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恋人,一个是朋友,她夹在两个人中间,帮谁都不对。干脆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当木头人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
夜里。
虽然伊藤组的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碓冰拓海也已经回到了日本,甚至只要她一伸手就摸得到,但是清水流睡得并不安稳。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一直都有画面在不停地浮现,真实得让她几乎分不清那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那是一间明晃晃的房间,白色的一片看不清具体的东西,或许不应该说是房间,而是手术室,更像是一间实验室。
闪亮的灯光,手术台,一台台冰冷的仪器,一个个机械的数字,一管管不知是什么的液体,还有……近在耳边的哭声。
好多人的哭声,年龄好像不大,都是五六岁的样子,声音还很稚嫩。尽管哭声重重叠叠,但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男女都有,大概十多个孩子。
那哭声从一开始的有力到后来几乎声嘶力竭,每一声都发自喉咙最深处,哀伤的痛,深入灵魂的痛与绝望,引起她灵魂深处的共鸣。
白晃晃的灯光,有人不停地哭诉、抗议,“我不要打针!”“我不要!”“好痛啊。”“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出去!”“爸爸妈妈,你们在哪?”……
不知道是谁的哭声,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但是渐渐的,就连抽噎都已经没有了力气,房间里几乎听不到人微弱的呼吸声。
“数据怎么样?”女子的声音冰冷冷地传来,打破了一室的寂静。“不行,还需要更多数据。”伴随着键盘的敲击声,男子头也不抬地回应着。
“这样的话,打电话让人送来……”接下来女子说了些什么,清水流已经听不清楚了。到底要送来的是什么东西?
画面又转了一转。
“妈妈,我好痛。”女孩因为身体的疼痛哭泣着,看不清她的脸,只是隐约间觉得有些熟悉。她委屈地向一旁站着的女子哭诉,想要寻求一些安慰。
她看不清梦中女子的脸和她的表情,只是听到她的语气很不耐烦,“躺着,不许乱动,影响实验数据。”
女孩转向了一旁站着的男子,“爸爸,我好疼啊。”男子走了过来,摸了摸她的头,“乖,躺着,爸爸妈妈要做实验。”
爸爸妈妈都是这样的态度,女孩似乎委屈地咬了咬嘴唇,放弃了拉着男子白大褂的袖子,乖乖地躺回了手术台上。
两个人继续在她身上进行着不知道是什么的实验,房间不时地只有键盘的敲击声和机器工作的声音。
实验?为什么?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女儿做实验?看不到她的痛苦吗?为什么那么残忍?清水流想要大声地质问他们,却硬是发不出声来。
画面一转。
还是那个地方。女孩的声音已经气若游丝,没有了生气,连哀伤都不见了,“爸爸妈妈,我不疼了。”
疼痛的时间长了,次数多了,疼痛都已经渗入了她的骨血,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了,怎么还会疼呢?
有什么比得上得不到父母的疼爱,整天都躺在冰冷的实验台上的疼呢?习惯了,麻木了,她的心已经死了。
“是吗。那就不要说话,不要有情绪的起伏,会影响实验数据。”女子的声音依旧那么冰冷,但是她的话却更加冰冷。
女孩似乎已经心灰意冷,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闭上了眼,再也不说一句话。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娃娃一样任人摆布。
不要说话?不要有情绪的起伏?那还是人吗?是人都避免不了产生七情六欲的啊!清水流想冲上前去扯着她的领子冲她吼,但她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那个女子的身体。
她的情绪为什么这么激动?这个小女孩是谁?那个女子是谁?那个男子又是谁?为什么有那么熟悉的感觉?她是不是认识他们?
她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可是却没有人给她解答。她拼命地喊叫,房间里仅剩的三个人却一个人都听不见她说的话。
画面再次变化。
依旧是这里。这一次,她看清楚了女孩的眼睛,紫色的,和她一样漂亮的眼睛里,居然没有一丝光彩。
她的心已经死了,根本不在意自己到底还有没有活着。清水流多么想握着她的手告诉她生命的美好,让她不要放弃。可是,她的手又一次穿了过去。
女孩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说的话,只是愣愣地注视着上面的灯光,嘴里喃喃着:“我不要了,我不要了……”
不要什么?不要活着?还是不要这样的父母了?清水流不懂,她真的不懂。
她是什么?她是灵魂吗?她死了吗?为什么她听得到、看得到,却摸不到任何东西?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看着两个人在女孩的身上从那小小的经脉里注入透明的液体,看着他们为得到的实验数据而欣喜若狂,看着女孩的气息慢慢微弱下去。
她觉得她就是一个旁观者,一直旁观着女孩的心情从委屈到忐忑到麻木到死心,直到她由一具温热的身体渐渐变得冰冷。
她不禁开始怀疑,这个女孩真的是他们亲生的吗?为什么能有亲生父母如此不在意自己女儿的心情与生命?
她的父母那么疼她,她也看过很多例子,她知道父母的爱对于一个孩子的成长到底是多么重要,所以她更怀疑了。
就算孩子不是亲生的,只要花了心血养育过一段时间,都会有感情的,区别只在于深浅而已。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冷血?面对孩子的痛苦呼唤置之不理,只在意那些数据。
这样的梦境太过真实,太过残酷与痛苦。她不想再继续了。
眼睛“唰”地睁开,清水流一摸额头,全是冷汗。一手抚上了自己的心脏,她的心一直在高频率地跳动,怎么都静不下来。
梦里的场景为什么会让她有熟悉的感觉?为什么她看不清那个女孩子的相貌?为什么总感觉……似乎她亲眼见过这样的场景?
为什么觉得那么真实!紫色的眼眸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她用力地想要想起女孩的脸,可是原本在梦中还能看见一个模糊影子的她,现在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拓海,不好的预感来了。清水流伸手握住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试图寻求安慰,却因为怕弄醒他而不敢握得太紧。
她闭上了眼睛,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那是对不确定的过去与未来的害怕,她害怕自己的记忆有缺失,害怕充满荆棘的未来,更害怕自己如今如此彷徨不安。
为什么他们两个人就不能平平淡淡地在一起呢?为什么就必须要有那么多人拦在他们的面前呢?只是想要一份简简单单的感情罢了,为什么就那么困难呢?
清水流闭上眼睛,一滴辛酸的泪滑出眼角,沿着白皙的肌肤滑进了黑色的鬓发,湿了她的发,也炙了他的心。
碓冰拓海叹了口气,把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怎么了?”根本就没有刚睡醒的人的话语朦胧。他早就醒了。
“拓海,我有不好的预感,很强烈。”清水流紧紧地抱着他的腰,把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胸口。比她高的体温,暖暖的,能给她更安心的感觉。
“流,不要担心,我在。我在。”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预感这东西,谁都说不准,也说不好到底该怎么办。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她,用自己真实的触感和体温抱紧她,给她安全感。“流,不要怕,我在。”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直到黎明的微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清水流才渐渐地又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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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婚约的亏欠
即使痛不欲生也没关系。
只是;一定不能逃避。再怎么痛苦也必须要像不死鸟一样重新站起来。
——摘自《女仆日记》,作者;清水流
“我想取消和五十岚虎的婚约。”清水流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和室的榻榻米上;双手伏地,向身前正在煮茶的老人鞠了一躬。
“是吗。”伊藤隆一并没有直接告诉她是与非;而是低声喃喃了一句;仍然煮着自己的茶。他喜欢茶道;喜欢品茶;但却只喜欢中国的茶与茶道。
“是的。您应该知道,我现在和碓冰拓海在一起,而我和五十岚虎之间只是友情而已。”清水流依然低着头;就像面对上级一样,语调中都不带一丝感情地汇报。
和伊藤隆一谈感情;是最无用的事情。之前,她不是没有试过,然而每次得到的结果都不意外地是:“不要和我打亲情牌。”“感情是你的弱点。”“不要感情用事。”
每一次和他谈事情的时候,如果有任何一次,她不是镇定地、平静地、不带感情地叙述的话,那么,那件事,不管有多么重要,他都不会听到最后。
清水流曾经听说过,伊藤隆一的女儿,也就是她的母亲当初就是因为他太过冷血的原因才和父亲私奔的。
直到最后两个人因为车祸意外死亡后,他才把十岁的清水流从那个地下室解救出来,接回了伊藤组。
因此,就算是清水流再想珍惜这世上唯一仅剩的亲人,他不为所动,她也别无他法。
“你的事情……”伊藤隆一定定地看着茶杯里的茶水,似乎那简单的茶水里蕴含着如人生哲理一般重要的道理。
正在这个当口,敲门声响起,得到进去的指示后,来人把一封信递给了伊藤隆一后就恭敬地又退了出去。
而伊藤隆一不知看到了什么,脸色当即一变,随即又重新把信叠好塞进了信封。“订婚典礼还有半个月,我不想听到什么闲言碎语。”
知道他的习惯,在他看信的时候,清水流并没有抬头,因此也错过了他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的脸色。
她的脸色也变了,为什么原本有松口迹象的他突然改口了?那封信里的内容是什么?是什么能够让他改变主意?
虽然心里很着急,毕竟时间不多,如果还不取消的话,到时候就只能在订婚典礼上动手了。可是那样的话……
不说到时候五十岚家颜面无存,伊藤组的名声受到损害,伊藤家和五十岚家之间肯定闹翻了,而且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您知道我的,既然是我做的决定就不会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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