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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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鸦行动-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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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罗很生气跟这家伙谈论这次行动,但追问下去也没有意义。“你认识哪位能说流利法语的女电话机械师吗?”他问。

“不认识。但有一个人你应该见一见,她的名字是丹妮丝?鲍耶女士,一位非常漂亮的姑娘,她的父亲是因弗罗齐侯爵。”

保罗对她的血统不感兴趣。“她的法语说得怎么样?”

“她跟法国的继母长大,那是因弗罗齐侯爵的第二任妻子。她很愿意效自己的一份力。”

保罗很怀疑福蒂斯丘这个人,但为了找到合适的人选也顾不得这个了。“我怎么才能找到她?”

“她在亨登的皇家空军部队。”保罗不知道“亨登”是什么意思,福蒂斯丘随即解释道:“那是北伦敦郊区的一个机场。”

“谢谢你。”

“成不成都告诉我。”福蒂斯丘挂上了电话。

保罗跟珀西讲了电话的内容,珀西说:“福蒂斯丘想往我们这里安插他的奸细。”

“我们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不要她。”

“当然。”

他们先看的人是莫德?瓦伦丁。珀西把会面地点安排在芬丘奇酒店,就在特别行动处总部的街角上。他解释说,他们从不带陌生人去64号。“如果我们没有招她,她就可能猜到要她做某种秘密工作,但她无法知道这个组织的名称,也不知道办公室在哪儿。所以哪怕她泄露出去也没有多大害处。”

“很好。”

“你母亲娘家姓什么?”

保罗愣了一下,想了一会儿说:“托马斯,她叫伊迪丝?托马斯。”

“那你就叫托马斯少校,我是考克斯上校。我们没必要用真名实姓。”

珀西并不是白混事儿的,保罗想。

保罗在酒店的大堂里见到了莫德,她立刻引起了他的兴趣。她人长得漂亮,有点儿卖弄风情,制服上衣紧绷着胸部,很俏皮地斜戴着帽子。保罗用法语对她说:“我的同事在一个私人房间里等我们。”

她调皮地看了他一眼,也用法语回答。“我一般不跟陌生男人进酒店房间,”她傲慢地说,“但是看在你的分上,少校,我可以破个例。”

他脸红了。“不过是个会客室,有桌子什么的,不是卧室。”

“哦,那就好。”她有点儿嘲弄地说。

他决定换个话题。他察觉她有法国南部口音,便问:“你老家是哪里的?”

“我是在马赛出生的。”

“那你在急救护士队做什么工作?”

“我给蒙蒂开车。”

“是吗?”保罗不打算透露自己的情况,但他忍不住要问,“我为蒙蒂工作过一阵子,但我不记得见过你。”

“啊,也不是总给蒙蒂开,我为所有高级将领开车。”

“哦,是吗,这边请。”

他把她引进房间,给她倒上一杯茶。保罗发现,莫德很喜欢被人注意。珀西提问她的时候,他就仔细观察着这个姑娘。她很小巧,尽管不像弗立克那么纤瘦,人也很可爱,玫瑰花蕾般的小嘴巴,还特别涂了红色的唇膏,一边脸颊上还有一颗美人痣——这或许是画上去的。深色头发带波浪卷。

“我十岁的时候全家搬到了伦敦,”她说,“我父亲是个厨师。”

“他在哪儿工作?”

“他在克拉里奇饭店当首席糕点师。”

“真了不得。”

莫德的档案就放在桌子上,珀西轻轻往保罗一边推了推,保罗瞥见了这个小动作,眼睛随之移到了莫德第一次面试时的记录。“父亲:阿尔芒?瓦伦廷,三十九岁,克拉里奇饭店厨房搬运工。”

面试结束了,他们让她到外面等着。“她生活在一个幻想的世界里,”等门一关上,珀西就说,“她把她父亲提升为大厨,自己的姓也改成了更高贵的瓦伦丁。”

“难怪以前被刷了下来。”

保罗觉得珀西可能要拒绝莫德。“但是我们现在不能那么挑剔了。”他说。

珀西吃惊地看了看他说:“她会对秘密行动造成威胁!”

保罗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我们没别的选择。”

“这太疯狂了!”

保罗想,珀西恐怕是爱上了弗立克,只不过由于结了婚,年龄也大很多,就把这种感情转变成一种父亲般的关爱。这让保罗对他更有好感,但是要想把事情办成就必须抵制珀西这种谨小慎微的做法。“我看,我们不能淘汰莫德。弗立克见到她时,会自己拿主意的。”

“我觉得你说得也对,”珀西不情愿地说,“万一受到审问,她这种编故事的能耐可以派上用场。”

“不错,那就算她一个。”保罗把她叫了进来。“我们正在组建一个小组,我希望你成为其中一员,”他对她说,“你能承担某种危险的工作吗?”

“我们能去巴黎吗?”莫德急切地说。这种反应有点儿不合常理。

保罗迟疑了一下,然后说:“你为什么问这个?”

“我喜欢去巴黎。我从来没去过。都说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

“不论你去哪儿,都不会有时间到处观光的。”珀西说,毫不掩饰他的恼火。

莫德好像并不在意。“太可惜了,”她说,“那我也愿意去。”

“那你怎么看待危险任务呢?”保罗继续追问。

“没问题,”莫德爽快地说,“我不怕。”

到时候你会害怕的,保罗想,但他什么也没说。

他们开车从贝克街出来向北行驶,经过饱受炸弹摧残的工人居住区,每条街上都至少有一座房子被炸得只剩黑乎乎的外壳,或者干脆成了一片瓦砾。

保罗要在监狱外面跟弗立克会合,两人一道面试鲁比?罗曼。珀西要继续赶往亨登,去见丹妮丝?鲍耶女士。

珀西手里握着方向盘,自信地在肮脏的街道上拐来拐去。保罗说:“你对伦敦很熟。”

“我在这附近出生。”珀西回答。

保罗一时来了兴趣,他知道,一个贫穷家庭的孩子最后当上英国陆军上校,这种情况并不多见。“你父亲是靠什么为生呢?”

“用马车拉煤卖。”

“他有自己的生意?”

“没有,他给煤炭商人干活。”

“你是在附近上的学吗?”

珀西笑着,他知道,对方在查他的老底,但他似乎并不介意。“当地的一位牧师帮我获得助学金,上了一所好学校。我在学校那儿改掉了伦敦口音。”

“是有意的吗?”

“算不上是有意的。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在战争爆发前我从事过政治。有人总是问我,‘像你带有这种口音的人,怎么成了一个社会党党员呢?’我解释说,我是受学校的鞭打才改掉原来的口音的。这么回答总能让那些自高自大的家伙闭嘴。”

珀西把车停在一条树木夹围的街道上。保罗向外望去,看见一座梦幻般的城堡,有城垛、塔楼和高高的尖塔。“这是监狱?”

珀西做出一个无奈的手势。“维多利亚时代的建筑。”

弗立克站在门口等候,她穿着急救护士队的制服,有四个口袋的束腰外衣和一条裙裤,戴了一只小翻沿帽子。皮带束紧她纤细的腰身,让她看上去更加娇小,一缕漂亮的卷发从帽子下面逸散出来。保罗惊讶地看了好一会儿。“她可真是个漂亮姑娘。”他说。

“她是结了婚的。”珀西直截了当地说。

他还提前警告我一下,保罗觉得这挺有意思,便问:“跟谁?”

珀西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我觉得你也应该知道。是法国抵抗组织的米歇尔,波林格尔小组的领导人。”

“哦,谢谢。”保罗下了车,珀西继续开车离开。他想,看到他和珀西从档案里只筛选出这么几个人,弗立克也许会生气。保罗只见过她两次,两次她都对他大嚷大叫。不过,这会儿她看来挺高兴,他跟她提起莫德,她说:“看来我们已经有了三名队员,包括我在内,这么说工作已经完成一半了,而现在刚下午两点。”

保罗点点头,这也是看问题的一种角度。他很着急,但这么说也没解决什么问题。

霍洛威的入口处是一个中世纪的门房,有几个箭头形的狭长窗户。“为什么没有整个统一起来,建一扇铁闸门和一座吊桥呢?”保罗说。通过门房进入院子,有几个穿着深色衣服的女人在种蔬菜。在伦敦,每一小片荒置的土地都种上了蔬菜。

监狱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门边守着石头怪物,身形巨大、长着翅膀的狮身鹰首兽用爪子抓着钥匙和镣铐。正门的房子两侧连着四层的楼房,每层都有一长排狭窄的尖角窗户。“这是什么鬼地方啊!”保罗惊叹道。

“女权参政者曾在这里进行绝食,”弗立克告诉他,“珀西的妻子就在这儿被强行灌食。”

“我的上帝。”

他们走了进去,空气中带着刺鼻的漂白粉味道,就好像当权者指望用消毒剂杀灭犯罪的细菌。保罗和弗立克找到了林德莱小姐的办公室,她是一个桶形身材、长着一张坚硬的胖脸的主管助理。“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见罗曼,”她说,接着又不满地加了一句,“显然你们也不打算告诉我。”

弗立克的脸上浮上一丝轻蔑之色,保罗看出她似乎要开口挖苦对方,便连忙插嘴说:“我很抱歉,但这是秘密。”他带着迷人的微笑说,“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我们大家都是公事公办,”林德莱小姐稍稍缓和地说,“不管怎样,我必须警告你们,罗曼是个很暴力的囚犯。”

“我明白,她是个杀人犯。”

“不错。她应该吊死,可眼下法律太宽松了。”

“的确是。”保罗说,虽然他一点儿也不这么认为。

“一开始她是因为醉酒进来的,后来,她在操场上打架,杀了另一个囚犯,所以正在等待谋杀判决。”

“一个难对付的家伙。”弗立克很有兴致地说。

“是的,少校。她乍看上去挺讲道理,但不要被她骗了。她很容易被激怒,一眨眼就能发作。”

“她一发作就要命。”保罗说。

“你说的一点儿不错。”

“我们时间很紧,”弗立克不耐烦地说,“我想现在就见她。”

保罗急忙补充说:“如果你方便的话,林德莱小姐。”

“好吧。”主管助理领他们出来。坚硬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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