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蝇失声道:“也就是说,我们的干粮要分你一份?!”
男子微笑,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他知道我们没理由不答应。他仰过脸,就这样在我怀中,正视着我说:“嗨,我是封眠,很高兴见到你……们。”
“我叫章朗。”身体实在是很酸,我皱了皱眉,“封叔,趴够了就起来吧,我对男人可不外借怀抱,你让我破了一次例。”
“我该感到荣幸么?”封眠还是没起来。我磨了磨牙,无可奈何。看见苍蝇笑得邪恶,我心里毛毛的,苍蝇啊苍蝇,脑补伤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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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Part5 笋祸 。。。
“天气好像开始热起来了。”蚊子一屁股坐在土地上,丝毫不担心他的浅色长裤会沾上沙土。自打搬过石头之后,他就一直显得特别没有精神,走走停停,都是他先叫累。我心里产生了一个诡异的想法,我笑着问他:“澜儿,你是不是生理期到了?”
“去你的!”蚊子懒懒地挥了一下手。
耗子道:“天气转热,人也容易中暑犯困了。等到大家到了陵墓,你们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蚊子从地上撑起身子,摇晃着站了起来,我们继续前进。在封眠的带领下,不久之后,我们走出了一片茂密的树林。前方,一条清澈的溪流蜿蜒着东流。在我们对岸,是一片竹林。不知怎么地,我感到它十分突兀,倒像是人工种植的竹林。不过这并非我的专业,我倒也没细想。
耗子和蚊子讨论要不要在这边休息一会儿,毕竟大家这次是真的全体走累了。我蹲在溪边观察骚动的蚁群搬运我吃剩掉落在地的面包屑,肩头突然一热,是封眠把下巴搁了上来。他又来黏人了,想必有什么不情之请。
“我的队伍应该离这儿不远,他们留下了标记。”他探询地问,“你们休息的时候,我能不能四处转转,看看他们是不是还留在地面上?”他大概把我当四人中的核心人物了,眼神不准啊,封叔……
我向前面嚎了一嗓子,将蚊子唤来:“泽澜你带他去看看他的那些人在不在周围。”二人走远之后,我、苍蝇、耗子原地留守,无聊得很,因为主修的课程大不相同,想要胡侃有些难度。我和苍蝇大眼瞪小眼,耗子丢过来一套牌:“你们拿这个杀时间吧。”
我问:“耗子你不玩?”苍蝇道:“皓哥你好像小叮当啊,什么都有!”
打了会儿牌,依旧无聊。耗子起身:“我找地方方便一下。”苍蝇屁颠屁颠儿地跟着耗子走了,留我一人照看大包小包。我一手拿着防身小刀,一手玩棋牌,自己和自己算二十四点……那四处转的两个人也应该回来了吧?
感到身后有人拍我的背,我埋怨地开口:“封叔你们终于回……”
啊!……我痛得说不完整句话,后脑被敲击得一阵眩晕。我两眼一黑,感觉自己被拖向了什么地方,有人在我身上翻弄,不知是不是错觉。
“一片小林子,长了小笋子……”女童的声音悠悠传来,我皱了皱眉,不想睁开眼。好晕,难受。
“长了小笋子,破土小竹子……”烦,别唱了,让我再睡会儿。
“破土小竹子,砍了一杠子……”该死的,有完没完了!我懊恼,想用双手捂住耳朵,挥动手臂的时候发觉手腕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
“砍了一杠子,削成小笛子……”我睁眼,后脑钝钝作痛。惊觉自己被紧缚在新雨后的泥地上,手脚腕和脖子上都缠了一节节的东西。竹鞭?这玩笑可开大了!我微微动了下脖子,向左手腕看去,似乎那竹鞭只有一半□在空气中,余下的与土壤紧密相接,十分牢固,仿佛是自然生成在那边的,同我被缚的身体部位一起。不管我怎么扭动身体,都不能松动它们半分。想靠自己挣脱不可能,我沮丧极了。
有人将我转移进了这竹林里,让这些古怪的东西缠着我,这方法真令人讨厌啊。
我扯开嗓子,试着喊了一声,听不到四人中的任何一人回应我。四周寂静无声,只有竹林阴风阵阵,合着这气氛简直能吓破我的胆儿。这次横竖都是倒霉。我直视上空,试想自己会被淋死,饿死,还是被尿憋死。或者说把我拖进来的那人暂时将我安置在这里,一会儿回来再取我性命?不要啊……
如果运气好些的话,耗子他们穿过这片竹林的时候没准能碰到我。胡思乱想中,后背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痛了。触感越来越明显,是笋!刚下过雨的土地还是湿漉漉的,雨后春笋欢快地破土而出,而我却感到这笋生长速度不正常,快,实在是太快了。笋尖一个劲儿地往上顶,钩破了我套在最外面的一件衬衫,紧接着,贴肉穿的汗衫也被慢慢磨出孔。不!我开始死命挣扎,这太残忍了!我的限量版棉质衫就这么报废了!
笋还在疯长,我背部一些嫩肉因受不了身体和笋尖的压力,开始破皮出血。万幸的是我因为耍帅而穿的牛仔裤比较厚,暂时没有被顶破。事到如今,我不能“卧”以待毙,更为贴切地说,我开始发泄内心的委屈与不满——
“救命啊——救命啊——耗子、蚊子快来人啊——死苍蝇你溜哪儿玩去了——封叔你看个标记半天不回来啊——快点出现啊混蛋们……”我歇斯底里地大吼着,后背的疼痛越来越难以忍受,那几个人还是不见踪影。我闭上眼,最后挣扎了几下,竹节缠得更紧,把我的双腕死死嵌进泥土中。看来这次,惨了。
五分钟后,后背痛得要命,笋尖往破了洞的肉里钻。血开始蜿蜒在地,像林外的那片小溪一样。那首童谣又开始在我脑中回荡了:一片小林子,长了小笋子,破土小竹子,砍了一杠子,削成小笛子……那是……家乡的童谣。原来这回的命悬一线,竟是我从这里逃开多年的惩罚么?我只是想出去啊……
“章朗!”“强子!”咦,不是我再次幻听?
“在这里!”我第一次觉得封眠的声音那么温柔动听,“缠婆婆?阿朗你怎么会进这里,招惹上这种东西?”他用手抹了一下我脸上的汗。旁边的蚊子拿出刀想割掉缠婆婆,被封眠制止了:“用刀会缠得更紧。要火攻,有打火机没?”
耗子摸了摸裤袋,扶额低吟:“刚才苍蝇问我要走了打火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溜达回来。”我一听愣了,苍蝇不是不抽烟的么,这时候问耗子借打火机玩也太扯了!司沧影,你果然是死苍蝇……
“没办法了。”封眠用掌心抵上缠婆婆,开始反复摩擦,上下□,“它们并不难对付,只要摩擦起热就会缩回去的。阿朗你忍着点。”手腕处传来灼热感,我诧异他掌心摩擦的温度不可思议。此时我仿佛忘记了自己后背的疼痛,担心他的手掌会起皮。
手腕处竹鞭的压力减轻了,后背的笋同时加快了长势,本该麻木些的伤处疼痛尖锐,我哆嗦着,一口咬在封眠有节奏律动着的胳膊上。
“唔,”封眠吃痛,“干什么呢,手腕痛了?啊,底下的血……你的?”耗子无奈地背过身,蚊子也愣了愣:“你受伤了?伤着哪儿了?”
我松开咬着封眠胳膊的嘴:“背上,笋……”“这样不够快,我还是去找苍蝇!”耗子往前方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苍蝇出现了。耗子搜出苍蝇要走的打火机,打了几次打不着。
苍蝇过来围观我的情况:“孩子你把自己绑这儿干什么,摆酷?”他抱头跑到蚊子旁边:“你们别那么凶瞪着我啊,我就玩了几下它就没油了!”
我听得想吐血,此时我背上有三根笋的笋尖已经戳进肉里几厘米了。耗子耸肩,狠狠刮了一下苍蝇的鼻梁,手伸进上衣口袋中,摸出一个小长方体,开始鼓捣起打火机。这是在加油?
“能用了,拿去。”耗子试了一下,可以打着,便抛给封眠。封眠扬手接住,打着,开始在我手腕处的缠婆婆上烤。他拿捏得恰到好处,我没有感到任何被烧灼的不适。缠婆婆渐渐从我的手腕处松开去,埋入土中。如法炮制后,我的脖子和双脚也被松开了。封眠扶起我上半身,让蚊子帮我捏捏僵硬的脚踝。
“这回多谢你,封叔。”我有气无力地摸摸后背,痛得身体一震,又跌在封眠身上。“我帮你处理一下,忍着点。”封眠似乎是在找双氧水,想帮我消毒,但我们的医药箱已经遗失多时了。
封眠思考了一下,俯□。我后背的血窟窿被湿软温热的东西抵上,是他的……他的舌头与我的后背亲密接触着,舌尖和伤口默默嬉戏,发出轻响。他的唇形应该是极好的,嘴唇在清理的时候若有若无地轻触着我,我感到一阵酥麻,正打算厚着脸皮多享受一会儿的时候,他的唇舌离开了,肌肤也开始跟着他嘴唇温度的离去而冷却。
我开始有些迷茫,这种感觉虽然不错,却着实陌生。我对封眠这个人,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熟悉,眷恋,像苍蝇说起玄时脸上的那种表情所显露出的心情。这是种怎样的感情?
蚊子斜眼,摊手:“睡美人你也不嫌脏。蟑螂啊,他为你牺牲到这个地步,你就以身相许了吧!”封眠舔干净我背上伤口以及周围的泥土沙粒,摆手:“不嫌不嫌。”又对我说:“用不着以身相许了,我自个儿乐意帮忙。”这二人开始对笑,我的疼痛减轻,也跟着笑了起来,却不想苍蝇做了个鬼脸,像在嘲笑我回避着什么。
耗子用干净的布条替我简单包扎了一下,最后还在我的胸前打了两个蝴蝶结,这让我认清了他的恶趣味——蝴蝶结控。脖子被缠后还在隐隐作痛,行走间两只手缠了上来,轻轻揉着。我微弱地呻吟:“封叔,你是不是学过盲人推拿,很专业……啊,好舒服。”他静静地凝视着我,让我心头一动。
但他没有说什么煽情话,也不是对我伤口的安慰,只是向我陈述一件对我们现在来说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事:“穿过这片竹林,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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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Part6 火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