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出什么事了?亚历克斯把车停在城外一间酒吧的停车场上,拨通了歪呆的电话。“亚历克斯?谢天谢地。”歪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没在开车吧,是吗?”
“没有,我已经把车停下了。出什么事了?我收到了好几条信息……”
“亚历克斯,你得保持冷静。”
“怎么了?是达维娜吗?还是琳?发生什么事了?”
“亚历克斯,很坏的事情发生了,但是大家都没事。”
“歪呆,他妈的快说。”亚历克斯咆哮着,一阵恐慌袭上心头。
“麦克费迪恩抓走了达维娜。”歪呆又慢又仔细地说,“他把她当作人质。但是她没事,麦克费迪恩没有伤害她。”
亚历克斯感到仿佛有人钻进了他的身体,把他的心给撕裂了。他心中的那份爱立刻变成了一种恐惧与愤怒交织在一起的感情。“琳呢?她在哪儿?”他哽咽着说。
“她和我们在一起,在莫南斯街麦克费迪恩的屋子外面。等等,我让你和她说话。”过了一会儿,电话里传来琳凄苦的声音。
“你去哪儿了,亚历克斯?他偷走了达维娜,他抓了我们的孩子,亚历克斯。”他听得出琳那种嘶哑的声音后面是无尽的泪水。
“我在一个黑色地带,手机没有信号。琳,我来了。坚持住。别让警察胡来。我来了。我查到了可以改变这一切的事实了。别让他们胡来,你听到了吗?一定会没事的,你听见了吗?一切都会好的。再叫歪呆听电话,好吗?”他一边说,一边发动引擎,开出了停车场。
“亚历克斯?”他能听出歪呆紧张的声音,“你几时能到?”
“我在金罗斯,四十分钟吧。歪呆,我查到真相了。我知道谁杀死了罗茜,我有证据。麦克费迪恩知道事实后,就不用报仇了。你得阻止警察,别让他们胡来伤害到达维娜,我会把一切事情告诉警方的。结果绝对叫人意想不到。”
“我会尽力的。但是他们把我们封锁在现场之外。”
“无论怎样,你一定要帮我,歪呆。还有,务必帮我照顾好琳,行吗?”
“当然。你尽速赶过来,啊?上帝保佑你。”
亚历克斯猛力将油门踩到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驰而去。他真希望能因超速而被拦下,这样他就可以搭乘警车,一路畅行无阻地赶到现场。他此刻就需要这个。
劳森检查了教堂大厅里的情况;“技术专家可以确定麦克费迪恩和孩子在哪间房间。到目前为止,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整栋房子的里间。孩子有时和他一起,有时待在前厅。所以,行动可以直截了当。等到他们分开的时候,一组人冲到前厅,救出孩子,另一组人冲到里间,控制住麦克费迪恩。
“我们等到天黑再行动。那时候路灯会熄灭,他什么也看不见。我要此次行动分秒不差。我要那孩子安然无恙地获救。
“麦克费迪恩就另当别论了。他的精神状况不稳定。我们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武器。我们有理由相信他已经杀了两个人。昨晚,据说他又犯了一起伤人罪。如果当时不是被人发现的话,我相信他会再次杀人的。他说过他已经穷途末路了。如果有迹象表明他要使用武器的话,我准许你们开枪。还有问题吗?”
屋子里一片安静。那些武装应急小组的警员应对这种场面早已驾轻就熟了。
麦克费迪恩敲着键盘,点着鼠标。手机上的网络出奇的缓慢,但是他还是将与劳森的谈话上传到了网上。他发了一封邮件给那些之前已经联系过的新闻网站,告诉他们可以身临其境地看到警方强攻行动的每个细节。
他并没有幻想自己能够控制局面。然而他下定决心要把在他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掌控得井井有条,而且要不惜一切代价要让目前发生的事情登上头版头条。如果这意味着牺牲孩子的命,那也只能如此。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下得了手,他知道自己豁得出去,哪怕他的名字自此便会在那些无聊小报上等同于“恶魔”。他不想自己是这出戏里唯一的坏人。尽管劳森已经命令采取新闻封锁,但是信息已经传递出去,再也无法控制。劳森不能截断因特网,不能阻止事实被一传十十传百。劳森现在已经知道麦克费迪恩手中握有王牌。
警方再次打来电话的时候,麦克费迪恩就会向他们摊牌。他要把警方的两面派作风彻彻底底地揭发出来。他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在苏格兰,所谓的正义已经堕落到了何种地步。
今天便是审判日。
亚历克斯在警方的一个路障处停了下来。他能看见前方停着好几辆救护车,还能看见卡尔同巷入口处的那些红白相间的障碍物。他摇下车窗,意识到自己看上去蓬头垢面、污秽不堪。“我是孩子的父亲。”他告诉俯下身子前来问话的警察,“我的孩子在那里。我的妻子也在这儿。我要和她在一起。”
“您有身份证吗,先生?”警察说。
亚历克斯拿出驾驶证:“我是亚历克斯?吉尔比。求你了,让我过去。”
警察看了看他的脸,又对照了一下驾驶证上的照片,然后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不一会儿,警察回来了;“对不起,吉尔比先生。我们不得不仔细检查。您可以把车停到一边,我们会有警察带您去见您的妻子。”
亚历克斯跟随另一名穿黄色警服的警察来到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前。他一打开门,琳就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抱中。她的身子在发抖,亚历克斯能隔着身体感觉到她的心跳。夫妻俩的遭遇非语言所能形容。他们就这样拥抱着,悲痛和恐惧包围着两人。
过了很久很久,亚力克斯才开口说道:“会没事的。我能了结此事。”
琳抬起头看着他,眼睛又红又肿。“怎么了结,亚历克斯。你解决不了。”
“我能,琳。我已经知道真相了。”他越过琳的肩膀,看到凯伦?佩莉正坐在车门边上,旁边就是歪呆,“劳森在哪儿?”
“他在开会。”琳说,“他很快就回来,到时候你可以告诉他。”
亚历克斯摇着头说:“我不想和他谈,我要和麦克费迪恩谈。”
“那不可能,吉尔比先生。专业谈判专家正在处理此事。他们知道该怎么应付。”
“你不会明白的。有些事情他必须知道,而且只有我能告诉他。我不是要威胁他,也不是要恳求他。我只是要让他知道某些事情。”
凯伦叹着气说道:“我知道你很痛苦,但自以为是,只能带来更大的伤害。”
亚历克斯轻轻地挣脱琳的怀抱:“这可与罗茜?达夫的死有关,行了吧?发生这样的事,就是因为他觉得我与罗茜?达夫的死脱不了干系,不是吗?”
“看上去是这样,先生。”凯伦谨慎地说。
“如果我告诉你我找到答案了呢?”
“如果你真找到什么答案的话,我才是你该找的人。”
“我会跟你讲的。但是麦克费迪恩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真相的人。求你了,相信我。我自有我的道理。我的女儿危在旦夕。如果你不让我同麦克费迪恩说话的话,我就到外面去,把我所知道的同媒体的人讲。请务必相信我,你也不想我那样做吧。”
凯伦斟酌着眼下的形势。吉尔比看上去很镇静,甚至是过于镇静了。她还从来没有碰到过此类状况。通常情况下,她会向上级请示。但是劳森眼下正忙别的事儿。也许应该交给谈判专家来处理。“我们去和邓肯警官谈谈吧。他正在和麦克费迪恩谈判。”
她下了警车,叫来一名制服警,叮嘱说:“请照看好吉尔比太太和麦齐先生。”
“我要和亚历克斯一起去。”琳抗议说,“我不能离开他。”
亚历克斯拉起琳的手。“我们一起去。”他对凯伦说。
凯伦知道自己没有别的办法。“好吧,我们走。”她一边说,一边领着他们朝封锁通往麦克费迪恩所住的那条街的警戒线走去。
亚历克斯从未感觉如此生气勃勃。他能感到每迈开一步时肌肉的活动。他觉得自己的感官无比的敏感,每一种声音、每一种气味都逃不过自己的感觉。他将永远忘不了这一小段路程。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刻,他已决心要以一种无比正确的方式做一件正确无比的事。在开车来到莫南斯街的一路上他已经在心里将对话预演了一遍,此刻他坚信自己的话将能救出女儿。
凯伦把他们带到一间熟悉的房子外面的白色警车前。天色逐渐黯淡下来,一切都蒙上了一层幽暗的光泽。凯伦在警车车身上一拍,车门就打开了。约翰?邓肯出现在门口。“佩莉警员,是吗?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这两位是吉尔比先生和太太。吉尔比先生想和麦克费迪恩谈谈,长官。”
邓肯警觉地把眉毛一扬:“我认为这可不是个好主意。麦克费迪恩唯一想谈话的人是劳森局长。局长下令在他回来之前,没有人可以联系麦克费迪恩。”
“他必须要听我所说的。”亚历克斯粗声粗气地说,“他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要让全世界知道是谁杀了他母亲。他认定是我和我的朋友,但他想错了。我今天终于查清了真相,他应该是第一个知道内情的人。”
邓肯难以掩饰自己惊讶的表情:“你是说你知道谁杀了罗茜?达夫?”
“我知道。”
“那你应该向我们警方报告。”邓肯坚定地说。
亚历克斯此刻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一阵抽搐掠过他的脸;“我的女儿在里面。我现在可以了结此事。你拖延我一分钟的时间,就增加了一分我女儿遇害的风险。除了麦克费迪恩,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如果你不让我和他谈话,我就出去告诉媒体。我会告诉他们我有办法了结此事,但是你们警方不让。你真的要替整个警队背黑锅吗?”
“你不知道如何应对现在的局面,你不是谈判专家。”亚历克斯感到邓肯已经黔驴技穷了。
“你们所谓的那些谈判技巧看来也起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