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欲哭无泪,只能拿着工具带着他去三楼,那个唯一留下来的入口。
爬楼梯的时候,洛毅森忍不住笑了出来,说:“这些情况你怎么没告诉我那些同事?”
“我说了。”老李睁大了眼睛,一个劲坦白,“我可是详详细细地都说了,没敢瞒着。”
为什么公孙锦和蒋兵从来没提到过这些情况?疑惑之余,洛毅森觉得心里堵得慌。老李见他不吭声,还以为自己说错话,紧跟着问是怎么了,他笑道:“没什么,对了,你听见什么呼吸声没有?很沉重的呼吸声。”
老李摇着头,只说当时吓坏了,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浑身发冷。他见老李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这个话题暂时告一段落。他们又找了梯子,推开了洗手间的房门。
俩人刚把门推开,就见在对面已经架了一个梯子,墙面上的入口已经被打开,一个男人上半身悬在通道口外面,正往外钻呢。
“你他妈的是谁?下来!”身边有洛毅森这个警察在,老李的胆子也大了,底气也足了,不由分说地冲过去,把里面的男人拉了下来。结果,男人跟洛毅森打了个照面,俩人都有点惊讶。
“赵航!?”
“洛毅森!?”
这个赵航是谁呢?是洛毅森在警校的同学,同期的。虽然在警校那时候俩人没什么交往,但还是知道彼此的。赵航非常能干,还没毕业就有人看上他了,据说这小子连实习期都是被人抢着要的,可说是个风云人物。不过,毕业之后他们再也没见过面,听说他被调入临市的警察局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你怎么在这儿?”洛毅森走过去,看着比他高出一头的赵航,“刚才的声音是你搞出来的?”
赵航长得帅,蹙着眉的样子估计能迷倒一大片的异性生物。可惜,洛毅森是个爷们,就算赵航再怎么帅,在他眼里除了可疑没啥意义。这时候,赵航从头到脚对他打量了一番,笑道:“哦,原来你就是另一个。”
“什么另一个?”
“没什么。”赵航随意摆摆手,就朝着外面走,还说着,“既然不知道我也不能多嘴,慢慢查吧,有机会再见。”
这是什么意思?洛毅森反手抓住了赵航,面色不善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案子不归你们局管吧?”
“我说你啊。”赵航冷笑一声,“我不是私家侦探,遇上警察还要被盘问一番。咱俩都是警察,我好像也没义务跟你汇报什么。”说着,很不客气地甩开了洛毅森的手,扬长而去。
按理说,多年不见的同学就算不熟悉,也会客套寒暄几句。可赵航的态度似乎把他当成了对手,又似乎当成了昨天才分手今天又见面的老朋友。总之,这家伙给洛毅森的感觉不但奇怪,而且别扭。
管不了赵航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转回身直接上了梯子。通道不算大,至多能容得下一个成年人爬进去,而且背脊紧贴着上面的管壁。他用手摸了摸身下,发现一点灰尘都没有,眉头一皱,伸长了手臂去摸里面,还是很干净。一股火气冲头,跳下梯子直接跑了出去。
“赵航,你站住!”在楼梯口追上了赵航,质问:“你是不是爬进去了?”
“是啊,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里面被你破坏了!”说着,他看了眼赵航的衣服。
赵航穿着一件深绿色的鸡心领羊绒衫,手臂上还搭着浅灰色的半大衣。但从他身上的衣服来看没发现大量灰尘。洛毅森在心里痛骂一声,该死!
“赵航,我不问你为什么来这儿,但是你必须告诉我刚才在里面发现什么了。”
闻言,赵航扯着嘴角给了洛毅森一个并不友好的冷笑,说:“我为什么要告你?你不会自己去查。”
“OK。”洛毅森放开了抓着他的手,“别的我不问了,你告诉几点来的吧。”
“我傻啊?”赵航夸张地瞪起眼睛,“成与不成都各凭本事,我不问你,你也别来问我。”
最后一句话让洛毅森嗅到一股子猫腻味儿,再看赵航的神情心里大概明白了七八分。他耸耸肩,无所谓地笑笑,转身朝着公用卫生间去了。八成是他最后那一笑有点尽在此言中的味道,赵航摸摸下巴,嘀咕:“这小子越来越精了。”
吭哧吭哧地趴在管道里,洛毅森几乎以为自己有空间密集恐惧症!狭窄闷热的通道,几乎被他塞得满满登登,向前爬行的时候不是碰过到头就死擦着脊骨,爬进去大约有三五米的距离,他已经大汗淋漓。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脑袋上撞了无数个大包,总算是爬到了配音室的天花板上面。可怎么出去呢?洛毅森发现位于嘉良被杀的位置上方,并没有出口,或者说这间屋子上面就没有出口。难道说,凶手并不是通过管道进出现场的?但是,合理的解释只有这个了。
洛毅森不甘心!他的手上都是汗水,还有些赵航没蹭干净的灰尘。他在裤子上抹了一把,仔细去触摸管道间每一条连接缝隙。
能摸到的缝隙只有两处。这应该是当初用来清理维修管道的出入口,因为被使用过所以已经有些凹凸不平了。他掀开其中一个铝铁板,看到下面是两块连接在一起的天花板内部。用手去摸摸,严丝合缝,用拳头捶捶,跟焊上了一样的结实。
纳闷,管道真的没有被凶手利用吗?
正在他反复思索的时候,忽觉脚下吹来一阵凉风。在闷热的管道里这阵凉风真是太爽快了,吹得他舒服了不少。可转念一想,瞬间冒了一身的冷汗!
管道内四通八达,距离入口他已经爬了二十多分钟,这股风哪吹进来的?他想回头看看,可能看到的只有自己的肩膀和管道壁。又一阵风吹来,他才意识到,风是阴冷的。带着一股令人屏息的霉味儿。渐渐地,风越来越大,越来越阴冷。那股子霉味也愈发的浓了。他卷缩身体试图避过这阵诡异的风。风在狭窄的管道里呼啸着,扬起特有的呼呼声,令人毛骨悚然。他好像被挤在沙丁鱼罐头里的一小块碎骨头,除了紧紧贴着墙壁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他睁不开眼睛,脑袋埋在双臂之间,紧贴着管壁下面的天花板上。肆虐的风掀开他的衣摆,钻进他的身子,如冰冷滑腻的蛇顺着腰际纠缠而来……
一声接着一声的叫唤让他恢复了神智,洛毅森揉揉还有些钝痛的脑袋睁开眼睛,这才看清楚自己躺在保安室的沙发上。身边,坐着一脸焦急的老李,还在叫着“警察小哥,醒醒啊”。
“我怎么了?”洛毅森坐了起来,想起在通道里遇到一阵阴风,然后好像就昏过去了。“是你把我拉出来的?”
见他并无大碍,老李这才放心地长吁一声,感概道:“你快吓死我了。我在厕所里等了快半个小时也没见你出来,实在没办法我只好爬进去找你。唉呀妈呀,把你弄出来太不容易了,这把老子累的。”
老李见他还有迷迷糊糊,就说喝点水可能会好些,拿着茶缸子出去接水的时候,洛毅森也起了身,晃晃头,用手捏了捏僵硬的脖子。不知道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抓了一把看看,是几个小米粒大小的半透明物体。正在纳闷的琢磨着这是什么玩意儿,老李拿着热水回来,他拍拍手,把小东西抖落干净,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老李站在门口,有点担心地看着他,说:“你脸色很不好啊,回去休息休息吧。啊,对了,刚才我拉你的时候,把你那鞋跟拽掉了。你这什么鞋?也太不结实了,正好我这有胶,你粘上吧。”
低头看了看鞋子,右脚的鞋跟还真的变成了摇摇欲坠,可见当时老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他又坐回了沙发上,用强力胶粘好了鞋底。也就是一分钟左右的事,确定不会再掉下来,谢过了老李,离开了写字楼。
回到一科的时候天色都已经亮了,他还是忍不住敲醒了蒋兵。并请求他帮忙调查葛洪公司的情况。蒋兵迷迷糊糊地应了下来,洛毅森直担心这小子到底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
实在熬不住困倦,洛毅森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这一睡,到了下午四点才醒。忽然想起,该去幼稚园门口看看葛洪会不会去追求江蕙,草草地洗了澡,拿了房门钥匙离开。
路过二楼办公室的时候,他特意看了一眼,里面没人。他有点纳闷,在一科进了快一个礼拜了怎么平时都看不到其他人?除了苗安像阿飘似的,时不时突然出现以外,就连留守的蒋兵也很难看到他,要说公孙锦,那更是连影子都摸不着。
算了算了,新地方新规矩,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等他赶往幼稚园的时候已经错过了下班的正点,为了早一步赶到,他抄近路走了一条小巷子,没想到无巧不成书,居然遇到葛洪和另外一个男人站在江蕙的身边。
看上去,江蕙怒气冲冲。另外一个男人拦着她,不知道在急急躁躁地说些什么。洛毅森急忙跑了过去,喊着:“江蕙,出什么事了?”
闻声,两个男人都是一怔。江蕙指着对面手捧鲜花的葛洪说:“你跟踪我!”
葛洪看上去人五人六儿的,居然能把好脾气的江蕙惹毛了,这小子到底干了什么?话说,那边拦着江蕙的高个子男人有点眼熟,想起来曾经看过这人的照片,是跟葛洪一起开公司的同伴,叫姬涵斌。他来干什么?洛毅森在猜测的时候掏出了证件,正色对葛洪说:“我是警察。”
“警察?”葛洪的面色一紧,“我只是想请江蕙吃顿晚饭而已。是她误会了。警察先生,你看,我是跟同事一起来的,怎么可能是跟踪狂。”
这时候,姬涵斌跟着说:“真是江蕙误会了。今天小美的生日,我们想请江蕙去参加生日宴会。我们赶到幼稚园门口的时候她已经走了,我和阿洪就在后面追。人多,我们也不好大声叫她,就一直跟在后面。结果,吓着了江蕙。”
对于姬涵斌的解释,洛毅森不予置评。故作第一次见面的生疏,问:“请问,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