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还是去睡吧,我们在你房间外看着就行了。”张警官觉得她脸色实在很苍白,还因为艾恩的事突然受了那么大打击,也难为她了。
希声和田岢也附和了几句,劝她去休息,这边还有他们在,就算有什么事到时再喊她起来好了。
司徒夜月也就不再推迟,扶着额头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距离饭厅不过几步之遥,一个警察站在过道处,就能够看见她是否出入。
不大一会,尤叔支撑不住了,趴在长条饭桌上就打起了呼噜。只剩下希声和田岢还有精神坐着等陆警官回来。
“其实,我觉得许斑的神色有点怪。” 田岢忽然说道。
希声挑起眉梢,轻笑着问:“为什么这样说?他有什么不对的举动么。”
“唉,你是不知道,祝彬是他最好的朋友,以前啊那是形影不离的……可自从祝彬认识了黄玉林之后,就和许斑渐渐不那么亲密了,疏远了一些,毕竟情人和好朋友是不同的嘛。我一直以为他是知道他们的关系的,不然为什么许斑特意叫上我,来跟他们一起旅游?” 田岢说的绘声绘色,就像在兴奋地谈论他人的八卦。
希声没表现出多大反应,淡淡地应了句:“原来是你们俩跟着黄玉林和祝彬出来旅游的啊。”
“对啊,原先只是他们要来玩的,我就觉得奇怪,后来问许斑时,他才说他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田岢撇了撇嘴。
希声准确捕捉到他眼里那一瞬间的戏谑与轻蔑。
“你是怀疑他明知道他俩的关系,其实故意跟着来的?”希声问。
田岢立刻低下头,对他挤眉弄眼道:“喂,这话可不要乱说,不然警方会怀疑许斑的!不过嘛,我的确觉得许斑看见尸体时的反应有点儿怪……照道理他不该痛哭一场么。”
“也许是过度悲恸,以至于不敢相信呢?”轻轻摇了摇头,希声心里有数,田岢是故意对自己讲这番话的。他分明是希望警方知道这点,但会借由聊天的机会告诉自己。
田岢单侧的肩膀抖了抖,“那我就不知道了。”
哼……这小子在撒谎。
希声走到厨房洗了把脸,转回来时陆警官已经带着许斑回来了。许斑的手上居然拷上了刺眼的手铐,神态有些惶然,头发比昨日更加乱糟糟的,还有几根草挂在上面。
“喂,警官你怎么这样,他又不是嫌疑犯!”田岢气愤地喊道。
陆警官冷哼了一声说:“他可不是无辜的,你让他自己说……去后头干什么了?”
许斑身子一抖,抱住头,抖抖索索说道:“我,我那天不是故意把他们困在山上的,我以为他们拆开陷阱走了的……怎么会,怎么会……”
“陷阱?你在说什么啊,许斑!”田岢惊讶地吸了口气,摇着他的肩膀问。
“说不定他就是在哪里勒死他们,所以今天重回案发现场,享受杀人的快感吧。”陆警官冷声道。
“我不想他们在一起,我只是不想他们在一起啊!那是不对的,不对的!”许斑声音凄厉地提高了音调,“那天,就设了个几个绳套陷阱在林子里,想要黄玉林吃点亏,劝他离开祝彬,但没想到祝彬也跟去了……他也踩中了陷阱,倒挂在了树上。但他们就是不愿意分手,我一气之下就走了,让他们继续吊着,准备半夜再去看看。”
希声皱眉问:“但你后来去看时,他们不见了?”
“对,是啊,我就以为他们走了。因为旅馆里,他们俩的行李也不见了……我以为祝彬生气了,所以一脱离陷阱,他们就马上走了,跟任何招呼都没打。”
陆警官听了好像不是很相信,对他们说:“现在我就要把许斑关进一间房里,他是不是有罪,虽然现在不能完全确定,但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看见许斑被关进了一间空客房,田岢这会儿倒是不义愤了,反而喟叹说:“没想到啊,许斑怎么这么傻呢。唉……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啊,他自己的心思自己都看不清呀。”
希声站在一边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学着尤叔的样子在饭桌上小憩了一会儿,希声朦朦胧胧之间觉得有人给自己搭了件衣服在背上,硬邦邦的桌子也好像变软了,还带着一丝暖意。
醒来时发现沉夏的脸近在咫尺,希声动了动脖子,这才发觉自己是靠在他肩膀上,背上披着一件长外套。
“醒了?”沉夏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脸,“我家希声睡得真熟呢,我把你的脑袋搬来搬去都不知道。”
希声眯着眼睛在他掌心蹭了下,拉住他的手往怀里塞,“手怎么这么冷?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一个多小时前就下来了,见你皱眉头趴着,就好心做了一次你的枕头咯。”沉夏把他身上的外套紧了紧,“还是披着吧,才刚醒,脱了衣服也是会着凉的。”
希声习惯性地搂住扯下,低头啄了他嘴角一下,舌尖还转了两下,这才直起脖子伸个懒腰。
抬眼一看,发觉饭厅里的人都在一瞬不瞬盯着自己。
“呵……那个,你们都在呢啊。”希声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沉夏手扶着额头,又不好意思地捏着耳朵,盯着光秃秃的桌子。
现在是所有人都在场,司徒夜月也醒了,就坐在他们对面,但只讶异了那么几秒,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你们俩好歹也看看场合吧。”田岢忍不住吐糟。
还是陆警官打破了尴尬,说道:“咳咳,这个案子很复杂,三个受害者是不是一个人杀的还不确定,苏平是不是他杀也有待确定。但只要苏平的验尸报告一出来,他额头上的枪口是不是自己开枪造成的,应该能够揭晓。既然苏平存在他杀的可能性,沈希声侦探又表示密室之谜是迟早可以解开的,那么我们先把昨晚各位的不在场证明罗列一遍……”
他在纸上写下了所有人的不在场证明:
19:00~19:15 苏平在浴室洗澡。
19:35~21:30 司徒夜月在饭厅,与苏平一起看魔术比赛。
18:50~19:20 尤叔在厨房准备明早做早餐要的食材。厨房门对着饭厅,司徒夜月可证明尤叔这段时间没出来过。
19:00~19:20 司徒夜月在打扫饭厅卫生,期间与尤叔说过好几次话。
19:30~19:45 尤叔进浴室洗澡。
20:05~20:30田岢和许斑先后进入浴室洗澡,出来后就一起回了房。此后直到枪响,田岢和许斑都在田岢的房间。
20:40~21:35 希声和沉夏一起进入浴室洗澡。(别问他们两个为什么洗澡这么久!)出来后与司徒夜月讲了几句话,上楼之后敲了敲艾恩的房门,当时没见到艾恩。此后直到枪响这段时间,希声和沉夏呆在房间。
21:40~21:55分,司徒夜月在浴室洗澡,出来后没多久就听见了枪声。
“陆警官的意思是,21:30~22:00这段时间,其实所有人都没有确实的不在场证明,田岢和许斑,我和沉夏虽说可以彼此作证,但因为我们的私人关系,是不足以取信的,极有可能有人说谎。而尤叔回房后也可以再出来,司徒夜月说是洗澡,也可以只是打湿了头发。”希声语调轻飘地率先说出了他的疑问。
“没错……所以你们仍然都有嫌疑。”陆警官边说边在本子上记录着,“而且,如果验尸报告证明了苏平是他杀,我倾向于认为嫌疑人不止一个,要事先把尸体搬到房间,一个人要做到这点并且不让人发现是很难的。另外……你们不是说,前晚上也听见有枪响,枪响后照例把各人房间检查过的么,当时苏平的房间里绝对没有尸体的,对吧?”
“确实没有。”沉夏戳着希声的下巴,嘀咕道:“说来说去还是说的废话啊,一个人都没排除掉。”
陆警官被他说的几乎噎住,清了清嗓子道:“但是,根据苏平的死亡时间,能够在这么短时间犯案就只可能是二楼的人……也就是田岢、许斑、沈希声和尹沉夏!”
“哇,警官你太武断了吧!”田岢拍桌子站起来,“凭什么这样说,难道你怀疑我们其中一个开枪之后关上门,制造了密室,转身还回到了房间里,接着再装成没事人一样地跑出来?沈希声他们听见枪声出来的前后也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得多快的犯人才不会被看见!”
“或许是有什么把戏,你们听见的枪声是肯定有问题的。”陆警官被他这一大串反问给镇住了,语气不自觉弱了下来。
希声这时勾起嘴角,故意抬高声音,对沉夏道:“哥,你不是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吗?”
“啊。是啊。”其实他刚才回到房间小睡了一会就起来了,到208和209重新查看了一遍,在209的柜子里的顶部发现了一个东西。
众人都看着沉夏,就见他神秘高深地扬起一抹笑,把手伸进了口袋里。
蛛丝马迹
沉夏半眯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放桌子上一放。
众人本来做好了大吃一惊的表情,结果看见这样东西,都纷纷掉下了下巴:冏。
“这是一截透明胶带吧?”陆警官凑近跟前瞅了瞅,问。
沉夏点点头,翘起嘴角说:“没错啊,就是一截透明胶带,还是一截已经用过了的,粘性快没有了的透明胶带。”
“这东西能说明什么问题?这也算是线索?”田岢不屑地撇撇嘴。
希声抿嘴摇了摇头,说:“这别小看这件东西,自己仔细看看这截透明胶带上有什么?”
田岢和陆警官都伸长脖子,看了半天,轻呼起来:“这上面有指纹!”
“没错啊,就是指纹……不过是谁的指纹呢。”沉夏笑得颇有意味,目光从大家脸上注意滑过,仔细观察着他们的表情。
不过可惜,他么这次遇上的是个伪装的高手,看来很善于控制表情和情绪,目前还没露出什么破绽。
但沉夏心里早定下了重点怀疑的对象。
“不过,就算有指纹,也不见得是凶手的。这里有这么多人,谁用了透明胶带也不稀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