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货车证照齐全,并且已办理运送食用犬只的相关手续。李小刚等人提出的扣押运狗车辆的诉求属于无理主张,不获支持。鉴于李小刚等人拦车的出发点是为了保护小动物,此举与社会主流价值观相符,因此建议林瑞麟能作出适当让步,双方共同协商解决相关纠纷。
下午二时左右,双方就纠纷处理问题达成共识:林瑞麟将所运犬只交给李小刚一方处理,同时李小刚一方共同出资,给付林瑞麟人民币五万元整,以弥补对方的个人损失。
下午三时左右,李小刚一方凑齐人民币五万元整,交给林瑞麟。林瑞麟随后离开现场。李小刚等人从货车上清点出活狗共计228只,另有8只狗已经死亡。下午三时五十分,李小刚等人将228只活狗另行运走。事件处理结束,杨庄收费站附近交通恢复正常。
这份出警记录相对来说比较简单,这也情有可原,因为这样的纠纷在警方眼中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
看完事发经过,罗飞觉得其中的一个细节需要深究一下。
“这里写着‘纠纷导致附近交通一定程度受阻’,这个受阻的情况有多严重?”
朱思俊回答说:“不是很严重。当时虽然聚集的车辆比较多,但是大家都有意识地把车贴着路边停靠。杨庄收费站那块地还是挺宽敞的,只有最边上那个入口被堵住了,其他几个都能正常通行。”
“哦。那应该不会因为交通的事情节外生枝吧?”
朱思俊很确定地说了声:“不会。”
这样的话,一切的根源肯定就在那场纠纷中了。罗飞继续研读那份记录,试图从这短短几百字中觅得那个连环杀手的蛛丝马迹,可是他看了又看,却再也找不到端倪。最后罗飞无奈地将资料放在一边,他重新面对朱思俊,希望能从对方的记忆中再挖出点东西来。
可罗飞也不知道具体还能再问些什么,最后他只能笼统地作出一个假设:“如果说,那个连环杀手当时也在现场,那么以你的第一感觉来判断,你首先想到的人是谁?”
朱思俊怔怔地愣了半晌,他似乎很努力地想了,但是给出的答案却令人失望。
“我想不到任何人。”他认真地说道,“我觉得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纠纷,而且我已经处理得很好。谁会因为这件事情杀人呢?还一杀好几个,我实在理解不了。”
从常理来说确实无法理解。但罗飞知道那些连环杀手本来就不是常人,这些人通常具备某种独特而诡异的情感(这种情感的产生与他们过往的经历息息相关),外人看来微不足道的波澜都有可能在他们心中激起一片惊涛骇浪。
朱思俊只是一个普通的交警,要让他作出一个连自己都感到迷茫的判断,这恐怕真有点强人所难了。
现在只剩最后一丝希望,虽然渺茫,但也要尝试一下。
罗飞吩咐小刘:“把凶手的监控截图给他看下。”他的助手便拿出一张打印出来的监控照片,一边展示一边问朱思俊:“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朱思俊看了一会儿,茫然摇摇头。
监控上的人看不到容貌,只能辨别出身形和装扮。即便此人曾经出现在拦车现场,半年前的那个冬天穿着装扮也会和现在截然不同,这叫朱思俊何从判断呢?
“好吧。”罗飞只能暂且结束这次谈话,他站起身来,“今天先到这里,如果你又想到了什么,请随时保持联系。”
02
罗飞与朱思俊分别之后不久,前往调查李小刚个人电脑的技术人员便传回了消息:通过对目标QQ群和几个宠物论坛的搜索,半年前的聊天记录和论坛上的相关发帖已经找出来了,据此初步锁定了二十四个参与那次拦车救狗的人员。接下来对这二十四个人展开调查走访,相信更多有关人员名单很快就能整理出来。
“很好。”罗飞下达进一步的指令,“调集所有可能的警力,立刻展开调查,我不但要看到完整的人员名单,还要看到每个人的详细资料,包括他们的个人履历以及最近一天的活动轨迹。”
当外围的调查如火如荼展开的时候,罗飞也在努力从内部寻找突破。
“我们已经掌握了四个受害目标的个人信息,他们之间的联络纽带也呈现出来了。现在的任务,就是要找出那个藏匿的黑影,”罗飞半眯着眼睛分析着,“那家伙肯定和半年前的纠纷有关,而且他应该处于受害目标共同的对立面。”
小刘认同罗飞的分析,但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的时候,矛盾点就出现了。
“那场纠纷里的对立面就是两个吧:吃狗和救狗。而林瑞麟和李小刚正是双方的代表人物,他们本身就是互相对立的,还能有什么共同的对立面呢?”小刘困惑地挠着脑门。不要说四个人了,光是这两个人他都想不通。
罗飞瞥了瞥自己的助手,忽然问道:“你没觉得李小刚有些不对劲吗?”
“你指什么?”小刘一边问一边眨着眼睛努力思索。
“你觉得李小刚这样的人会对养狗有多大兴趣呢?”
“应该没什么兴趣吧,”小刘猜测说,“他连自己还没养好呢,哪有闲情养狗?”
“你说得没错。李小刚连个人生存问题还没解决呢,养什么狗呢?我看他对吃狗肉的兴趣会更大,”说到此处罗飞口风一转,“可他却加入了一个讨论养狗的QQ群,而且还牵头组织了那次拦车救狗的行动。”
小刘想了想说道:“这也可以理解吧。他是做宠物生意的,用这种方法来讨好客户,不失为一种营销策略。”
罗飞道:“如果只是为了讨好客户,他付出的代价好像太大了。”
“掏出七百块买狗?”小刘斟酌道,“以他的经济条件,这个数目确实不算少。”
罗飞“嘿”了一声说:“不光是七百块的事,他还准备了一辆车呢。”
小刘也想起来了:“没错,出警记录里写了他开着一辆小汽车。他自己肯定没车,那这辆车是他租来的?”
“租来的借来的都有可能,但不管怎样都得有所付出。而且我相信:李小刚和那辆运狗车肯定不是偶遇,他是有所策划、做过充分准备的。”
“嗯,很有可能!”小刘表示赞同,“这么说来,他还真是付出了不少,不管是财力还是精力。”
“所以说这事如果仅仅是为了讨好客户,有点小题大做了……恐怕他还有别的用意。”
“别的用意?”小刘再次陷入苦想,“会是什么呢?”
“坐着干想是没有用的。”罗飞起身在小伙子肩头一拍,提议道,“我们去流浪狗救助站跑一趟,看看这家伙买完狗之后又做了些什么。”
龙州市只有一个流浪狗救助站,由龙州市犬业协会无主犬保护委员会承建并管理。救助站的地址位于城郊的南明山脚下,罗飞曾在当地派出所做过多年的所长,对这一片非常熟悉。到达救助站之后,站长孙玉川亲自接待了罗飞与小刘二人。
孙站长证实半年前的确接收过一批被营救的犬只,他把罗飞带到救助站内。一进门就听见此起彼伏的犬吠声,放眼望去,数以百计的狗儿被圈养在一排排的犬舍内,这些狗种类各异,有的凑在围栏边大声吠叫;有的则静静地趴在角落里,看起来哀怨可怜。
“那批狗送来的时候是二百零三只,后来有些病死了,前些天又有人领养了一批。现在存活的还有一百三十多只吧。”孙站长指着一排排的犬舍说道,“都在这里呢。”
罗飞一下子就听出了问题:“他们营救下来的应该是二百二十八只啊,怎么到了你这儿少了二十五只?”
“少了二十五只?”孙站长“嘿嘿”一笑说,“那些肯定都是品种不错的好狗,已经提前被人领养了。送到我这里的全是没人要的土狗、病狗。”
“哦?”罗飞觉得这话又有矛盾,“既然剩下都是没人要的,怎么又说前些天有人领养了一批?”
“那人领去不是当宠物养的,是工厂里的看家狗。所以不挑品种,只要个头大、性格凶就行。”孙站长解释了两句,然后又带着抱怨的口吻说道,“要是全都被人领养就好了。扔在我这里,一下子添了好大的负担。”
罗飞接茬问道:“养这些狗很花钱吗?”
“一只狗一天的口粮至少得五六块钱,这么多条,你算算吧——这还不包括治病的钱。你可别小看这些狗,找兽医来看病,有时候比人还贵呢。”
“那开支确实不小。”罗飞又问,“救助站的经费从哪里解决?”
“我们是民间公益组织,经费来源主要靠社会人士的捐助。以前吧,都是量入为出,收容的犬只总量是要控制的。他们一下子送来两百只,我们怎么吃得消!”
“可你们还是收下了啊。”
孙站长无奈地苦笑着:“那帮人一腔热情,买狗就花了好几万,又是拍照又是上网的,我们不收也不行啊。而且他们当时也承诺了,会对这批犬只的口粮负责。”
“那他们有没有兑现承诺呢?”
“一开始还不错,每周都过来一趟,带的狗粮也充足。可渐渐地就不行了,来的次数越来越少,而且带来的狗粮也不够吃的。最近两个月干脆不来了,现在连电话都打不通。”
聊到这里大致情况算摸清楚了,是时候把话题转引到案件本身了。罗飞便问道:“你说不接电话的那个人,是不是叫李小刚?”
孙站长摇摇头:“不是,那个人叫石泉男。”
“石泉男?”罗飞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他是什么人?”
“是我们协会的会员,这批犬只就是他介绍过来的。我们就是认可他的会员身份,所以才相信了他的话,没想到落了个骑虎难下的局面。”
话头看起来岔入了旁支,但罗飞并没有轻易放弃这个线索,他对孙站长说:“把这个人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来和他联系。”
孙站长把手一摊:“他留的那个号码已经停机了。我估计他是换了新号。”
罗飞微微一笑。这种金蝉脱壳的小伎俩对付普通人还行,但在专业的刑警面前能有什么用?他立刻电话联系了前方的调查人员。
“第一批查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