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博通集团的人信得过吗?”
“没事!他们不敢在建筑上动太多手脚的,这点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嗯,那就好!”
“得,你早点来吧!明天八点过来吧!”
“好!”
周健刚准备挂了电话,却听见电话那头楚洪波用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
“周健,情人节快乐!”
周健愣住,拿着电话的手变得僵硬,没等他再说话,电话那边已经传来了挂线音。
这一夜,周健睡得很安心,一夜无梦。
第二天,楚洪波和周健早早赶到了世纪园的施工地,赵博通一行和秦孝文一行都早就等在了施工地的接待室。楚洪波笑着和赵博通以及几个厂里面的大小领导打招呼,秦孝文脸色很难看,一直死死地瞪着楚洪波。
“楚厂长,还麻烦你过来一趟,博通真是不安啊!”
周健睨了一眼赵博通,这家伙长得肥头大耳的,还愣装文人,说起话来文绉绉的。
“赵总哪里话,这项目是我负责的,我理应过来看看。对了,疫苗的事?”
楚洪波将头转向了站在一旁的负责人,负责人连忙回话。
“啊,厂医院派来的钟医生已经去给工人们接疫苗了!”
楚洪波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继续和赵博通寒暄。期间秦孝文一直恶狠狠地看着寒暄的二人,周健隐隐觉得秦孝文似乎已经知道了,投标工程中他被楚洪波摆了一道的事情。
“赵总,听说一号楼地基基本完工了,不如我们去看一看,如何?”
“好,好!”
一行人来到了一号楼,楼体已经完工了两层,工人们正在辛苦地作业。
看见有领导来参观,赶紧都下来作迎接状。几个人一层和二层随便看了看,就准备离开。这本来就是个做样子的事,楚洪波也不过是碍于金国强的命令才下到施工现场来的。要不然,大过节的,谁没事往这儿跑啊!
“楚厂长,我们下地下车库去看一看吧!”
秦孝文这个时候拦住了正要出一号楼的楚洪波,楚洪波抬头看了看秦孝文,两个人的眼神似乎有电光火石交汇一般。
“秦科长,不如我们一起下去吧!”
赵博通看出来两个人的气氛不对,想跟着一起去看一看,以免出事。
“不必了,我和楚厂长两个人下去就行了!”
秦孝文冷冷地看了赵博通一眼,赵博通那么圆滑世故的人,自然早就知道秦孝文和楚洪波之间的恩怨,也不想趟这趟浑水。
“那我们就在外面等两位领导了!”
说完,招呼其他人去外面等着。按道理来说,一号楼的楼体还没有全部完工,这个时候,去地下车库是很危险的事情,但是谁敢拦领导啊?周健心里隐隐感觉不安,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便决定在地下车库的楼梯口等楚洪波。
楚洪波跟着秦孝文走到了地下车库的深处,他有点耐不住性子,快走几步,拦住了走在前面的秦孝文。
“你到底有什么事?”
地下车库没有施工的工人,每隔十几米挂了一个昏黄的灯泡。灯泡不停地晃荡着,在两个人的脸上映出变幻的花纹。
“楚洪波,你又利用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楚洪波把头歪向一侧,不想看秦孝文的眼睛。
“你和博通集团狼狈为奸,你们不知道贪了多少工程款?”
“秦科长,话不能这么说啊!你有什么证据?你这么说,就不怕金厂长知道了,你会不好过吗?”
楚洪波捏住秦孝文的肩膀,这个人的肩膀还是那么瘦削,想让人紧紧抱住。秦孝文皱了皱眉头,肩膀传开阵阵疼痛。楚洪波的眼神凶恶,却似乎透着隐隐的关心。秦孝文晃了晃脑袋,他知道,自己一定是错觉。这个人,没有良心,除了欺骗,不会其他,又怎么会对他关心?
“金国强?你们都是一丘之貉!这些钱,你拿的心安理得吗?”
“秦孝文,过了二十年,你还是这么天真吗?”
“我天真?是啊!我一次一次被你利用,我真是太天真了!楚洪波,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记住我这句话!”
秦孝文挣开楚洪波的手,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地下车库,他不想再多做停留。
原来有些感情,即使过了十年、二十年,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四十八
“秦科长,楚厂长他?”
周健拉住从地下车库跑上来的秦孝文,却惊讶地发现这个一直表情冷漠的财务科长此时眼睛发红,好像有泪在眼圈里打转,周健惊得松开了手。
“周健,你早晚也得被楚洪波玩死!”
秦孝文丢下了这句意义未明的话,独自跑出了一号楼。周健看着远去的秦孝文的背影,不知道他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警告?是威胁?还是善意的提醒?周健不想再想,深藏在这句话下面的真象,对他来说太过残酷。他看着幽暗的楼梯,缓缓地向地下车库蔓延着。周健隐约觉得,此刻的楚洪波需要他。
楚洪波没有去追秦孝文,他将手握成拳头,指节都开始发白。他以为有些话就算自己不说,秦孝文也一样能明白。可是为什么,他们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究竟是谁的错?现在的秦孝文,除了憎恨,再也给不了他其他。那些曾经的柔情和依赖,全都一去不复返了。
“楚厂长,你在哪儿呢?楚厂长!”
楚洪波回过身,看见周健正向他走来,猛地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周健,如深陷泥沼的身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周健被楚洪波的双手紧紧箍在了怀里,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到底怎么了?你们俩究竟发生了什么?”
周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楚洪波的桎梏中脱离出来,一把推开楚洪波,他的拥抱让自己心跳加速了。楚洪波这才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掩饰地拨了拨刘海。
“没什么,他没事找事!”
楚洪波说得故作轻松,周健却听得气不打一处来。他想知道楚洪波和秦孝文在地下车库究竟说过些什么,想知道他们两个人究竟发生过什么。他不喜欢楚洪波这种把他当成局外人的态度。
“不想说算了!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了?”
周健有些没头没脑地问出了这句话,秦孝文那句话在他脑海里回荡,他鬼使神差地重复了一遍。
“楚洪波,我她妈的早晚得被你玩死!”
楚洪波没有注意周健说的话,他听见一号楼外面似乎发出“轰隆隆”的巨响,那声音犹如百十辆卡车一起发动般骇人。这声音他曾经听过他太熟悉了。七十年代末期的时候,兴辽大震小震不断,每一次地震之前都会听见这声音。楚洪波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自己这回是倒了血霉了!
“周健,快跑!”
楚洪波没等周健反应过来,一把拉起他的手就往车库外面跑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整个地下车库都开始摇晃起来,楚洪波和周健都被这摇晃代得差点摔倒。天棚上的灯泡剧烈地摇晃着,灯光忽明忽暗。
不出十秒,摇晃就变得更加猛烈,整个地下车库的灯几乎全都熄灭了,眼前一片漆黑。楚洪波连忙掏出手机,企图能借着手机幽弱的光线找到出去的方向。周健整个人都傻了,他从小到大都没经历过地震,他来不及思考,只是任由楚洪波拉着,胡乱地向外面跑去。
“轰”的一声响,跑在前面的楚洪波差点被断裂的房梁砸到。前面的路被堵住了,已经稍微适应了黑暗的两个人这才发现,他们二人已经被完全被困住了。
“怎么办?”
周健满脸都是灰尘,他胡乱抹了一下脸,问站在不远处的楚洪波。
“大不了一起死了!”
楚洪波笑了笑,周健心里暗骂,这个孙子,这个时候还开玩笑。正要讽刺他,只见楚洪波朝他猛扑过来。
“你……”
后面的话周健没有来得及说出来,楚洪波将他推到一边,自己却被一个落下来的横梁砸在了腿上。
“洪波!”
周健来不及顾及身上的伤痛,猛扑过去,护住楚洪波的脑袋,整个地下车库的棚顶瞬间全部坍塌。
秦孝文刚出一号楼没多久,就感觉到自己开始站不稳了,连大地都晃晃悠悠的。起初他以为是自己在地下呆得气闷,不多时,他就发现整个一号楼像个癫痫的病人一般,猛烈地颤抖着。
“妈的,地震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秦孝文才意识到真的是地震。他愣住,楚洪波还在地下车库里没出来。
“秦科长,快跑啊!这儿太危险了!”
不知道是谁在拉秦孝文的袖子,秦孝文却像木偶一样站着,嘴里大喊着。
“洪波还在下面,他还在下面!”
“秦科长,快走吧!楚厂长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石灰、沙土、烟尘以及楼体掉落的碎屑,混合成了灰色的浓雾,象缓缓地悬浮于空中的帷幔,恶意地笼罩着整片世纪园的施工现场。形形j□j的人影在秦孝文身边大喊着跑过,将他撞倒,再没有人去拉他,也没有人去在意他的呼喊。
秦孝文伪装多年的一切冷漠和麻木都随着一号楼一起坍塌,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声带已经干涩,发出的声音被大地的轰鸣盖过去。
“洪波,洪波,洪波……啊……。”
秦孝文跪在了地上,手指紧紧地j□j泥土里。
慢慢地,摇晃逐渐停止了,生死只在一瞬间。太阳又重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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