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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我的独白
第一章我的独白
我是一个吸血鬼。
前三百年中,我过着逃亡的生活,从一个山洞逃到另一个深渊,今夜在一个棺木里喘息,明天又要奔向另一个国度躲避。
直到近几年,我来到了我父亲的故乡。
我的父亲,是一个人类。按照我母亲的说法,他是一个酸腐的书生。
可我母亲又说,她喜欢父亲的酸腐。说我父亲是酸腐得可爱。
关于可爱一词,我一直有着朦胧的想象。
或许他就像是儿时的我撅着的嘴,嘟囔着要脱离的古老的城堡,飞向那自由的天空。
因为母亲说过,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也是一种可爱。
可是等我自由飞翔的那一天,忽然觉得这似乎并不是我喜欢做的。
因为,飞翔只是我的本能而已。
于是飞翔带给我的快乐,很快就被迷茫代替了。
迷茫犹如身处在广阔的天空中, 却不知道该飞向何方。
我一次次的飞向高高的云端,目的不是为了看得更远,只是无聊而已。
无聊因为岁月的无尽,因为吸血鬼是不会死亡的。
所以,时间对我来说,失去了意义。
可是我还是还怕死亡,就像我害怕吸血鬼的大家族把我当做异类追杀一样。
第一次接触死亡,是因为我的奶奶。
那时,我的母亲已经在遥远的东方,陪着我的父亲,永远的闭上了双眼。我并不能理解,母亲为什么为了一个人类而舍弃没有止境的生命,虽然那个人类是我的父亲。
奶奶的一句话,似乎给了我一个朦胧的答案。
她说:“无尽的生命带给我们的只有无尽的孤独,生命应该为一个值得的人而耗尽。”
我之所以对这个答案感到朦胧,是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值得我去耗尽生命。
至于孤独,因为有奶奶的陪伴,我并不感到孤独。
可是这种不孤独的日子,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宣告我孤独的开始,是我的奶奶死在一个吸血鬼亲王的长剑下。
我至今还记得,奶奶断气前一直跟我说的一句话:“不要想着报仇,要好好的活着。”
我很听话的活到现在。
可是并不是好好的活着。
因为没了亲人,一切似乎都与好无关。
也是从那以后,我深深的体会到了孤独的感觉,体会到了孤独的可怕。
可怕犹如我半夜里惊醒的噩梦。
悲惨的是,流着泪的脸庞,没有温暖的怀抱来拥。
或许你会笑我胆小,或许你会笑我很不成熟。
可是你要知道,在吸血鬼的世界里,我的年龄就像是人类世界中上小学的少年一般。
如果你还说这是我的借口,那我就只能选择沉默了。
沉默如同黑暗的夜,集卷着孤独包围了我的渺小。
渺小犹如黑暗中颤抖的萤火虫,力尽微微的幽光,欲打破无尽的黑暗。
然而黑暗又如笼罩我的孤独,绵无终日。
于是思念占据了我全部的心神,奶奶的慈祥的面容,清晨醒来时母亲的亲吻,还有通过母亲的描述而想象出的父亲朦胧的身影,成了我化解孤独的唯一良药。
可是后来,我发现,思念并不能化解我的孤独,反而增添了我孤独的浓度。
我彻底崩溃了!
我甚至想到了死。
我静静的躺在一个深邃的山洞里。
闭上了眼睛,任凭可恶的老鼠啃咬着坚硬的皮肉。
接着一条蛇游了过来,结束为我挠痒痒的老鼠的生命。
接下来的两天里,这条蛇成了我的邻居。
或许他将是我死亡的唯一的见证者。
可是很快,这位邻居离我而去了。
换之而来的,是一只受伤的小鹿。
突然,我不禁挣开了眼睛。因为我闻到了让我喉咙痒痒的血液的味道。
那时,我已经四天滴血未进。
在有奶奶的日子里,我一天要喝上两杯鲜血,才能支撑着的成长。
我几乎听到了心脏的渴望的呐喊,这种呐喊,使我起身坐了起来。
可是很快,我又倒下了。
因为我看到了小鹿那惊恐的眼神,里面的哀伤使我忘记了鲜血的甘甜。
更重要的是,从小鹿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或许跟我一样,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孤独的生存着。
怪异的是,小鹿在我重新倒下之后,并没有离去,而是瑟缩的呆在洞中的角落里。
很快我就知道原因了,因为我听到了洞外传来的狼嚎。伴随狼嚎的,是小鹿颤抖的身形,像是被敲打的鼓。
对于狼的了解,让我知道,小鹿最终是难逃一死。因为小鹿身上的血,泄露了他的逃跑的路线。
果然不久,那只狼循着血迹找到了这里。
我的存在,让狼有些惊讶。他小心的朝我望了半响,见我没什么反应,便走到了我的身边,嗅着我身上的气味。
在狼低头朝着我脑袋走来的时候,我突然动了。用我锋利的手,直接插进了狼的脖子。
鲜血顺着手汹涌的留了出来,溅到了我的嘴边,我不禁用舌头舔了一下。
味道好极了!
如果你想体会我当时的感觉,可以试着四天不吃饭,然后去酒店点上满满一桌菜。
鲜血的甘甜,让我忘记了轻生的念头。
片刻之后,狼变成了一具干尸。而我却饱餐了一顿。
我那个新来的邻居,早就失去了踪影。
平心而论,我并不想伤害他,所以我也没阻止他逃跑,虽然这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想我应该感谢那只小鹿,因为他,让我重新有了生存的渴望。
或许生存本身并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如果不生存就更没什么意义了。因为活着,至少还有机会去寻找生存的意义,去寻找一个能让我愿舍弃我无限生命的人。
于是我爬了起来,走出洞外,来到了一个小溪边,跳了下去,洗尽了身上的血迹。
因为我要试着去融入另一个世界。而这个世界,就是我父亲的世界,也就是人类的世界。在之前,这个世界只存在于奶奶和母亲的口中,现在却要去融入,这绝对需要勇气,因为用母亲的话来说,我是个羞涩的吸血鬼。
第二章小黑
第二章小黑
虽然我是个吸血鬼,但却没有人类想象的那么可怕。我敢打包票,我对人类绝对没有任何的敌意。维续我生命的血液,都是从我城堡里的圈养的动物身上的取来的。
离开城堡来到这里,我也是靠这山林中动物的鲜血为生。而且这些供应我鲜血的动物,都没有因此而失去生命。因为我会从多只动物那里吸取我所需的血液,吸完之后,我还会用魔法帮他们复原伤口。那只闯进山洞想掠食小鹿的狼,是我至今以来第一次杀的活物。
因此,我可以说是一个善良的吸血鬼。
或者按照那些正统的吸血鬼的说法,我是个杂种,一个吸血鬼与人类媾和的杂种。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让我有了一个纯正吸血鬼血统没有的特点。
那就是我不惧怕阳光。
因此,我可以跟人类一样,在阳光普照的白天里活动。
穿过了丛林,来到了一条马路上。
午后的阳光洒在我身上,温暖了我冰冷的身体。
我知道,阳光其实并不能温暖我的身体,更不能温暖我的心。
因为阳光只能让我的表皮有一种淡淡的灼热感,而表皮之下的,却是冰冷如冰。虽然这种灼热感不能伤害我,可我还是感到很不舒服。更何况,此时正是人间的夏季,是阳光最猛烈的时候。
我折断了一颗树枝,举着他前行。
不久,身后传来厚重的轰鸣声。
我知道,那是一辆汽车来了。
突然间,我感到了害怕。
害怕不是因为汽车,而是因为汽车里的人。
我深知对于人类来说,我是一个十足的异类,我不敢想象人类知道我的身份之后,我将遭遇怎样的一种处境。
或许是我害怕,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那辆车,在我的身边停了下来。
而我,在站在路边瑟缩着,举着树枝的手,也颤抖不已。
耳边传来我听不懂的语言。虽然这语言我听不懂,但是对于言语中包含的语气,却是十分敏感。
或许胆小的人,都有这种天赋。
从这种语气中,我感觉到了对方的惊讶与好奇。
我同样十分好奇,好奇他们为什么停下车来,好奇他们为什么对我感到好奇。
因为从外表上来看,我与正常的人类无异。
我缓缓的转过头来,却发现对方惊喜的面孔。
于是我更好奇了。
耳边依旧传来我听不懂的语言。
而我却转过了头,朝着道旁的林中走去。
对于陌生人,我天生有着一种抗拒。
这种抗拒缘自于我的害羞和胆怯。
突然,我又停止了脚步。
因为如果我要融入这个世界,必须要战胜自己的害羞和胆怯。
这时,来人走了过来。
我勇敢的转头看去。
在我眼前的是一个人类的年轻女子。她身后的路上,还有几位年龄相若的男女好奇的看着我。
年轻的女子,对我接连说了几句话。之后,终于用了一种我能听得懂的语言说道
“你要去哪里,我们带你一程怎么样?”
于是,我就上了她们的车。
在车上,还有许多跟年轻的男女,她们无一不用好奇的眼神看着我。
对此,我非常不适应,头深深的埋着,把玩着我手中的树枝。
“你是欧洲人,还是来自美洲?”
“欧洲”我头也不抬的低声回道,手中继续转动树枝。
“你身上的衣服好奇怪哦!”
我突然抬起了头,看着她们身上色彩鲜艳五花八门的衣服,再看看自己身上暗红色的长袍,和长筒靴。
顿时对“异类”两字有了深刻的感触。
我再次低下了头,凝视着手中的树枝,似乎想从他身上找到一丝安慰。
孤独,又一次向我袭来,就像她们看着我的眼神,紧紧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