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胖子深深叹了口气,用无比郁闷的眼神对我发出控诉“说实话,我刚看到的时候是铁了心不想告诉你,就你那破体质,一准出事”
我没说话,黑着脸示意他继续。
“如果没猜错这里应该是白龙堆,就在古楼兰城的北面,咱们屁股底下这座泥塔”他顿了顿“应该就是当年楼兰用来接汉使入城的座标建筑”
说实话,我对楼兰的了解绝不比精绝来得多,精绝在我的印象里就俩字——女王,而楼兰也是俩字——美女,除此之外可能最确定的,就是它们都深埋在沙海之中,且跟武威一样是曾经古丝路上的重镇。
所以在乍一听汤胖子说是楼兰后,觉得十分不可思异,不过很快又理所当然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差别,反正最近碰到的事情没一件能解释清楚。
令我意外的是汤胖子,他说他之所有不想让我上楼,主要还是因为不想让我下楼,可不让我上楼,就没办法证明自己提出的楼兰说,几经苦闷,最终还是决定冒险告诉我。
这段相当绕口的话,他说得一脸原该如此,就越发勾起我想上下楼的冲动。
楼梯被我们拆来做燃料,好在这塔层相当低矮,只要站直身体,几乎就能碰到上面的楼板。
我以汤胖子出现不忠行为做引导,最终迫他扛着我爬进顶层,手电发出惨白光柱,一点一点为我揭开深藏此处的秘密。
也没那么玄乎,无非是些古代壁画之类,怪道汤胖子当时要在这里待那么久,原来光大略看一圈时间也不会太短。
汤胖子随后也爬了上来,他身手比我好,根本无须有人垫扶。
然后指着其中一幅说从这里开始。
这座塔很奇怪,一般来说,佛塔多数是用来供奉经文或者舍利,越往上走,供奉的东西也越贵重。
可这座塔的最高一层竟然全是一幅幅壁画,无窗无孔,每一面墙体绘制一幅,连起来有八面之多。
汤胖子指的那一幅粗一看并无什么不同,但等走近后细看,就会发现果然是故事的起始处,与之后相连,与之前略有空档。
我看汤胖子,他打着手电让我仔细看内容“是述事的,关键在第四幅和最后一幅”
第一到三幅画的是一座城池,从建立到欢歌,再到祭祀,无一不是在表现城内人民的幸福生活,早期壁画对人物的勾画没那么细致,几根线条就能表现出一个人的所有肢体,看得出他们都是在欢呼或者庆祝。
第三幅画笔锋一转,描绘出一场战争画面,中心地带仍是那座城市,他们并没参战,人们只是远远跪拜左上方的一支队伍,而与那支队伍交战的另一帮人马,光从画面上看,就知道最后的结果是惨败。
“看起来不像是他们自己人,难道是归附?”我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得到汤胖子一声赞扬。
“真厉害,我是因为了解这段历史才知道的,你竟然光看就能大致猜到”他道“没错,楼兰当初建国的时候是受月氏统治,后来匈奴打败月氏,楼兰就成了匈奴的附属国”
“那岂不成了有奶便是娘?”
汤胖子笑道“也不能这么说,楼兰太小,总要依着谁才能安身保命,主要还是因为他们的地理位置太特殊。当时不论投靠谁都算是种战略战术,没什么长久可言”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脑子里好像突然有了点东西“说楼兰还归附过汉朝,送过太子什么的”
“老手段了,当时往汉朝送人的时候还往匈奴也送过去一个,表明了他谁也不想偏帮,但又谁都不想得罪,看这里”他指着下面两幅“都是讲皇子被送过去后的待遇”
我往下看,心觉不妙“怎么这个是被。。。。。。阉了吗?汉朝?”
“那时是汉武帝,书面上的解释是那个皇子经常触犯刑律,可真实是什么情况,谁也说不上”
我不屑道“开什么国际玩笑,一个战败国的质子,不缩头做人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去触犯刑律,还经常?也就骗骗小孩子还行”
☆、第五章 切头断尾
第五章 切头断尾
汤胖子深以为然,冲我伸出右手“握个吧,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
我上下瞅他,胡乱一握,惹得他十分不满“既然这幅是讲到汉朝的人质,另一幅就是在讲到匈奴的那个?可是你说第四幅比较特殊”第四幅是讲汉朝人质,第五幅讲匈奴人质,很显然两人分别在两国得到了不同的境遇,但也并不能说明它有多特殊。
“说它特殊是因为可以从中间得到最有力的证据,你再接着往下看”
第六幅,楼兰王逝,匈奴将手中质子送回楼兰当新王,举国欢庆,而在画面最远的地方,一个男子静静看着这一切。
第七幅,在一片荒无人烟的风化地上,穿着汉服的人们对几个楼兰人大肆侮辱,隔出去很远,另一帮穿兽皮服饰的人提刀面冲这个方向。
汤胖子怕我看不懂,就用手电照着画一一解释道“画太简了,其实是当时楼兰人想从汉朝接他们的王子回去继位,汉朝以那样的理由拒绝了,于是楼兰另立其它人为王,不过新立的家伙福太薄,没几天就嗝屁了,匈奴才送人过去当的王”
“这你也信?”我手指在远处那个静看的男子处轻点,他的存在不清不楚,让我没来由就想到了白衣,一样的诡异“古时候不管什么人和事,一扯到王位就变形,我看玄乎”
汤胖子干笑两声,指下一幅“这里,白龙堆,那时候从汉朝进入楼兰的必经之地,也是死地,所以每次进来出去都得有楼兰当地人带路不可,可汉朝以天国自居,当时的情形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
“所以就有人要计划杀汉史?”
“事实上他们也是这么干的”
“两边都在自掘坟墓”
“是啊,可当时谁也不这么想,反正楼兰这边几乎就是少数民族,民风彪悍,受气的事情他们指定不干”
这倒是让我想到了中东那几个石油大国,跟老美玩的时候,那是宁可不要命也要让你吃点亏,两败俱伤的打法。
然后就是最后一幅,汉服的一小队人马杀了楼兰王,又推出另一任新王,不过从百姓的姿态上看,都不如前面那几任高兴与欢悦。
“那是个叛徒”汤胖子道“可最后他却当了新王,是汉朝一力扶持起来的,楼兰为此失去很多自由权利”
到此为止,所有壁画都看完,我也明白为什么汤胖子让我特别注意第四和第八幅,的确,这种历史事件类似的并不多见,仅这两幅勾画出来的内容,就可以断定这是早就遗失的古楼兰。
我不喜欢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所以也不怎么爱看历史,总觉得看进去的没有自己想出来的多,看多了心情会比较沉闷。
此时终于看完,也算是了解了一些基本内容,就急着想下去。
另外一方面,那个出现在第六幅边角的静默男子让我很介意,或许是角度问题,或许是其它,我总觉得他的出现令人浑身都不舒服。
“你先我先?”
我低头看了看高度,应该没什么问题,就道我先来吧。
可到底还是低估了这座泥塔的牢固程度,脚刚落到地面,就因为重力关系而踩出个大洞来,人向上仰倒,汤胖子急忙趴在顶层的楼梯口问我怎么样。
“没。。。。。。那是什么?”
就在我想抬头说声没事的时候,汤胖子的手电无意打到了塔顶,一瞬间而已,我却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上面爬满虫子,扭曲着身体,随时都会掉下来一样。
“头顶有东西”我惊慌大叫“快下来,跳,快。。。。。。”
汤胖子在紧急事件上的反应永远令人咋舌,根本没去管我说的对与不对,在听到头顶有东西的同时,人就已经做出向下扑的姿势,我后面的话没喊完,他早就一个翻滚单手吊在梯口,然后才稳稳落下,比我砸出一个洞的举动不知强出多少倍。
“什么?”
“虫”
“哪里?”
“塔顶,上一层的塔顶”
他把我往墙边上一推,然后自己也避开梯口位置,斜斜把手电照了上去,看了一阵,满脸郁闷的问我“就是那个?”用手电大大方方的指着上面。
我奇怪,小心的凑过去,一看之下也不由汗颜。
什么扭动的虫子,不过是些短小曲线,可能是因为当时手电光并不稳定,所以才会被我误看成活物。
于是我们又再一次爬去上层细细看了那幅绘在顶上的画,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它,非要会语言描述出来,就只能说是诡怪。
由于画面很大,我们能很真切的感受到当时那人所受到的痛苦,无数黑色短线往一个人的身上汇聚,有些还钻进了口鼻。
受害者面目狰狞,蜷身缩体,虽然穿着衣服,但那黑线的数量实在太大,所以看到的并不多,由此也不能分析出他的具体身份。
佛塔,尤其是这种多层式宝塔,一般都会从下往上,慢慢减小顶高,最终形成一种下大上小的尖顶式规格。
为了不影响观感,我跟汤胖子是蹲在地上去看的,可纵然这样,那幅画也离我们太近了,近到受害者的每一丝痛楚我们都如亲身经历,铺天盖地的悚惧感压得人喘不过气。
“还是。。。。。。先下去吧”
下来后才发现汤胖子跟我一样面有寒色,好像是为了掩饰他的紧张,汤胖子干咧着嘴笑道“太惨了,居然被拿来蒸”
蒸?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想法“你是这么觉得?”
“要不然你怎么解释那些黑线,难道是表示水纹”他低头沉思“也有这个可能,古人画水的时候也是这种短曲黑线”
“只是这样?”
汤胖子皱眉,略显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光吗?可是你注意到没有,那些黑线大小不一,长短也不一,有些跟那人的手臂一样长,如果是活物应该画出头尾,而不是干净利落的只留下黑色线条”
心中大悚,我从来没想到这些东西会是死物,哪怕也跟汤胖子有同样关于头尾的疑问,但自始至终,我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