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曼联进的那关键的一球时,她雀跃地又叫又跳,突然就扑进我怀里抱着我大喊曼联万岁。
但是学姊没有理由骗我。而且如果不是这样,我也想不出来学姊怎麽知道小玲怀孕的事情。
「她很不屑的跟我摊牌,说她的确是怀孕了,但是她既不晓得孩子的爸是谁,也不是曼联球迷。小玲冷笑着对我说,她看得出来你也不是,不然她早就被你拆穿她骗人了。」学姊说着说着似乎有点动怒。「她还说本来打算被拆穿,就要撒娇着说『那是因为人家太喜欢你了,所以才这样说谎的』,没想到你根本就不是蔺伯本人,既然我们也是欺骗她,有什麽资格向她兴师问罪。」
此刻,我完全说不出话来。
「然後昨天,我接到她的电话说,她已经找第三个男友拿掉小孩了,叫我转告你不用再去跟她纠缠不清了。我没说话就把电话挂了。」学姊真的生气起来。「她还传简讯来说,她不是第一次拿,叫我们不用担心。干拎娘咧,胎儿不是生命吗!?堕胎像家常便饭一样,干!」
我感觉我的心像是变成灰色,然後渐渐遍透明,就消失了。我不知道现在的我该有什麽情绪,或是该做出什麽反应。我什麽也不想说,什麽也不想做。
「我看完简讯就密前天密我的那个男的,转告他小玲已经拿掉了,那男的回我说,他知道,因为他联络到小玲其他两个男友了。我问他小玲到底一次劈了几个,他说目前就他所知有八个,靠北咧,有没有这麽离谱。」
我现在到底应该愤怒被劈腿,还是该难过自己先欺骗她在先,或者要羞愧自己怎麽这麽好骗,还是要庆幸那被拿掉的小孩不是我的?
学姊安慰了我一番,要我保重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去钻牛角尖或是想不开做傻事。最後她还跟我道歉。
「饼馅,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把她介绍给你,现在也不会发生这些事。」
「不是你的错,真的。」
我由衷地认为不是学姊的错,只是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谁的错了。
隔天下课的时候,我接到小玲的电话。
「饼馅,对不起……我……」小玲在电话那头哭着说。
我没有说话。
「我把小孩拿掉了……对不起……我还是决定不要耽误你的前程……」她抽抽搭搭地说着。
我怀疑我听错了她的话。
「我现在……好痛……爬不起床了……你可以帮我买晚餐过来吗?」她可怜兮兮地请求着。
「好,」我深吸了一口气。「我会买晚餐过去。」
「谢谢你……路上小心喔。」
我按下结束通话的键,几乎怀疑昨天学姊跟我说的话的真实性。
会不会昨天,我只是做了一场梦呢?
於是我播了学姊的电话。
没接。
就在我几乎要确定昨天所听到的是虚构的事实,我还是登入了线上游戏,学姊果然在线上。她玩游戏时是不开msn也不接电话的。
我问学姊在做什麽,她说她在找联盟的杀。然後不到一分钟,她打来了。
「怎麽了?」她问。
「你不是在忙着杀联盟的?」我反问。
「干,用炉石飞回去啦,我紧张你会想不开啊。」
「我接到小玲的电话。」我说。
「她说啥?」
我把小玲的话转述一次,学姊听完沉默了两秒。
「我跟你一起去。」
「去哪?」
「你不是答应她要买晚餐过去,我陪你去啊!你都不怕回程一个人会遇到无脸人吗?」
於是我载学姊买了小玲的晚餐,往小玲住的地方骑去。
一路上我在想,小玲看到学姊和我一起出现的时候反应会是什麽呢?她还会是我认识的那个天真的女孩吗?还是如同学姊所说的那样冷静无情呢?
我们到小玲住的地方的时候,我从楼下瞄了一眼她房间的窗户,是暗的,没开灯。
我敲门,按门铃,都没回应。打她手机,也没人接。
「……不会被耍了吧?」学姊有点不耐烦地伸手去转了门把,门竟然开了。
我们两个都吓了一跳。
学姊看了看被打开的门,又看了看我。
「你知道房间的灯在哪里吗?」她问我。
「就在门边。」我答道。
「开灯,我们进去看看。」她决定。
我从门缝把手伸进去按了开关,房间的灯亮了。
学姊站在门外用力把门推开,然後又观望了一下里面的情形,突然惊呼一声就冲进去。
我跟在她後面冲进去,和她一起在床边停下来。
我们两个就这样呆若木鸡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小玲。
不知道过了多久,学姊把棉被掀开来。
她的表情很安祥,呼吸很稳定,但是全身的皮肤都是绿色的。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以致於到现在我仍然有种不真实感。
小玲成了国内第一个变成蝴蝶人的案例。
她先是变成了翠绿的蛹,接着羽化,然後就和国外其他蝴蝶人一样,只维持短短几天的生命就死去。
羽化後的她,模样看起来似乎和之前没什麽不同,但却有着空洞的眼神和背上那对又大又漂亮的翅膀。
她是全世界第一个拥有紫色翅膀的蝴蝶人,那是从淡紫渐层到深紫的翅膀,看起来异常的美丽。
在蜕变之前,她的头发是染成咖啡色的,可是羽化之後恢复成原本的发色。
黑发,黑朣,配上渐层的紫色翅膀,她被公认是非常美的蝴蝶人。
二、蜕变(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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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人妖哀戚庄严的葬礼不同,小玲的告别式简直是灾难一场。
她的遗体还在科学家手上,否则我猜想说不定会被她妈妈拿去卖钱。
在告别式上,小玲的妈妈直接拿了白包要赶着去签赌,小玲的弟弟要阻止她,结果母子两人当众大打出手,进行到一半的仪式硬生生被打断。
这样的场面我以为连续剧里面才会有,没想到自己会真正遇到。
小玲的弟弟落泪指控母亲失职,只顾着喝酒赌博,放任他们姐弟自生自灭。他们必须靠着自己半工半读念书就算了,母亲还时时向他们拿钱买酒还赌债、和姊姊的男友要钱,甚至要不到就用偷用抢的,搞得他们姊弟两个一成年就逃出家在外多花钱租屋住才能免去打工薪资被妈妈偷走抢走的困境;小玲的妈妈则是大骂姐弟俩是妖孽,不懂孝敬父母,姐弟两一个是妓女一个是乞丐……双方即使被旁人架开还是互骂个没完没了,各种难听的话都出笼。
更糟的是本来在一旁劝架的亲戚和小玲的同学朋友也变成加入战局之中。
「小玲都已经走了,你还把她说得这麽难听!」小玲的一位女同学听不下去郑母的粗言秽语,出声讲了一句。
「甘里僻速喔!」郑母用她的在地口音回骂说话的那个女生「关你屁事」。
「她是我朋友,怎麽会不关我的事,」被骂的女生不甘示弱地回嘴。「像你这种会把小孩自己辛苦打工赚来要念书缴学费的钱偷去赌博喝酒的人,根本没资格当人家的妈妈!」
「伦家家务四,啊里敢那麽都!搜什谋有租格没租格的,啊里速就很有租格在仄里呛声逆?」原本站在郑母旁边的中年男子也跟着用在地口音开口骂人。(人家家务事,啊你管那麽多!说什麽有资格没资格的,啊你就很有资格在这里放话吗?)
「就是比你们这群整天游手好闲的垃圾有资格说,怎麽样!」
「靠北逆!哩公虾狼是笨叟!哩加喜笨叟趟!哩喜虾咪卡小括底加讦拎北?!」中年男子一个恼火直接操起闽南语骂人。(哭爸喔!你说谁是垃圾!你才是垃圾桶!你是什麽东西敢在这里骂老子?!))
两方人马很快的从动口进展到动手的阶段,演变成了打群架的场面。这正合一向唯恐天下不乱的台湾媒体的嗜血胃口,记者和摄影师马上进入工作模式。
「我们现在在国内的第一位化蝶人郑虹玲的告别式上。原本应该哀戚的告别式竟然发生了郑妈妈与郑小弟母子双方大打出手的事件,而这双方亲友不但劝不住架,反而还跟着也动口动手了起来,场面一片混乱。」
一些已经打人和被打到失去理智红了眼的人一看到摄影机镜头在拍,更是愤怒,於是来砸摄影机的也有,打记者的也有,情况更加不可收拾。
学姊拉了拉我的衣角,示意我离开。於是我们静悄悄地从这场混乱的边缘走了。
「饼馅。」回宿舍的途中,学姊叫我。
「嗯?」
「她不是针对你。」学姐说。
「啊?谁?」我对她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一时摸不着头绪。
「小玲。」她沉默了一会之後接着说。「也许……她的家庭环境造成她很需要很多人的关注或是爱,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不过我想她会劈腿的原因不是因为你不好。她会这麽做不是针对你,就我听来的消息,她这样好像已经是惯性了。」
「嗯。」我知道学姊想安慰我,我勉强牵动嘴角想做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却发现自己的脸部肌肉僵硬得只能做出个像是颜面抽搐的表情。
学姊看了我牵强的笑容後她也淡淡的笑了。她那笑容淡得像水墨画上渲染的边缘,近似无色却有无限蕴含,高雅且美丽。
「饼馅。」
「嗯?」
「你的话一向不多,尤其几乎不曾讲过自己的感受。不喜欢说内心话不是不好,只是你要懂得给自己找一个出口,不见得是要找一个对像诉说,但是一定要让自己的情绪有个方法释放。」
「嗯。」我表面上木然,但是内心却有点激动了起来。
我和学姊实际上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可是她的关心一直都在。
以前还玩游戏的时候,我听过她骂过所有团员,但却从来没骂过我半次,这不是因为出团打王的时候独独我没有出过错,相反的,整团人里最常出包的其实是我;以前我都以为这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