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做错事儿的小孩。
蓦地眉头一暖,何信抬头只见彭怀伸着手臂温热的掌心按在自己的眉头上,轻柔的揉着。
彭怀说,“痛苦的人太多,挫折只是漫漫人生里的一个陡坡,如果每个人都因为受到挫折而想死,这个世界的人类还能走多远?你去救一个想死的人,不是在强行扭转别人的人生,也许他只是不小心掉入沼泽,而你在别人遇到这个困难的时候微微扶了他一把,让他经历过那样的绝望后再看清这个世界到底是否值得走下去,毕竟以后的路还是得要他自己走的。所以何信,救刘一葛的事儿你并没有任何的错。”
何信瞳仁猛然放大,“你怎么知道——”
老二问何信,他为什么还活着的时候,那一瞬何信恍惚了一下。是啊,为什么他还活着,就像刘一葛为什么要被救起来一样。命是他们自己的,既然他们想要结束,为什么别人还要去阻止,让他们活在这个没有让他们留恋的世界里?去救不想活着的人擅自参与甚至强行改变别人的决定与意志真的是对的吗?何信在那一刻真的特别迷茫,甚至开始模糊对与错的认识。
当人生观一旦被自己怀疑,倘若走不出来这个漩涡,就快就会被溺死在里面。
彭怀笑着勾上何信后脑勺一手搂住,道,“因为你是何信。”
因为被彭怀死死搂着,何信的脸被用力地贴在他宽厚的胸膛上。可是何信一点儿也不觉得疼。
雨还在下着,前不久开的花被雨水打落,艳红的紫荆花铺满了一条雨洼琳琅的街道。
考完了试,学生就像长期被压榨的半殖民地奴隶被解放了一样,有的马上就收拾东西回家,男生宿舍一片残骸凌乱不堪,臭袜内裤哪儿都能见到,而有的还留在这所城市疯玩,天天上BAR唱K泡妞一样不落。
而老二的情况也逐渐好转,不过就是不大如从前那样爱侃了,老大说这都是上了一趟鬼门关的人的后遗症,过阵子就好。可是明显他就是吹的,过了四五个阵子,老二也没能从那后遗症里出来。
何信爸决定这个新年回老家过。一月份的时候,一家人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彭怀忧伤了好些日子,自然是整天唠唠叨叨地埋怨。
到了出发那天,两口子终于凑对时间一块溜了出去。这深冬里,两人裹得严严实实在马路边的大排档里打火锅。热腾腾的白气在锅上腾升弥漫。彭怀忙东忙西地往下倒鲜牛肉片、羊肉等这些肉类。何信基本不用动手,安安静静等吃。
等锅几乎放不下其他东西了,彭怀合上盖子。拿过何信的碗,往里倒酱油放刚滚熟的姜条洋葱条蒜泥。何信隔着水汽看着在另一边捣鼓的彭怀,心里暖洋洋的。也许这就是幸福。不轰烈也不浪漫,可心里却总是暖暖的甜甜的。只要与这人一起就总是喜欢笑,笑到两边脸颊酸痛还是抑制不住想笑的冲劲。
等彭怀捣鼓完,锅里的东西就好了。两人拿起筷子基本就是在吃,没停过。彭怀果然是吃货,这火锅汤底里有dang参枸杞子淮山黄豆芽蘑菇,味道清淡却极鲜甜,肉片极薄肥瘦适当,刷肉的时间捉拿得特别准,肉质鲜嫩,食而不腻美味无穷。一口下去,嫩肥肉入口即化再细细咀嚼,肉鲜味即便充斥着整个嘴巴。
两人半会儿就把肉吃完了,在何信还在品尝的空挡,彭怀又在那边忙乎着往锅里放蔬菜。等何信吃完了,菜就好了。
两人吃完就到附近的小街乱巷里逛。误打误撞闯进了旧居民宅群落里去。住这里的都是上一辈的人,早早就关灯睡觉了,巷子里只落下橙黄的街灯静静倾泻在石子路上。
两人走了会儿,何信突然道,“要不咱们去个地方?”
彭怀诧异了,何信这么主动要去一个地方还是第一回。连忙道好!
约莫走了十分钟路,两人停在了一家无人的小平房里。生锈的铁门被看起来也有些年头的锁链环了几圈。
何信说,这是他们刚来这城市住的房子,是他爸一个老工友的祖屋。那家人就是何信以前家的邻居,一家人移了民倒也没忘记他们,知道何国强一家子人来这无亲无故的城市,马上就叫人给了钥匙他们。
何信在这住了有三年,突然回到这自然有些怀念。还没等何信说什么,彭怀就道,“何信,咱们进去逛逛!”
彭怀对于何信来说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即使何信什么也还没说,彭怀总是第一个懂他在想什么的人。说玄点这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可是实在的,它是叫默契。总觉得默契是需要个三五七年才能培养成的,但其实并不需要时间去打磨这东西。只因为彭怀的眼睛从未离开过何信。
何信对上彭怀的眼睛,彭怀也在看着何信。两人相视一笑,
不需一言一语,二人不约而同地捉上铁门,快速地向上攀爬着。像在比谁更快到达另一边。
两人同时落地。
落地后,随后都大笑起来。这种青春的感觉太爽了!像一下子回到以前晚修逃课翻围墙的日子。不过这种回忆,大概就只有彭怀有。
笑完了,两人就开始在这屋子里逛。屋子荒废了两三年了,在庭院里有好几个几个角落都长满了到小腿高草。其余都被院东的那棵芭乐树落的枯叶铺满了一地。两人踩上去噼里啪啦脆脆响响的。
两人坐在了庭院走廊的木栏上,就那样静静地坐着。过了会儿,何信伸手悄悄地握起了彭怀的手。何信阻止诧异的彭怀,“不要看过来。”
彭怀愣了愣,终是没看过。只看着那棵只剩枯枝的芭乐树咧开了嘴巴,宽厚略显粗糙的大手同时也在握紧着何信。
深冬的风有点冷冽,在凉月下,这荒凉的庭院安静得像一幅倾世墨画。两人的背影浅浅地印在无星也无云的苍穹上,两只相牵的手好像勾勒出一个幸福的弧度在向着某个世界延伸着。偶尔会听到隔壁或者再隔壁的人家里面传过来的电视声音。音量时高时低,像谁在断断续续地哼唱着歌谣一样。
何信你这次一定要回来我身边。
(第一部完结)
☆、四十六、故人
你不幸福我就会死这件小事 二 四十六、故人
到了第二天,何信一家人坐飞机回去了。
半天时间就到达。以前的屋子早就买了,一家人就在何信他爷爷那儿住。三姑六婆都在院子里七嘴八舌好不热闹地说着什么。何信看没事干就自己出去逛了会儿。沿路下去的景象,都是陌生的。才过去六年,就好像什么都被淹没了一样。崭新的房子,明亮通透的商店,窜行的小车,在吞噬着过去那些模糊不清的记忆。
逛了会儿,不知不觉走进了一条小街道。深冬的傍晚格外早入黑,路灯却只隔三差五地凉一盏。何信看时间也不早了,正准备转身往回走。前面的一道身影突然闯入了视线里!
那人站的地方是路灯偏后的位置,格外昏暗阴沉。他就一动也不动站在阴暗处,看不出是何人,也看不出是背对着还是正对着这个方向。可就是让人感觉他在看着你。
这种特别感觉奇怪,不过并不陌生。有没有试过这种场景,深夜在床上向着墙背对着外面玩手机。明明四周安静得不得了,却突然觉得有人在背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你看。转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宿友正看着你这里。
我们通常称这种为第六感。第六感为‘心’觉,听起来好像特别玄的一个词。但科学来说,这是通过五官的刺激感觉大脑得出的一个结论。不过这种存在感除非放出的磁场比平常要强烈,否则很难察觉。现在何信就是这种处境,那人发出来的磁场太强烈,即使看不清脸,也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他就在看着自己。
何信正要上前,电话却响了。是何母打来叫他回去吃饭的。何信放下电话后,回头看了一下那人,那里却了无人烟。
第二天,何信奉母亲旨意,负责带家里那个几个小孩。小孩闹腾腾的,非得何信带他们出去玩。何信没辙就带着他们出去闲逛。逛着就到了小广场里边。里面除了增添了几套儿童设备的玩具外,基本没变。何信就坐在一边的石椅上,看着小孩子在以前彭怀最喜欢在那儿刷轮滑的地方上追逐。
想起了以前跟彭怀一块在这的场景,何信弯起眼睛淡淡地笑了起来。
“何信。”
这声呼唤把何信从记忆里边抽了回来。何信转过头去,看了来人半响,瞳仁猛然放大。
来人微微笑着,“还认得我?”
何信点头,“嗯。”
对方挪揄道,“不请我这个女士坐下?”
何信愣了愣,正要站起来,对方已经坐下了,并取笑道,“何信你这人真的跟当年一点儿都没变过。”
何信想了想,也不知说些什么,只道,“曾丽,好久不见。”
曾丽侧头看着何信,看了好一会微微笑了起来,才开口道,“好久不见。”
两人坐在一起基本上就是曾丽在说。曾丽现在也是大三的学生,因为寒假刚从学校所在的城市里回来。曾丽说着突然停了下来。何信疑惑看过去,曾丽只看着前方在玩耍的小孩,道,“何信你知道那时我有多恨你吗?”
尽管曾丽说着这样的话,却是满脸落寞。
何信却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个‘那时’,只好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
☆、四十七、彭怀那些事儿
你不幸福我就会死这件小事 二 四十七、彭怀那些事儿
不过曾丽似乎知道何信性子不会说些什么,又或许她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回复只是想找一个人宣泄一下。随后转头看着何信道,“可是现在看到你了,这么多年的恨竟然一点儿都没有了。”曾丽又笑了起来,“有女朋友没有?”
何信摇头。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何信拿出来看了一下,是彭怀的短信。何信想了想,还是没立即打开,又放回了口袋里边。
曾丽瞧见了何信眉梢上微不可见的笑意,“还说没女朋友?都已经笑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