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觉,举止坦然得体。“来吧。”他一边说一边为他们带路,“来,让我来推宝宝。”说着,顺手去接婴儿车。“她真是个美人。”
“凌晨三点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说了。”琳说,语气中带着作为母亲的那份自豪感。
“大概不会。对了,对于你哥哥的事,我很伤心。”他一边说,一边回头看着琳,“你一定很难受。”
“的确不好过。”琳一边说,一边跟着他走过一段狭窄的走廊,两旁的墙壁被涂成黄中带蓝的颜色。走到尽头,他们被带进一间实验室,室内的每个角落都放着闪着金属光泽的神秘仪器。工作台干净得一尘不染,技师正纹丝不动地透过一个亚历克斯认为是窥测未来的显微镜镜头看着什么。“我感觉自己喘一口气都会污染这个地方。”他说。
“这里的工作与油漆无关。”杰森说,“如果做的是DNA测试,我这里的设备还不是最先进的。那么,说说你们想让我做什么吧。”
亚历克斯翻找着前一天下午索恩斯留给他的证物。“索恩斯认为没有找到匹配油漆样本的可能性,但是您或许能从油漆的形状上判断出什么。”
杰森看着玻璃片:“看上去他们保存得相当完好,这样就好。”
“你们怎么处理呢?”歪呆问。
琳抱怨了一声;“我真希望你没这么问。”
杰森笑着说:“别理她,她就是喜欢装无知。我们有一系列方法可以分析载体和色素。除了利用微观光谱定色法确定颜色外,我们还有更进一步的方法可以确定他们的成分。傅里叶变换红外线光谱测定法,高温分解气体色谱法,还有电子显微镜扫描法,诸如此类的方法。”
歪呆听得一愣一愣。“这些东西能测出个什么来呢?”亚历克斯问道。
“多了。如果是个细块的话,能测出它是从哪里脱落的;如果是汽车的油漆,我们通过测定不同分层的油漆,参照我们的样本库,可以判断油漆的成分、种类和生产时间。如果是小滴的油漆,方法基本差不多,当然我们无法判断原来的表面,因为油漆从来不会黏在表面上。”
“做这些检验要花多久?”歪呆问,“我们可是要争分夺秒的啊。”
“我会按照自己的进度来,几天行吗?我会尽可能快的。但是我不会因此降低工作质量。如果你们说得没错,那么我们最后可能会带着检测结果上法庭,所以我不想省略步骤。同时我还会向你们出具收据,证明我收到过这些证物,以防有人质疑证物的来源。”
“谢谢,杰森。”琳说,“我很感激你。”
他笑笑说:“我很喜欢听女人这么说。”
39
杰姬?唐纳德森也曾偶尔在自己的报道中写过凌晨的敲门声,被押上警车驶过空旷的街道,在拥挤的关押室里漫长的等待。但是她从未料到有一天,亲手记录过的这些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是被门铃吵醒的。她看了看钟点——凌晨三点四十七分,然后摇摇晃晃地拖着睡衣跑去开门。当探长达伦?海吉介绍自己的身份时,杰姬的第一反应是艾琳出事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警察会在这个时候要求进自己的家。但是她没有争辩,因为她知道这样纯属浪费时间。
海吉领着一个便衣女警和两个神色略有些不自然的制服警察进了她的屋子。他随即开门见山地说道:“杰姬?唐纳德森,我们怀疑您参与一宗密谋杀人案,所以要拘捕你。你将会在不被逮捕的前提下被关押六小时,你有权利聘请律师。除了名字和地址你有权什么都不说。你知道拘捕你的原因吗?”
她轻蔑地哼了一声:“我知道你们有权利这样做。但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杰姬一见海吉就觉得讨厌。讨厌他削尖的下巴,小小的眼睛,糟糕的发型,廉价的外套,神气活现的样子。不过他的态度很礼貌,甚至对在这个钟点来访感到有些抱歉。但是他的态度一下子变得有些粗鲁;“请穿好衣服,女警官会同你待在一起。我们在外面等。”说完海吉转过身,让两个制服警察到台阶处等候。
感到窘迫但又不愿表露出来的杰姬回到了卧室。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件T恤衫和一条连衣裙,抓起椅子上的牛仔裤,然后她又把这些扔掉。如果事情进展不顺,她有可能被带去见法官,连换衣服的机会都没有。于是她从衣柜深处翻出了一套像样的套装。杰姬背对着女警员换衣服,那名女警一直看着杰姬。“我要去浴室。”杰姬说。
“你得把门开着。”女警一本正经地说。
“你觉得我会自杀或做别的事情?”
“这是为你好。”女警回答,显得有些不耐烦。
杰姬照她的意思做了,用手把头发打湿并朝后捋了捋。她照照镜子,想着不知下回照镜子要等到何时。现在她终于明白自己笔下所写的那种经历是个什么滋味了——不堪忍受的滋味。她觉得肚子里有些难受,好像已经有好几天没睡觉了,呼吸也有些困难。“我什么时候能联系律师?”她问。
“到了警察局之后。”女警回答。
半个小时后,她同一位第三代律师托尼?多纳特洛待在一个小房间内。从她第一次在格拉斯哥当记者起就认识他了,两人更多的是在法庭上而不是关押室里见面,但托尼并没有把这话挑明。他也很识趣地没有提醒她,上次作为她的代表律师出现在警局后,她已经留下了案底。“他们想问问你有关大卫的死。”他说,“我觉得这只有你自己能解决。”
“这是唯一能和我扯得上那么一点点关系的谋杀案。你打电话给艾琳了吗?”
托尼小声地干咳了一下:“看起来他们也把她请来了。”
“这一点我也能料到。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
“你最近有没有做过些什么能让他们把你同大卫的死联系在一起的事?”托尼问。
杰姬摇摇头:“没有。这不是什么阴谋,托尼。我和艾琳与大卫的死没有任何关系。”
“杰姬,你在这里不能代表艾琳说话。你是我的当事人,我只对你的行为负责。如果有任何情况——一句不经意间说的话,一封轻率的电子邮件,不管是什么——能让你看起来有嫌疑,那么我们就拒绝回答问题,做一堵密不透风的石墙。假如你确定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那么就照直说。你看呢?”
杰姬摆弄着睫毛上的小环:“瞧,有件事你该知道。我并非每分每秒都陪在艾琳身边。我打了一小时左右的盹,因为我要出去见某人。我不能说出他的身份,但是请相信我,这不是我的借口。”
托尼有些担心地说:“这可不妙啊。也许你应该对警方说‘无可奉告’。”
“我不想那样。你知道这样一来会让我更有嫌疑。”
“那就随你吧,但是照目前的情况看,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杰姬考虑了好一会儿。她不明白警方是怎么得知她没有不在场证明的。“我会告诉他们的。”她最后说。
审讯室的情况同人们在警匪片中看到的没有什么两样。杰姬和托尼,还有海吉和那个随他一起来到杰姬家中的女警面对面地坐着。桌子一角是一架调试好了准备录音的机器。正常的手续之后,海吉直截了当地说道:“你认识艾琳?克尔多久了?”
“大概四年。我是在一个朋友的派对上认识他们夫妻俩的。”
“你们是什么关系?”
“首先,我们是朋友。有时候也是恋人。”
“你们做恋人多久了?”海吉的眼神很急切,似乎想到杰姬和艾琳是恋人的关系就好像听到了认罪一样。
“大概有两年了。”
“你们多久见一次面?”
“每个星期总要见一次,基本都要做爱,但并不是每次。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们最重要的关系是朋友。”杰姬感到在接受审问的时候要想保持冷静和克制绝非易事。但她明白自己必须冷静,只要她的感情稍稍变得强烈,就会被理解成过度的神经质。
“大卫?克尔知道你和他妻子的关系吗?”
“我想不知道。”
“他俩待在一起一定让你感到不舒服吧?”
真狡猾的推断啊,杰姬想。虽然听着不太舒服,但和事实也差不了多少。杰姬并不觉得大卫?克尔的死是什么伤心事。她爱艾琳,常常对艾琳仅分给她一点爱意感到耿耿于怀。她早就想要得到她更多的爱了。“我知道她是不会离开丈夫的。这一点我能接受。”
“这我就不能相信了,”他说,“她因为丈夫而拒绝了你,难道不让你生气吗?”
“那不是拒绝。这种安排对各自都好。”杰姬把身体往前靠,想做出身体语言,假装自己说的是实话,“只是一点小乐子罢了。我喜欢自由,不想有被束缚的感觉。”
“真是这样?”海吉看着笔记说,“那么邻居说听见你们两个因为她不能离开丈夫而大吵大闹,是在撒谎啰?”
杰姬记起了那次争吵。她俩之间吵架的次数屈指可数,很容易记得。就在几个月前,她邀请艾琳参加一个朋友四十岁的生日派对。艾琳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这已经破坏了两人之间的规矩,根本不是可以讨论的话题。杰姬的失望感达到了顶点,一场激烈的争吵就此爆发。当艾琳嚷道要从此离去再不回头时,杰姬服软了——这一点让她受不了。
“他们一定是撒谎,”她说,“你不能凭着隔壁听来的话就下判断吧?”
“如果窗是开着的,恐怕就可以吧。”海吉说。
“争吵发生在什么时候呢?”托尼插话说。
海吉又看了一眼笔记:“十一月末的时候。”
“你真的以为我的当事人会在格拉斯哥的十一月的晚上把窗打开吗?”他轻蔑地说道,“你们就只有这些证据吗?谣言和那些善于幻想、爱碎嘴的邻居的胡扯?”
海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你的当事人有使用暴力的记录。”
“不,她没有。她只在一次反征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