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联想起死人脸那天晚上对我说过的话;说我跟着这支队伍可能会更危险。但是后来他就再也没有对我说过这些话;我也放松了警惕。难道他是在暗示我;这支队伍有问题吗?
我还在想着;刀疤脸却用大勺子敲着锅沿;喊着吃饭了。我顾不上多想;赶紧过去用罐头盒盛了一份。罐头多是牛肉、鱼肉的;味道好;营养足。锅里放了好多辣椒;麻辣辣;热乎乎。大家狼吞虎咽地吃完;出了一身大汗。我躺在干草地上;看着湛蓝的天空;悠悠的浮云;周围弥漫着肉香、吵闹声;身上隐隐有股脱力后的酥麻感;顿时感觉到一种似梦似幻的不真实感。
刀疤脸吃完罐头;折了根木棍;使劲儿抠鞋底下的泥块。见我自己在那儿躺着看天;他跟我胡咧咧了几句;装成不经意的样子;在我耳边小声问:“秀才;你和那老梆子从前认识?” 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谢教
授;不由自主地想往谢教授那儿看。刀疤脸很快地说: “别往他那儿瞅。俺问你;你们是不是从前认识?〃我点点头: “是。”刀疤脸咂吧着嘴:“嘿;没看出来;你小子道行挺高;谁都认识!” 我见他话里有话;忙问他: “怎么了?谢教授有什么不对吗?” 刀疤脸挨着我坐下;摇摇头说:“没啥不对;太对了。”
我说: “那不结了;你问这干啥?”
刀疤脸说: “话不能这么说。咱们这支队伍;都是刀口上舔血的兄弟;有过命的交情;谁都能相信。你是金小哥带来的;我们信。可是这个老梆子;我就是看不明白他的来路呀!”
我说: “那他又是谁带来的?”刀疤脸冷哼一声: “谁带来的?我们都是被他带来的!”
我不明白了。刀疤脸小声哼唧了几旬;好像是说谢教授先去找的他们。这件事情很奇怪了;一个大学教授竟然去东北找胡子;竟然还找着了;而且是直接找的金丝眼镜。经过一下午的密谈后;金丝眼镜立刻清点起人马;亲
自带队跟他来到这个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妈了个巴子的;也真是邪门!刀疤脸的说法让我很震惊;没想到这行人竟然是跟谢教授来的。那死人脸呢?刀疤脸说;这他就不知道了;估计也是那老梆子联系的吧。
他酸溜溜地说: “这次大哥(金丝眼镜)嘴巴严得像个老鼠夹子;屁都没蹦出来一个。不过也对;俺脑子笨;跟俺说那么多干啥?” 我想了想;还是有点儿不对劲儿。
一个大学教授怎么能找到土匪;还能让一个土匪头子乖乖跟他来这个地方呢?刀疤脸说:;“ 谢教授是由一个地位很高的人介绍过来的;但是这些都不是关键;俺们兄弟也不是谁的面子都卖。这样的黑差;又是这么大老
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就是玩命;谁的面子都不会给。本来想着随便见一面;说几句场面话就行了。谁知道这老梆子给大哥看了一个铁匣子;大哥当时脸色大变;把他邀请到密室中;当天就决定来这里了。”
我忍不住问: “谢教授给你大哥看的啥?” 问完就后悔了;金丝眼镜连什么事情都没告诉刀疤脸;又怎么会告诉他这个?没想到刀疤脸却得意地说;他当时留了个心眼;装着进去送茶;偷看了一眼: “没啥牛逼东西;妈了个巴子的;就他娘的一张老照片。”
“老照片?” 我也迷糊了。刀疤脸见我迷糊了;高兴起来;说: “是吧;你反正小心点儿!这鬼地方;我们兄弟都死好几个了;连老子都瘳得慌!你看看;这老梆子什么都不怕;爬雪山过草地走得飞快;像是个教书先生吗?
你吧;当心点儿;他指不定想要干吗呢:” 他说完拍打拍打身上的泥土;哼着小曲走了。
经刀疤脸一说;我也觉得谢教授有点儿奇怪。且不说他为何要来这里;这一路上翻山过沼泽;他虽然拄着登山杖走在最后;体力却很好。好多次我两条腿都打摆子了;他却依然精力十足;还不时停下来等我。看来他真不像
一个钻研故纸堆的老学究;更像是一个经常走南闯北的探险家。我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作为右派分子被关在农场里劳改;怎么突然就跑到这里来了?
看来谢教授背后好像真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以后还是得小心点儿为好。在峡谷中休整了一会儿;刀疤脸又嚷嚷着: “这雪山底下邪门得很;大家别歇了;说不准又会跑出来什么幺蛾子!咱们还是赶紧闯过去;等到了半山腰再他娘的休息!”
我走了半天;腰酸腿疼。尤其是叉休息了一会儿;腿脚发软;站都站不住;只能歪歪斜斜地走在后面。
前面的路越来越不好走;到处滚落着破碎的大石头、折断的大树干;像是这里曾经爆发过泥石流或者大地震一样。这里的路虽然难走;但是偶尔还能看到草丛中蹦出一只蚂蚱;或者身上爬上一只蚂蚁。我累得要岔气了;一只手使劲儿按住腹部;一只手扶着摇摇欲坠的背包;汗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里;刺得眼睛生疼。
我使劲儿眨着眼;还安慰着自己;这里至少要比外面的沼泽好一些;起码有一些生命的迹象。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们已经穿过了那道狭窄的峡谷。前面的道路越来越开阔;也不像原来那么气闷。
我刚松了一口气;前面的人群突然骚乱了;有人在那面喊着;然后是砍刀啪啪砍东西的声音。刀疤脸在后面驴子一般吼起来: “咋的啦?!”
“长虫!有长虫!” 那边的人慌乱地叫着。“妈了个巴子;长虫有啥好怕⒎!” 刀疤脸气呼呼地冲了过去;又一下子退了回来; “操;咋有这么多长虫!”
长虫是什么?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赶紧扔下背包过去;探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前面有一个水潭;水潭旁边的泥滩上堆着一堆花花绿绿的带子。我仔细一看;发现那不是带子;而是一条条指头粗细的花蛇;红艳艳、绿莹莹的。蛇实在太多;几乎把整个河滩都给覆盖住了;像是在河滩上铺了层花花绿绿的毯子。最上面的几条吞吐着漆黑的信子;昂着头;怒视着人群。
蛇群势大;刀疤脸一挥手;让兄弟们先退回来。没想到大家刚退了几步;领头的大蛇身子一弓;嗖地一下蹿起;像一支箭一样射了过来。刀疤脸丝毫不慌;果断地从腰里抽出一把长刀;将大蛇砍成两截。大蛇摔在地上;断掉的身子在地上抽搐着。旁边有个伙计叫声好;说“蛇胆最壮阳”;上去要捡蛇;被刀疤脸吼住了;让他小心点儿: “这大长虫都邪门;有时候蛇头被砍下来还是能咬人。”
那伙计傻笑着说没事没事;他不碰蛇头;只把蛇身子捡过来。蛇胆壮阳;蛇身子还能弄盘好菜!这伙计刚伸手捏住蛇身子;那蛇腔子中突然蹿出一条白虫子来;顺着他的手腕就钻进了他的衣服里。那伙计脸色一下变了;先用手去掏衣服;接着就凄厉地叫起来;狠狠撕着衣服;满地打滚;看起来非常痛苦。
刀疤脸怒吼着冲了过去;几下将那伙计身上的衣服撕开;那条白虫子不知道去了哪里。伙计的身上像被开水煮过一样;通红通红;浑身上下都是拳头大的水疱。他哀号着;好像浑身奇痒;拼命用手挠着自己的脖子、脸。通红的皮肤被他一把把抓烂了;一股股殷红的鲜血流下来。
刀疤脸响雷一般在他耳边吼着;让他别动;别乱抓。但是已经晚了;他身上的红色渐渐变黑;渐渐扩散到了全身;谁都能看出来没救了。这蛇如此怪异;毒性也如此古怪;让我们大吃一惊:有伙计跟他关系不错;想上前拉他;被刀疤脸一脚踢开了。
刀疤脸让大家都离他远点儿;这人己经中了剧毒;待会儿神志不清可能会伤人。那伙计两只手死死掐住脖子;摇摇晃晃站起来;冲着大家走过来;走了没几步就又摔倒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古怪声音。他朝着大家无助地伸出手;像是要最后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大家没想到这蛇这么邪门;蛇腔子里竟然还有这样古怪的虫子;都有些忌惮丿纷纷向后退去。大家不怕死;但是这种死法实在是太痛苦;太可怕了。刀疤脸招呼大家赶紧往回退;退的时候要小心;别被这些狗日的长虫给害了。可是河滩上的蛇群却被刀疤脸那ˉ刀激起来了;一团团蛇从河滩上蹿了出来;昂着丑陋的脖子;跟人对峙着。
一旦人往后退;它们便像毒箭一样直射过来。突如其来的毒蛇;让周围的人一下子炸开了。几个人立刻掏出枪;想射击。谢教授脸色大变;叫着: “不能开枪;会有雪崩!” 刀疤脸抽出一把腰刀;冲在最前面。他几刀过去;将几条蛇拦腰斩断;又跑回来;在那儿挥舞着刀子;让大家都放下枪;用刀杀蛇。
几个人举着枪不能开;只能不停地往后退。后退的过程中;又有两个人被咬中;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也不知道是中了蛇毒;还是蛇身上那种古怪的白虫子毒。大家都变了脸色;队伍开始溃散;有人甚至去解马绳;想要往田跑。
我一看大事不好;这群人被怪蛇群吓破了胆。我们的食物什么的都在马背上;要是他们骑着马开溜;我们可就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金丝眼镜稳稳地站在那里;眼镜片上闪过一道寒光;怒道: “慌什么?!都给我站住!” 声音不大;却非常有威慑力。
我清楚地看到一个正在解马绳的人;两只手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一下子跪在地上;话都说不出来了;拼命朝着金丝眼镜磕头。刀疤脸过去甩给他一个耳光;狠狠骂了他几句;又回过头向金丝眼镜赔罪。金丝眼镜这才消了火;轻轻点了点头。那个手下才松了ˉ口气;赶紧跑回来;藏在了人群后面。
这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但绝对是个狠角色;估计要是动起家法;至少也要弄他个腿断胳膊折。别看刀疤脸平时骂骂咧咧;像个鲁莽汉子;关键时刻竟然愿意为兄弟出头;帮他躲过了这一劫。
金丝眼镜压住现场;转过头;抱一抱拳;客客气气地对死人脸说: “小哥;您看这怎么办?” 死人脸看都不看他一眼;淡淡地说: “硫黄。”
金丝眼镜点一点头;说: “快把马背上的硫黄拿下来;撒过去!” 刀疤脸也一拍脑袋说: “对;对;蛇怕硫黄!妈个巴子的;快给我撒硫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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