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惜纠结了几天也没有想出一个好的结果,接着就迎来了这个月第四次的拍摄。
依旧是何岳把人给送摄影棚去,现在他基本上都成了许惜的专职司机和经纪人了,他倒乐得轻松,许惜人很乖巧,给他做司机比给盛怀瑾做司机好玩一万倍。
俩人到场的时候周律和摄影师已经在等着了。
周律一看许惜的头发就皱眉抱怨:“哎呀我的亲爱的,你怎么又弄成寸头啦!你这是在为难我啊亲爱的。”
许惜抱歉地笑道:“对不起啊,要留长好像有一点困难……”
“唉,算啦算啦,就我这手艺别说是寸头,就是光头都化出来美地要命,过来,今天有新的牌子很适合里,快穿给我看看。”
说着周律就把许惜给塞到更衣室去了。
弄好之后许惜就开始拍摄,还挺顺利的。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合,三人总算配合出了默契,周律知道许惜适合什么妆容什么衣服,摄影师也知道怎么引导许惜才能发挥他最好的状态,而许惜渐渐也能坦然地面对相机,不再那么僵硬与木然。
当然比起职业模特,许惜还是呆,所以主编一次都没有让许惜上过封面。
刚开始拍何岳就烟瘾犯了,拉着周律跑摄影棚外边抽烟去。许惜现在不需要他时时刻刻盯着。
两人刚走一会儿,突然摄影师这里出了状况,许惜正笑着凹造型,摄影师毫无征兆地惨叫了起来:“啊啊啊啊,坏了!”
许惜立刻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又出了什么岔子,紧张地看着摄影师,话都不敢说。
摄影师抬头看了许惜一眼,摆摆手道:“不是你的问题,模特儿先休息一下。”
许惜总算松了口气。
摄影师低头摆弄着相机,然后黑着脸把小助理给叫了过来:“你个傻…逼!让你收好你不听你看看,取景器上都有霉点了!这可是我的老战友,我真是养你个废物干嘛使!”
小助理苦着脸道:“啊……师父,不是吧,我记得有放在防潮机啦啊……是不是落了灰……”
两人苦大仇深地继续摆弄着相机,许惜在原地呆站了半天没人理他,打算去化妆间。今天这又是一件套头毛衣,周律特别喜欢给许惜穿毛衣针织衫之类的,总说这样柔软的感觉非常适合许惜。
不过这件毛衣设计得很独特,拉链在背后。刚才许惜就觉得有点不舒服,好像这拉链搁着他的肉,一直有点痛,正好趁这个时候去更衣室里看看。
化妆间里一个人都没有,何岳和周律出去抽烟了,周律的两个小助理也不在,许惜独自进了更衣室,把毛衣脱下来,一摸自己的后背,破了一小块皮,难怪会痛,应该是拉拉链的时候不小心夹着自己的肉了。许惜轻轻揉了下破皮的地方,缓慢小心地再次把这件衣服往身上套。
正在这时候,外面响起来两个年轻男孩儿的嬉笑声,是周律的两个小助理。
“唉,原来你也发现了?我还以为就我知道啊!”
“我早就看出来了好吗,刚开始我还以为他是装天真,后来才发现,哈哈,原来是真的有点傻。”
许惜拿着毛衣的手瞬间收紧,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可外面嬉笑着刺耳又恶劣的的声音并没有停下来,继续在往许惜的耳朵里钻。
☆、第41章
“人呐,就是命,同样是脑子笨,但人家那长得好看,就是呆萌,你长得丑,就是愚蠢,知道吗?”
“你才丑呢,小贱人。”
“嘻嘻嘻,唉,你看没,他皮肤白的好通透,是不是打了美白针啊?要不我也去打一针,说不定就有大老板看上我了。”
“是啊是啊,你看人现在多受宠。你知不知道,我那天瞧见杨主编给他拍摄费,超级厚的一沓,少说有七八千呢,哎哟,让那些个小模特们看到可不得嫉妒死,拍好几次才能挣到人一次的钱。”
“啊,真的啊,杨主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大方?”
“那可不,这点钱算什么,还不是盛总的意思,你看啊,现在不是正在盛总那儿热乎着吗?主编多精明的人,卖个人情给盛总不是挺好的吗?不过也不知道他还能得宠多久,之前我们不是也给那个谁做过造型吗,当时不是也挺得意的,结果没多久就被盛总给丢了,反正还有好几个都是这样。盛总啊……”
“真搞不懂啊,既然包了大大方方给他拿钱不就行了,搞这么迂回干嘛?”
“我哪知道大老板的心思,我又没被包,哈哈。”
“你想的美,谁瞎了要包你。”
两人说着就打闹起来,肆无忌惮地用恶毒的话调笑许惜。
许惜整个人都呆住了,脸色惨白地站在更衣室里,脑子里不断回想他们的话。
如果说,他们只是在背后笑许惜傻的话,许惜根本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他早就习惯了这些讥讽和嘲笑,可他们还说了一些,许惜不太明白的话。
他和怀瑾明明是两情相悦,在别人眼里却成了如此不堪的关系。他脑子里嗡嗡地响着。
这些是许惜从来考虑不到的事情,他只是很喜欢盛怀瑾,可在别人嘴里说出来,却好像是一个非常可耻的笑话。许惜不由地感到害怕,在怀瑾的心里难道真的是这样想的?
不可能,他们是胡说的,怀瑾是世界上最好最温柔的人,他不会的……
许惜用力捂住耳朵,逃避似得往墙角缩,根本没有勇气走出去与两人对峙。
正当这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开门声,两人的调笑瞬间安静,室内落针可闻。
而后,是周律严厉刻薄的嗓音:“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两人心虚地互看了一眼,个子稍矮的男孩儿堆上笑,小声说:“我们就是开玩笑的……随便说说的……”
“本事不知道好好学,就他妈一天嘴碎!俩傻…逼玩意儿,还以为你能年轻好看一辈子啊?卖屁股能卖一辈子啊?没出息的样儿,你说说你还能干点啥?你妈养你还不如抱块石头来压咸菜缸呢!”
俩人顿时面目扭曲,快哭的样子。
许惜在更衣室里吓得脸都白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周律发起火来能如此刻薄,平时他对自己从来都是相当亲切温和。许惜想起来第一次见面时就感觉到周律有些凶,那是一直生活在底层的弱小者的敏感,总是能直觉地发现恶意。
周律还在扯着嗓子骂,俩小男孩儿真的快哭出来了,正当这时候,何岳推门进来,看着眼前这场景,愣了半天。
“算了,我懒得说你们。滚边上去,把袋子里的衣服挂出来熨一下,小心点别给我弄坏了。”周律翻了个白眼,对何岳道:“你干嘛?”
何岳狗腿地迎上来给周律捏捏肩膀,道:“哎呀,好久没看我们大美人发火啦,别生气啊,生气长小细纹。”
周律拍着心口道:“我才不生气,教训徒弟罢了。你不是去摄影棚了啊,怎么过来了?有事情?”
何岳左右看了一眼,道:“摄影师让我过来找许惜拍摄啊,说他在化妆间休息。”
话音刚落,三人顿时都傻了眼了。
“咦,你们什么表情?”何岳不解地看着众人。
俩小男孩儿顿时吓傻了,慌张地朝着更衣室的方向看过去,周律黑着脸一言不发,上前一人一脚,吼道:“滚出去。”
俩人赶紧跑了。
周律咬咬牙,一把拉开了更衣室的门。
许惜惊慌失措地看着周律。
周律一时间忘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和许惜对视着。
何岳被眼前的状况给弄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地走上来,看着两人道:“你们这是在干嘛?打哑谜呢?”
许惜抬眼看着何岳,眼里满是水汽。
何岳这才发现许惜的不对劲儿,一下也有些着急:“许惜,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脸色好难看。”
许惜还是不说话,拽着衣角一动不动地站着。
周律脸上堆上笑,和以前一样温和地拉着许惜的手,柔声道:“哎呀,我亲爱的今天可能不太舒服,来,回去休息一下啊,我们下次再约时间拍好吗?”
“哎呀,对啊,不舒服就回去吧,你要是哪儿不对了,我哥可得揍我。”何岳傻乎乎地并不知道缘由,但能看出来许惜状态不好,要他继续拍摄可能会有困难,“我先去把车开出来,你等等我啊。”
说着何岳就跑了出去。
在何岳送许惜回家的路上,许惜一直一言不发,满脸忧虑的样子,弄得何岳这个话唠都不好意思开口说话。到家之后何岳把还在发呆的许惜给按着沙发上坐好,而后倒了杯热水过来。
许惜一直不说话,唇色有些惨白,眼底是浅浅的忧伤。
何岳第一次觉得,许惜这样很招人心疼,难怪盛怀瑾一直那么宠他,连自己都觉得有点……
这个想法让何岳吓了一大跳,他赶紧甩甩头把这些想法赶出脑袋,问道:“许惜,你这是不舒服吗?”
许惜木然地摇头。
何岳再是迟钝也多少猜到了一点,八成就是周律手下那两个小娘们儿乱说话,刺激着许惜了。但这个问题也不是他能解决的,他挠挠头,决定赶紧撤退。
“那个,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一会儿盛总就回来了。”
许惜小声地“嗯”了一声,又不再说话了。
何岳走了之后,屋里恢复了压抑的宁静。
现在时间还早,才下午三点多,距离盛怀瑾回家的时间还早,许惜一个人在这么大的房间里,就觉得空荡地可怕。
他整个人都乱七八糟的,那些刺耳的话还回荡在耳边,让他头疼脑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盛怀瑾回来了,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整个人都好看地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许惜站起来看着盛怀瑾,觉得心里的难受和委屈快要决堤,哑着嗓子叫他:“怀瑾……”
盛怀瑾突然有点想笑。
刚才何岳和周律分别都给他打了电话,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他大概了解了情况,于是结束了工作,早早地回来。他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