲眼目睹,如有异议,双倍返还花款’。这么个牌子一打出去,果然就吸引了人进来,那些女孩子一看到这么个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大帅哥,果然就慷慨解囊。不过,她们老赖着不走怎么办?”
蓝翎堪与花儿争艳的红唇撇撇,不以为意地:“有什么关系?只要她们肯掏荷包,钱花光了自然就走啦。”
老板娘心有戚戚焉,“对,对,对,非常对。好,好,好,太好了!”
高兴得太过,总忘世间有一四字成语——乐极生悲。
“滚开!滚开!你们这些贱女人!”石破天惊的叱骂咆响全场。
戎晅眉立如刀,脸罩灰寒。几秒钟前还一个个如同得了软骨病般地女人们俱成呆傻,不止是因这个男人的凛然惊怒,还为他原本清澈如月的双眸所陡现的嗜血戾气!
怀中的爆米花散乱一地,蓝翎教这始料未及的变故唬得花容失色。
老板娘毕竟是经历得多,虽然也惊诧于大帅哥的迥然变身,但还是能迅速调出笑脸,向那群呆若木鸡的女孩子们走过去,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位兄弟害羞,不习惯太多女生长时间围着。所以大家尽可以远远地看,喜欢什么花我给你们取过来。”
“哇~~”回过神来的女人们狼狈万状。先是一高中生模样的女生掩面冲出花店,随后,大逃亡开始,有人慌乱之间弄倒了一篮紫罗兰,后来人一脚踩上辣足摧花;有人夺路之际推开了挡路的同胞,却被同胞的脚勾住趔趄扑倒。
戎晅噙着抹戾笑,盯着女人们的丑态百出,心里咒道:贱女人,贱女人,之谒样的贱女人!
蓝翎总算反应了过来,几步冲到混乱制造者面前,跳脚大叫道:“干嘛呀死阿晅?你把事情都搞砸了啦!可恶,你——”
戎晅倏地横睨,蓝翎陡地一惊,手掩住了嘴,后面的话硬生生咽回肚子里:这不是那个闷葫芦,这不是那个在姐姐面前象只乖顺猫儿的阿晅。
“你们,”一道丽影俏生生地现身在门口,“怎么会在这里?”本欲去超市添购日用,却让花店门口一阵骚乱给引了过来,没想到从家里出来的两个人都在这处。
“姐姐!”蓝翎扑过去抱住救星,身子微颤。
蓝翾讶异问:“怎么了?”再将质询的目光投向戎晅:“怎么回事?”
切透体肤的仇痛,弥渗入骨的暴戾,在那两泓清波的涤荡下,散了,没了,他弯着孩子般的唇角:“我饿了!”
蓝翎揉揉眼睛,没错,是阿晅,是那个动不动就会和她争夺姐姐注意力的阿晅。小小声问:“你~~刚才怎么了?好像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戎晅不睬她的话,只是巴巴望蓝翾,薄唇弯得犹如受了天大委屈,说:“我饿了。”
蓝翾在心底叹息,说:“回家吧。”
蓝翎认命地留在花店,协助老板娘料理善后,唉,衰哟。
了解完了花店乌龙事件的来龙去脉,啼笑皆非的蓝翾当即慷慨解囊,资助了二小姐的“免费”之旅。五天后,蓝二小姐愉快地踏上旅程。
她一走,房间里只剩下蓝翾、戎晅两人,虽然之前亦有过独处时光,但那与彻夜相对是两回事。一顿饭吃得不再有蓝翎时那么热闹,蓝翾迅速搞定,说:“你用完了,把碗盘放在洗碗池里。”迈进书房前又说:“今晚有重播的《汉武大帝》。”
没过多久,书房的门被无声推开,她蓦地感到了背后有两道目光的灼热迫视,未回头,嘴里说:“回客厅看电视。”。
“我头痒。”他理直气壮地。
“皮痒不痒?”
“我头痒!”
“再说啦!”
“痒死了。”
这家伙擅长三字经是不是?蓝翾被他打败了,火大地道:“先去放水!”
戎晅含着胜利的微笑离去。
蓝翾咬牙切齿:这厮,莫不是上辈子趁我将死之时硬塞银子给本姑娘,致使我含恨而终,连累到这辈子要被迫还债?
“放好了。”他在洗手间叫道,欢快的紧。
她脸色不善地起身。洗手间里,戎晅一百八十几公分的长躯窝在半矮板凳上,缎亮的头发浸在身后放了水的洗脸盆里,黑瞳全然信赖地仰凝着进门的女子。
“郑重警告,这是最后一次哦,下不为例。”这话自己听得耳熟,说得也顺口,想来已非首次发出。虽如此,洗得仍然精心,纤长的十指细致地捋过他质地极好的长发,指腹轻柔地对其头皮进行简单拿捏
他握住了她的手。
蓝翾挑眉,“想自己洗?”
他不甘地放手,似有若无的喟息。
蓝翾充耳不闻,打开淋浴喷头冲走了泡沫,扯过毛巾包裹住,“到客厅里等,我去拿吹风机。”
他依言。在吹风机的嗡鸣中闭上眼睛,感觉她纤指在发间的穿梭游走,慵懒得神容教人想起在阳光下困倦打盹的猫。
打理完了,他任头发散着,斜偎在沙发上,无视电视上磅礴回响的《汉武大帝》,眼晴只追随着佳人倩影:看她走进厨房,看她系上了围裙,看她停在洗碗池前,看她清洗杯盘,看她将洗净的杯盘放回顶柜。“淼儿。”
“干嘛?”
“淼儿。”
“有事?!”
“只想唤唤你。”
“你——”她关了水龙头,却在倏然转身后正巧巧落到他温柔多情的黑眸里。
“叮叮”电话铃声不失时机地叫嚣而起。
来得好。蓝翾甩甩头,掀动长腿迈出厨房,勾起话筒:“您好。”
“蓝翾副主编吗?”
公事公办的口气,蓝翾听不出对方是何方神圣,“您是哪位?”
“我是张华强,抱歉打扰您的休假时间。”
何时变得谦虚多礼起来了?“没关系,请问有何指教?”
“是这样,我记得上次关于本季度文史类选题的会议,除了主编外,就你我有在电脑中备存会议纪要。现在我急着用,却发现我电脑里的那份成了乱码,主编出外旅游,只有找您试试看。”
“公司电脑应该有,上班后我会找找看。”
“这样啊?”张华强透出为难,“蓝小姐,不瞒您说,这个选题我早就该交了,可是因为一点事给耽搁了。现在爸爸要求我八号一上班就把东西交到他办公桌上,您看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您的意思?”
“可否麻烦您明天到公司来一趟,我拷贝一份。您知道,公司主管级电脑都设了密码,我打不开也不敢随便开您的电脑,是不是?”
蓝翾沉吟,这张华强外观也算斯文有礼,却自诩风流多情,在公司女同事中语评不佳,且是她目前最殷勤却最不讨喜的追求者之一,平日原则是能避则避。现在开口相求,是真是假?
“怎么,明天有事?对不起,我实在是不该在大好假日打扰,可你也知道我家我老头脾气,已经给我下了最后通谍,就请帮个忙。”
想想他那老爹在公事上对儿子的确称得上面目可怖。“这样吧,正好明天我要出门办事经过公司,届时Emai给你。”
张华强千恩万谢。
挂了电话,见那戎晅掐着指头细数,“明日出门?你说过要休息七日的,尚存两日呢。”
“是出门办事,”蓝翾扯了扯他身上单薄的衬衫,“买衣服啊。秋天结束,马上要冷起来了,我父亲的冬装都太老式,不适合你。”
他黑眸一亮,喜道:“带我一齐?”
小朋友。“当然,需要试衣服嘛。不是每一个地球人都能长成‘八尺’。”
“这才应了蓝翎所说的玉树临风呢。”他道。
这家伙几时也学会耍宝了?“知道‘玉树临风’作何解?即‘芋头树淋了雨冷得抽风’,的确与阁下形象较吻合。”芋头没树是没错了,拿来欺骗不知人间疾苦的人更没错。
“哦?”他一呆,“你耍我!”
“是啊,小朋友。”
“不要叫我小朋友!”
她抚掌大笑,“你这位来自莫名其妙异世界一千多年前的已作古小男生,‘不要叫我小朋友,我已经长大啦’”
他听过那歌,电视上有播,更魔音绕耳的是它被蓝翎设置成了手机铃声。
戎晅赌气钻进卧室,跳上床,鞋不脱衣不解蒙头而卧。
动气了?“阿晅,阿晅~~”凑到近前,软语叫了几声,小朋友未加理会。
“阿晅,男生不要太小气哟。”她蹲下身,双臂作垫趴在床边,食指小力捅捅被子下面气鼓鼓的家伙,“想睡的话脱了鞋子,别忘了那鞋可是姐姐我费了好几天功夫才教会你穿上它的,。”
没反应?“阿晅,阿晅,阿晅小朋友~~”
他掀被,“不要再叫我”
“小朋友,我已经长大啦啦如此小气,不是小朋友还是什么?”
戎晅抿唇,认真地道:“我不是小朋友!”
“不是,不是。”蓝翾为他覆好被子,“我以后尽量不叫你小朋友,那你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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