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机网速慢,还没查出东西呢,连少卿就将右下角那块阴影拼图给拿走,问我:“玩过华容道吗?就是曹操败走华容道的那个游戏,你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那本少爷就没有必要和你解释了。”
“曹操败走华容道?”我重复了一遍,那不是三国演义吗?
这个游戏我玩过,就是一个方框里面几个不规则的图形,然后通过移动那些图形,把曹操给放出去。
不过我脑子不够用,这游戏就没完成过。
可是拼图的图眼,和华容道有什么关系啊?
原来是这样!
我的脑子灵光一现,终于明白连少卿的意思。
父亲手里的那片拼图是拼图的图眼,也许整个拼图机关上,就只有图眼可以扣下来,其他木片都是困在盒子上面的。如果把图眼拿走,其他的几块木片在不拿下来的情况下,盒子上多出一块空缺以后,其他的拼图是能在盒子上自由的移动的。
“少卿,你确实聪明,我……我怎么这么笨呢。”我苦笑出来,有些懊恼。
可目光依旧紧紧的盯着拼图上那个金戈铁马的男人,他英姿飒爽的样子真的和萧龙溟有几分相似。
我的耳耳朵里,正好听到病房外面两个干警正在聊调查出来的案情,不过隔了一扇门,根本就听不清楚。
我推开门直接出去,他们看到我出来愣了一下,其中一个就问我:“小妹妹,大半夜的出来干什么?”
另一个则是讥笑了对方一句,“人家小姑娘去上厕所,你瞎操什么心啊。”
“我不是出来上厕所的。”我小心翼翼的看着这两名干警,他们其中一个已经有些困了,正在打哈欠,“我是想问问你们,我父亲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有……有线索吗?”
“难道你真想查案?”其中一个干警问我,他打量了一眼我和连少卿,又道,“你们两个还太小,这些案子的事情,不该你们操心。”
“哎,人家只是关心父亲的案情,你怎么这么说话。”另一个干警责怪了一声,就说道,“已经查的差不多了,司徒法医要求重新提审肇事司机。司机他依旧是说自己开车太累,所以不小心撞上了。小妹妹,如果真是谋杀,那司机为什么要认罪?没人会把罪往自己身上揽,你说呢?”
“那事故以后,车子……车子里有没有一只盒子,你们仔细检查过了吗?”我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撞上以后车子就变形了,车子必须用工具才能撬开。去的时候,车子没有被工具撬开的痕迹。救人的时候,才开始撬开车的,车里面我们的人搜查过,没有什么盒子。”干警回答的干净直接,好像所有的真相都指向了,这次父亲的事故只是意外。
我退后了一步,还有些不甘心,如果只是事故,那盒子呢?
盒子跑哪去了?
“那案发时间是什么时候?”我立刻又问道。
干警似乎并不了解这个,他们两个面面相觑,然后才有一个干笑的回答我:“哟,小姑娘查线索还挺有模有样的,这些我们警方都会查好,不用你操心。”
我知道,他们不知道案发时间,他们应该是只负责在医院等待我父亲正式死亡的,知情的案情也可能都是道听途说的。
像时间这样比较容易让人忽略的,肯定是没记在心上。
“我……我其实想和司徒阿姨聊聊,你们有她的电话吗?我只想问问她,不会骚扰她的。白天的时候,你们也看见了,她和我母亲认识。”我不依不饶,这两个人没办法,只好把司徒的电话给我。
我拿到了电话,就跑去厕所给司徒打了个电话,“司徒阿姨,我……我想知道我父亲出现交通意外的时间,他的事故现场,是往哪个方向开的?”
司徒在电话后面愣了一下,然后慢慢的回答我:“你总算发现了,你可比你母亲笨多了,别看她眼瞎。她可比我们这些长招子的人精明多了,没错,你父亲开车前往的方向是市区,事故时间是下午五点,那个时候他应该没有拿到盒子。”
“什么?!”我几乎不敢相信,这个竟然是事实的答案。
盒子还在祖父的家里,那么如果为了盒子谋杀,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父亲的手里没有盒子。
我拿着电话,呆立在原地,司徒的声音格外的冷淡,“让你母亲接受事实吧,没人想害你父亲,她这么多年了,精明是精明,就是依旧没改掉被害妄想症的毛病。”
我感觉线索在这时候中断了,脑子“嗡嗡”作响,缓缓的就挂断了手机。
难道真的是母亲判断错误吗?
可她给我的感觉是那么的睿智,冷静的表情,就好像心如明镜一样。这样的她,让我产生了一种无条件的信任。
但是事实的真相却告诉我,母亲是错的。
案子调查到这里,应该也要结束了,我们只能等待法院对肇事司机的审判结果,然后让这位肇事司机为他的不负责任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候,厕所里传来了一声猫叫声,我条件反射的看过去。
是一只绿眼睛的黑猫,它从窗台上跳下来,慢慢的靠近我。
我盯着它的眼睛,模糊的视线却能够看清楚它眼瞳里的每一个细节,它“喵”叫了一声居然是跳进了镜子里。
我猛然一回头,镜子里站着个红衣的女人,红色的帽檐遮住了她的眼睛。她咧开烈焰红唇,搂着那只猫,顺着猫毛,突然她猛然间揭开头上的帽子。
嘴巴以上是森森白骨,一双眼珠子居然在骷髅里转着。
我吓得直接就倒退了一步,“啊——”的尖叫了一声,一个踉跄差点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身后的连少卿猛然间接住我,他气恼的等着镜子里的女人,“你没事吓唬笙姐姐做什么?本少爷收拾你信不信?”
“你这样,还想收拾我?你忘了那天,是谁把你给掉在门口的?”那个女人越笑越诡异,还伸出手指掐住连少卿的脖子,连少卿根本没法反抗,白眼一翻就死过去了。
这女人是梁琉,还是那个璃儿?
我都有点错乱了,她和那天的璃儿一模一样,却自称把连少卿挂在门上过。不过这个问题太复杂,我根本没空去多想。
整个洗手间里,充斥这一种诡异的冰冷,我看着女人手里的连少卿,觉得就连呼吸的空气里都凝结着冰渣子。
我紧了紧掌中的手机,“你放开他,连少卿话多嘴贫而已,你杀他只会触怒萧龙溟。你……出现,是来找我的吧?”
“萧龙溟?你的萧大哥多久没有出现了?他管你的死活了吗?他爱的人,永远都是萧夫人,耶律楚格。”那个女人她把连少卿扔到了一边,声音诡异魅惑。
我低了头,扶起地上的连少卿,感觉有些乏味,“这样的话,我听太多遍了,耳朵都起茧子了。你……你能换点别的和我说吗?”
萧龙溟他的离开,的确给我不小的打击,但是人有时候就得靠自己。我的确很依赖很依赖萧龙溟过,但是遇到了这么多变故以后,我的心早就变得坚硬起来了。
她冷漠的就对我说道:“谭笙,放弃找盒子,放弃打开盒子的念头。萧老爷子以后就不会为难你,还有你的家人,你要知道,你母亲可是身怀六甲。”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去找盒子了,请你放过我的家人。”我低着头,缓缓的掉泪,父亲的车祸在表面证据上看,是重伤于于车祸。
可是那个女人都已经承认了,我的家人就是被他们所害,我答应了她不去找盒子。并不代表,我会放弃报仇,我虽然是普通人。
杀父之仇,却不能不报。
“你早点明白过来,不就好了,和萧老作对,真是蠢。”她满意的笑着,红色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镜子里。
我扶着连少卿,回到病房。
连少卿其实伤的不重,他没过多久苏醒过来。那个家伙本来就是个孩子,醒过来就吓的搂着我哭,嘴里还骂着萧龙溟不赶回来救我们。
我摇了摇头,心里有些绝望的想着,也许萧龙溟真的把我们抛下了吧,否则,也不会不顾我们的死活,一走就是这么久。
我父亲的生命十分的顽强,我和母亲在医院陪护了三天,他的生命体征依旧存在。在没有进食,或者注射营养液的情况下,他这么在床上躺着,到最后等于是被活活饿死的。
医生说父亲他这样可能是因为求生意识太过强烈,很有可能是因为有什么该做的事情没有完成。
我和母亲做的事,就是等待父亲自然而然的死去,然后将遗体交到法医手里。可是这个过程太可怕,我们几乎是一点点的看着父亲的身体干瘪消瘦下去。
第三天早上凌晨的时候,我还在睡觉,连少卿的手就这么轻轻把我给推醒了。他的目光注视着站在我父亲床前的母亲,她正一只手捂着唇泪水横流,另一只手捂住父亲的口鼻,整个人都在痛苦的颤抖。
她是想帮父亲结束痛苦,这样在床上一点点死去,太痛苦了。
我真的想不到,温婉的母亲能做出杀人这种事,她一旦下手了,她这一生都会存在这样痛苦的回忆当中。
“不要……不要……我求你的,妈妈,不要。”我抓住母亲的手腕,泪水一下就掉下来,眼前瞬间漆黑一片。
我粗重的喘气,只能用指尖感觉到母亲捂住父亲口鼻的手松了下来,她说:“我……我梦见他了,他很辛苦,我想让他好好的走。小笙,我做完,会去自首的。”
“那你的孩子怎么办?你肚子里孩子怎么办?那是父亲生命的延续。我来,让我来,我还年轻,关进去几年没什么的。”我皱紧了眉头,推开他,我也想过要帮父亲结束痛苦。
可我根本下不了这样的勇气和决心,现在忽然间就看不见了,心里反而宁静了。
母亲推开了我,“小笙,你不可以这样!”
我说:“少卿,扶着我母亲,带她去休息。”
连少卿很听我的话,无声的就扶着我视线里看不见的母亲离开。我的眼睛沉入了幽冥,除了鬼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没有阳魄,早晚会死。
这种事情怎么能让母亲来做?
我的手就这么放在父亲冰凉的脸上,轻轻的捂住他的口鼻,持续的时间一长,就感觉他鼻尖浅浅的呼吸停住了。
我立刻又去摸他的脉搏,也没有了!
这一瞬间,我才崩溃的跪在地上,地砖上的冰凉通过膝盖骨直接刺进了心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