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必须要找母亲不可,也只能趁那男人不在时单独和她一人见面。
白子惜向护士长匆匆地请了个假,便赶忙冲入了人流之中,她一面紧紧地跟在他们后面,一面倍加留心地记下这一路走过来的每一条大街小巷。
那两人步履匆忙地穿过了贫民区里仿佛蛛网般错杂的街巷与小路,白子惜必须要加紧步伐才能勉勉强强地跟上,真是太奇怪了,母亲和那男人以接近逃跑的速度在低矮的楼房与斑驳的砖墙间来回穿梭着,不,其实更像是两个开会要迟到的人在一路狂奔一样,白子惜直觉地认为他们是在赶着什么事情,至于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便更加坚定了她跟踪下去的决心。
然而随着走出的距离越来越长,白子惜越发觉得不对劲起来,一种冷冰冰的恐惧顺着她的后脊梁骨一路上窜。
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走了这么远,到底要去哪里……?
最可怕的是,这两个人在这片迷宫一样错杂的贫民区里竟然行走得如此轻车熟路,走上哪一条小路,绕过哪一栋民房,再拐进哪一条胡同,这条七扭八歪混乱不堪的路线在他们走起来竟没有一丝的犹豫,很明显的是目的性很强。
母亲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怎么可能知晓如此错杂的路线?!
那么只能是那个男人……一路上都是他挽着母亲在走……他难道是这里的本地居民?
不对,如果他是这里的居民的话,怎么可能认识母亲呢?况且母亲怎么可能会和这种人关系如此亲昵啊!
他们两个人现在已经跑到了贫民区的边缘,白子惜不敢停歇紧紧跟上,只要绕出这里就能到达那片繁华的城区了……将这两个世界生生分隔开来的是一堵并不起眼的砖石墙,墙外的那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世界是这墙内千万劳碌的灵魂永远无法企及的地方。
出了那道墙,白子惜终于看到了久违的鳞次栉比的恢宏建筑,车水马龙的街头,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们穿梭往来,谈笑风生。
白子惜不由得叹息一声。
然而她并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感伤,男人拉着母亲一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人潮之中,她匆忙追上去。
那个男人的身影时隐时现,白子惜不觉有些感到棘手,眨眨眼还是赶忙追了上去。
当她好不容易拐过一个拐角时,那个男人摘下了口罩,白子惜躲在一棵树后,慢慢露出一双眼睛。她的视线一路向上,直到接触到那男人的脸,过度的惊吓几乎使她尖叫出声。不只因为这是梦中那男人的形象,更是因为……
熟悉的脸庞。
即使岁月已经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道沟壑,但这依然无法改变被尘封的记忆中还鲜活着的形象。是的,被遗忘的,被埋藏的,这些不愿回想起来的记忆又开始出现,它们嬉笑成一团,白子惜扶着树一寸寸向下滑。
很小的小女孩曾扬着脸奶声奶气的问过妈妈,妈妈,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爸爸,我爸爸呢?
很久以前的回答再次被想起来的时候却丝毫没有被遗忘一点细节。记得那个还很美丽的女子温和的指给她一张照片,在抽屉最深处的照片,说,看,那就是你的爸爸,他只不过是……离开了。
爸爸……
白子惜微张着嘴,无声的说出这个陌生的称呼,像是受惊了的小鸟,她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发出哪怕一点声响。
男人领着母亲走进了一栋小楼,是最最普通而破旧的那种,男人把钥匙插进铁门发出吱呀的动静,一边絮叨的对母亲说着什么。白子惜努力去听,也只不过听得只字片语。
。……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当年错认了人……都不容易啊,你看。
铁门打开的瞬间,一个女孩从门内扑了出来,对着男人撒娇似的叫爸爸,男人拿手指点点母亲,对女孩教训道,这是你后妈,要不是你妈去得早还害得我没了工作,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男人又带着点讨好朝母亲介绍,这就是她了,我念着你这么多年养的女儿突然没了,带你认个新女儿,以后咱仨就住一块吧。
这就是她的女儿?母亲的表情木然,说不上有什么大喜或大悲。男人捅捅那女孩,快点,还不叫妈?
白子惜却再也忍不住,腾地站起身子冲了过去,一向清醒冷静的脑子里如今混沌无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刹那间,时间仿佛静止了,她看到母亲脸上骤然燃起的喜悦,女孩的愕然,还有男人那化不开的浓浓恨意。
只是刹那罢,一切恢复正常,男人疯魔了一般奔过来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我杀了你!怎么可能?你怎么还没死?!都是你!不然你妈那财产就是我的了,我养这个小畜生多不容易,啊?现在还没了工作!那个贱人也死了!贱人,你们全都是贱人!
混乱了……
久违的疼痛袭来,白子惜眼前的事物全都模糊、扭曲了,啊啊,现在才是终结了吧?白子惜只觉得如释重负,好累,好累,终于可以休息了,太好了……
地上那女子一动不动,旁边的中年妇女嚎啕大哭,一边的女孩只是呆愣着,男子伏在地上大口喘气。结束了,关于这个无理的故事,可是其他一切仍在继续,世界永不消亡。
No。…1 绝望的希望与绝望(大结局)
珀惟塔下的凡维露出满脸不可置信,稳稳心神随即向奈希亚大厦的方向跑去。
此时此刻,大厦内,原会议室的位置,一名身着华丽晚礼服的女子正拼命刨着砖瓦。有破碎的呻吟的声音从她身下传来,不过更过还是夹杂着哭腔的求救。那女子兀自嗤嗤的笑起来,乱糟糟的长发下是书写着疯狂的脸。“乌左!是你带我们过来的,快,救救我们!”气急败坏的声线里更多是示弱,乌左哈哈大笑:“当然了,我一定会把你们从这绝望中拯救出来哦?”
“噗!”
细小的动静却是让这本就尽显凄惨的会议室又添一份血色,乌左笑的疯狂:“啊啊真是抱歉,不过你们一定不会介意这样的被‘拯救’吧?因为我也是要去的呢!要出去啦……”她恍若无辜地歪歪头,“那么,下一位又在哪里呢?”
乌左拖着自己的身体在将要成为废墟的奈希亚大厦中穿梭,跟随着一道血迹走着,一直一直走到了一个小小的具备着阳台的休息间门口,这才露出一丝不被注意的微笑。微笑在她美丽的脸上逐渐晕染开来就像是至邪的存在的笑容一样。乌左的眼睛似乎失去了焦距,瞳孔放得极大却是定定的看着那房间中床的位置,嘴唇慢慢的动着,像是对某人的耳语更像是对自己的喃喃声,一字一顿道:“找到你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可以,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哈哈哈哈只剩你了呢~我会记着你的……笨蛋木凪哈哈哈哈哈!”乌左打开双臂到最大身体极尽向后仰着大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虽然已经近乎完全被铁锈湮没但依然能够分辨出刀刃的一把匕首。她就像是疯子一样猛地扑上去发泄似的挥舞着手中的匕首不断不断不断不断狠狠刺向早已一动不动的木凪,本已快要停止流动的鲜血再次开始了缓缓向外流出,尚且温热的血液纵横着。像是玩累了一般的乌左喘着粗气伏在木凪身上口中念念有词:“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啊——明明已经是最后一个了!!”
“才不是哦?”
清澈透亮的少女的声线美好得仿佛不属于如此肮脏的地方,乌左骤然抬头,震惊的瞪着出现在了门口的凡维,连话语都颤抖的几乎要被摔碎在地上:“你、你?还有一个?”凡维安静的笑着,一步一步向乌左缓慢的靠近,“梆梆”的鞋子敲在地面的空洞的声音让她精神都快要崩溃,“不可能!这个人应该杀了所有人才对!!”凡维眨眨眼,看着乌左已经退开到几步之外,只是淡淡地垂眸拿被单裹住了木凪的身体,这才抬起眼睛正视她,眸中的失望浓的简直要化作实体:“我真的没有想到你这么爱撒谎,‘乌榻幻莽’?‘乌左’?你还骗了什么?别闹了,你早就不算A班的人了,所以就算我们都死掉和你也没有关系哦?竟然把实验地说成你自己的‘乌榻幻莽’什么的,真可笑啊,吴佐。”
乌左,不,吴佐拼命向后退着,嘴里歇斯底里的喊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脸上的恐惧倒是无法遮掩,凡维一步一步不急不缓的向她走去:“自从你偷走了原本属于别人的esp…arid之后我就应该已经把你从那所学校除名了才对,脸皮太厚了吧?没杀你是对你的恩情,没想到你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啊不过,能进到实验地里我也要夸奖你,没想到你还是有点能耐的。”
过度恐惧了的吴佐终于喊出一句完整的话:“你究竟是谁?!”
凡维笑道:“还有胆子问我,你搅了我的局你知道吗?不愧是从以前开始就喜欢骗人的家伙。”
“不对!我本来就是那所学校的人!我应该也算做里面的!我本来可以离开的!”吴佐大叫着,完全没注意到凡维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你是说……我有了差错?不是三十二而是三十三?哈哈哈别开玩笑了,能这样跟我说话可不是你的权力哦。还有……不能离开是对你的惩罚。你此生,注定无法离开,你会为IPO陪葬。”
“是谁说的?不可能!”凡维无情地打断她,语气中是不耐烦:“是我说的,你一定会如此。因为是我说的!所以绝对不会改变的,这就是你的命!”她又忽而笑靥如花,“现在,要给不乖的孩子一点惩罚了。”
“轰!”
大概是与此同时,吴佐突然倒飞出去,哗啦一声撞碎了玻璃门眼瞅着就要掉下去。“哦?”凡维走上阳台带着笑,“不错嘛。”凡维低头看着阳台边缘,上面有一共十根手指正紧紧攀着那边缘,“如果从这儿掉下去即使是你也会死掉的吧?”吴佐恐惧的摇头,口角一张一合溢出血来。凡维蹲下来,一根一根掰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