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进了偏殿,我心里就揣着不安,本能的觉得背脊发凉,就在我和老曾围着老鼠尸体苦死难解的时候,我隐隐觉得被什么东西盯着,这种感觉非常真实。我在猝不及防之下猛的一回头,赫然发现神龛处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正盯着我们,那眼光极冷,有怨毒之感。
我顿时就懵了,猜不透黑暗中到底是什么东西,老曾还在用小棍子拨弄老鼠的尸体,我心里一阵发寒,此刻要逃就要从神龛边上经过,必定会与那双绿眼睛打上照明。如果不逃,就是那怪物笼中之物,我们再一次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老曾说:“要不咱们把两具鼠尸带回去研究研究,说不定有所发现,那只黄仙儿也很古怪,又是八十年前的东西,必定有问题,说不定能从它咬老鼠的伤口上化验出点东西出来。”
他见我没理他,一抬头,赫然就看到我跟黑暗中那堆绿油油的眼睛对上了,顿时吓的不敢再吱声。
老曾举起火把,朝神龛方向照过去,黑暗顿时被驱散不少,我就看到龙王神像上盘着一条硕大无比的蟒蛇,比从房梁上摔死的蟒蛇不知道大了多少倍,正挺着它那颗斗大的脑袋望着我们,目光不善。
我活到这么大,蛇见过,蟒蛇也见过,还没见过这么大的蟒蛇呢,顿时就有种尿裤子的冲动。老曾举火把的手也在发抖,我见他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也吓的不轻。
以这巨蟒的体型,生吞我们完全不在话下,这个时候退无可退,我心想,真跟它挺下去也不是办法。别等到巨蟒饿了,我们必定会成为蟒蛇的盘中餐,不如现在就逃,能走就走,走不了也是撞了背时运。
我想着,冲老曾使了个眼神,老曾拿破布包起两只鼠尸,我们小心翼翼的朝偏殿门口方向走去,慢慢靠近巨蟒的时候,它依旧听着蛇头盯着我们,看我们的目光不善,却没有攻击我们的行动。
我们提心吊胆经过神龛,老曾突然加快速度朝门外跑去,我见老曾跑了,再也憋不住了,提一口气跑的更快。两人逃命似的一前一后冲向殿门,这时,我就听到身后轰隆一声巨响,我吓的腿都软了,哪里还敢回头看,我们一口气跑出偏殿,又马不停蹄的朝外狂奔,再也不敢留在寒风寺里了,出了偏殿后,我身后的动静就没停过,先是呼呼风声,后来似乎就像是人走路的声音,我觉着奇怪,古寺里就我跟老曾两个大活人,哪里来的别人脚步声。
我心里虽狐疑不定,却不敢再回头,我们一口气跑出正殿,跑进防洪密林里,进了密林还不敢停下来,依旧发力狂奔,跑了也不知道多久,老曾突然停下来喘着粗气说:“不对啊,咱们怎么又跑回来了?”
我接过火把朝周围一看,顿时就懵了,这棵树不是我们第一次跑出寒风寺时坐过的位置么,怎么我们跑了半天还在这里?
这时,我抬眼看到远处一双绿眼睛灯笼似的漂浮在半空之中,正朝我们这边缓缓移动过来,老曾喘着粗气道:“完蛋了完蛋了这回没法躲了”
第115章 蒲牢食魂
看到这幅情景,我也胆寒了。 我不由的想起陈思可对我讲过陈婆早年得到“十万卦诀”时在森林里遇到的怪事,也是被困于林中,却怎么都走不出去。一般而言,出现走不出去的情况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遭邪物迷惑,便是传说中的鬼打墙,以我现在的道行,这种障眼法自然迷惑不了我;另一种就是这防洪林遭人布了阵,我们被困于奇阵之中,找不到出口,就会来回在阵中打转。
黑暗中两颗绿油油鬼火一样的东西正朝这边移动过来,老曾彻底慌了,问我说:“怎么办,咱们跑来跑去一直就在这防洪林里出不去,难道真要被这巨蟒给生吞了?”
我给自己和老曾都开了天眼,说:“再试一次,如果是被邪物下了咒法,只要开天眼,就一定能找到出路。如果还是被困在林子里,就说明林中被人下了阵,咱们再找破阵之法。”
老曾点点头,接过我的火把打头,两人继续朝围墙的方向走去,不知不觉中,我突然发现防洪林里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老曾也发现了这一蹊跷。按理说,江滩密林中起雾也很正常,昼夜温差大,再加上江边水汽湿重,可这雾气早不起晚不起,偏偏在这时候出现,多少显得非常诡异。
我跟老曾在林子里走了十多分钟,以我们的估计,早该走到头了,可走来走去,沿路还是错综复杂的树木,似乎还距围墙很遥远。我当即知道事情比我们预想的要复杂的多,这林中定是被人下了奇阵。可我看来看去,也没发现林中树木的布局有什么奇特之处,也不像是布阵该有的排列方式,完全无规律可寻,实在叫人头疼。
我们走着走着就到了江滩上,江岸下面是汹涌起伏的江水,远处空有轮船鸣汽笛,能看到船上作业的幽幽灯火,却难看的有轮船从这段江面上经过。我们望着空荡荡的江面和不知道相隔多远的灯光,一时觉得自己处在一处被抛弃的地方。
老曾说:“小大师,实在没办法,咱们报警求助吧,让警察来救我们出去,也好过在这里虚耗。”
老曾的说法虽说是自救最好的办法,可他忽略了一点,我们现在不是普通的遇险,而是困在一种奇特的阵中。要自救的唯一办法只能破阵,否则谁来了都救不了我们。
我们在江滩上走的时候,赫然发现水边漂浮着一对尸体,我们用树枝拨过来一看,发现一个是老太太,另一个是个老头儿,二老年纪也不太大,大概六十岁上下,死的时候还手拉着手。看他们安详的样子,根本不像是溺水而亡,倒像是殉情。
这把年纪殉情,也算是一件稀奇事。
我跟老曾把两尸体拖上来,二尸毕竟跟老曾同龄,老曾将他们扛到一棵老树脚下,拿树枝盖了,打算我们出了奇阵再报警。做好这一切,老曾一阵唏嘘,感叹这年头还有这样的感情,真是不容易。
我们继续在林子里逛,不知道是受雾气遮挡,还是巨蟒失去了我们的踪迹,我们再没看到那两只灯笼一样的绿油油的眼睛,这也让我们紧张压抑的心情缓了一缓。 我想,只要巨蟒没能吃掉我们,我们就能一直坚持到天亮。到时候日光一照,浓雾自己就散了,这奇阵再神秘厉害,我们也能借着光明走出去。
这么想着,我们就在林子中乱走,我想借风水罗盘定方位,每次确定的方位在走的过程中都会出差错,最后走到另一个方向去了,实在让我灰心。
这时,老曾突然指着侧面大叫道:“快看,那里有灯光!”
我定睛一看,就看到浓雾中隐隐出现一抹红晕,恰似一团火光,我跟老曾都不安起来。这防洪林里就我们两人,有灯火就有人,难道还要其他人进来了不成?
我跟老曾找了一处非常隐秘的树丛藏身,屏住呼吸等那团火光靠近,渐渐的,随着火光临近,我们看到前面果然出现一个人的轮廓出来。我手心捏了一把汗,生怕里面出现让我难以接受的东西,等那轮廓变清晰了,老曾吓的就要尖叫出声,被我一把捂住了他嘴巴。
举着火把的人,竟然就是我们在江里捞出来的那具男尸,他正顶着一身湿透的衣服,朝我们这边缓缓走来,我也被吓的够呛,想莫不是那尸身的鬼魂在林子里迷了路,走不出去了?
我想用天眼看一看,屏住呼吸定睛一瞧,却看不到任何东西,这可把我吓的不轻。我以为天眼的时效已经过了,又给自己重新开了一次,天眼依旧没有效果,我顿时就懵了。心道难道这林子有破天眼的奇特作用,更可怕的还在于,普通人的肉眼是看不到鬼魂的,可为何我们现在能看到这老头儿就活生生的立在我们面前?
难道说,那二老并没有死透,被我们捞上岸后又活了过来?
这个推测很不合理,我当时特别查看过,尸体已经变硬,被水浸泡的有些肿胀变形了,显然已经死透多时,根本就不存在再复活的可能。
我猜想来猜去想不明白,再看老头儿的样子,的确就跟我们从江里捞起来一模一样,尸体被浸泡肿胀的痕迹并没有消去,它兀自失魂落魄的在林子里走着,好像没有发现我们的踪迹。
老曾说:“小大师,你跟我说说,难道这老头儿已经化成鬼了?”
我把自己的疑惑告诉老曾,老曾也被吓到了,我俩等他们全走完了,正准备出去,又发现跟老头子一起死去老太太头发蓬乱的走过来。老太太没举火把,在密林和浓雾中摸索,看起来非常慌张。
老曾想壮着胆子出去问问老太太,我说:“你别以为老太太就比老头子温和,像他们这种说不清楚什么情况的状态,最是凶险可怕,老太太想弄死你,也是眨眼功夫的事情,咱们还是藏着静观其变吧。”
老曾这才停住跃跃欲试的身体,又缩到我身边来。
很快,我们又发现林子里出现了更多的人,有老有小,有年轻力壮的,一有走几步歇半天的。我们甚至还发现穿八九十年代衣服的人,文革时期打扮的,甚至解放前穿长衫和粗布大褂的人,他们一一从我身边走过,或步伐稳健,来去如风,或目光呆滞,不像活人。
无论这些人有什么区别,他们都奔着一个方向,往林子深处去了。那林子深处,也就是寒风古寺所在的方向。
看这架势,古寺里一定还有可怕的事情要发生。
我跟老曾都非常清楚,这黑灯瞎火的又四野无人,整个长江对岸的灯火都已经灭的差不多了,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被围墙围住的林子里,根本不可能有人来。这些人间隔不同年代和身份,同一时间出现在这里,必定要发生可怕的事情。我跟老曾现在对寒风寺无比忌惮,可心里又抑制不住的好奇。
我问老曾说:“要不要去看看,这事儿一定关乎寒风古寺的大秘密,错过了,恐怕就没机会了。”
老曾也渐渐适应了这恐怖的环境,说:“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