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们制订了一项计划,到了我们该做另一场练习的时候了。我把它变成了孩子们的一个游戏。这是我们的战争游戏,孩子们是错过了最后一条船的被撤离者,当敌方的士兵抵达时,孩子们要躲起来。我要他们认真对待这场游戏,但我不想让他们做噩梦,所以尽量让它变得很好玩。
我们在复活节来这里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寻找一个又近又方便的沙坑。当然,这座岛上有不少沙坑,但我们要找的不是最靠近房子的,而是可以让他们安全地走进去并躲起来的沙坑。于是我们花了好几天时间探寻那些对于四岁孩子的小短腿来说不算太远的沙坑,把里面累积的垃圾都清理出去,然后我买了一个塑料冷藏箱,在里面装了饼干和孩子们爱喝的饮料,还有一些装有电池的照明灯具和一部充满了电的手机,并解释说那个塑料箱子可以保护食物不被四条腿的捕食者吃掉。我们用几条暗灰色的毛毯盖住箱子,这样即便有人进来,也不会看到亮红色的塑料。我们每隔几天就去查看一下箱子,每一样东西我都准备了备份,以防有人找到那个冷藏箱并把它搬走。
但这个海岛有一点不寻常,没有人想过要拿走不属于他们的东西。那位租给我房子的女房东很惊讶我想要配把锁,她说她二十年来从没有锁过门。窃贼在这里无处可逃,就这一点来说,绑匪也一样。
但我还是要把所有的门都锁着。我可能觉得自己在这里是安全的,但为了孩子们,我要谨慎一点,不能沾沾自喜。
我们一建好防御敌人进攻的藏身之地就开始演练怎么从房子逃走:从卧室的门出去,走到阳台上,从旋转楼梯往下,穿过草地,走出大门,沿着海岸边的路走。经过头两个沙坑,从山坡上往下滑,躲进藏在悬崖一侧的小沙坑里。入口的地势有一点低,但我堆起了几块石头,这样小一些的孩子们也可以轻松地爬进爬出了。
我想一遍又一遍地练习,但孩子们会觉得乏味,而且我担心到时候他们可能不愿意跑走。第一次练习的时候弗雷迪哭了,但现在他好像已经接受了。但愿我们永远也不需要真的去尝试这一招。
我起身走向放着沙滩包的那条长凳。我想给孩子们拍张照,于是从一堆毛巾下面拿出了手机,这时看到好几个未接来电,从两小时前就开始打进来了。大多数是苏菲打来的,但也有几个号码是我不认识的。手机又开始震动,又有电话打进来了,是苏菲。但现在不是我们约定的时间,这不像她的做法。
有一瞬间,我感觉神经震颤了一下,但没有理会。我要学着变得更自信。我接起了电话。“嗨,苏。在这么美好的天气里可真是一个惊喜。”我说道,“你刚才给我打电话了?”但我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她把我最不想听到的事告诉了我。“丽芙,是罗伯特。他知道你在哪里了。他找到你了。”
我的身体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要来带走我的孩子,就跟他说过的一样。我并非一直都明白他拿什么威胁我,但两年前他带走孩子们那件事发生后,他一直等到警察离开,只剩我们俩的时候,才把威胁的话说了出来,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不紧不慢,好让我明明白白地听懂。我试图不去听,好像不听这些话就可以让它变得不真实。我努力不去看他,好像不去看他就可以让他消失。但他靠近我,对着我的耳朵呼气,每一个字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奥莉维亚,你是我的生命。其他的东西都不重要,只有你。如果你离开了我,那我的呼吸就没有意义了。你明白吗?我每一天的每一秒钟都在想你。我坚信有一天,你对我也会有一样的感情。”他深吸了一口气,“但这不可能,奥莉维亚,对吗?”我说不出话来。“你是我的,奥莉维亚。虽然你不能像我爱你一样爱我,你还是我的。我可以接受这样的状况,只要我可以每天看到你的脸,在我想要的时候摸到你的身体——是的,奥莉维亚,在我想要的时候——并且知道每天晚上回家的时候你都会在这里。但如果你离开我,有一天我就会带走你的孩子们,就像我今晚做的一样,再也不会有人找到我。”他靠得更近了,嘴唇碰到我的耳朵,“如果你离开我,就再也见不到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你将会一无所有。”
53
玛乔里·贝雷斯福德感到很愧疚。此刻她本该在照看父亲,但今天早上她去了镇上,没有按原先答应好的买完鱼和肉就直接回家,而是决定先喝上一杯卡布奇诺。这天天气很好,小酒吧的桌子都摆到了外面。
毕竟只是一杯咖啡——只不过多花十分钟时间。问题是那十分钟变成了半个小时,她跟几个星期没有见过面的人聊起天来。她不常外出,因为父亲现在几乎需要不间断的看护,但他还不打算去养老院,她还能怎么办呢?有人聊天真是太好了,如果说她有点忘乎所以,忘记了时间,那也是情不自禁。只有这一次。
当玛乔里要付钱的时候,一个和善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说正在找自己的妹妹,她不久前刚带着三个孩子来到这座岛。他记得她说过在某个地方租了房子,他保证过会去看她,但愚蠢的他把地址给弄丢了。他询问店主乔时玛乔里无意中听到了。那个男人只知道他的妹妹住在一处海滩附近。他这样四处打听,想看看有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这么做真的有用吗?
玛乔里肯定他说的人是林恩,林恩也有三个孩子。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说出来,但当她付完钱,边往外走边跟几个熟人说完话后,看到那个男人愁闷地坐在一张桌子旁,她为他感到难过。
“打扰一下。”她说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乔纳森。”他回答,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在她看来,那笑容里满是伤感。
“我叫玛乔里。你的妹妹叫什么?”他轻笑了一下,让她很吃惊。
“我不知道。”
“什么?”
“抱歉。”他说,“这是一个很长很复杂的故事。我妹妹在英格兰惹上了一点小麻烦,欠了一些钱。这是很常见的事,她的丈夫出走之后她就有点放纵自己。她贷了一大笔款,光是利息就有十倍高,于是她越陷越深。我给了她一些现金去还债,她却带着那笔钱跑到了这里。我想找到她,跟她说我还清了所有的债务,她已经完全摆脱了困境,可以随时回家了,父母很想念她和孩子们。她的真名叫奥莉维亚,小时候很多人都叫她丽芙。但我不知道她给自己取了个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孩子们现在都叫什么。”
玛乔里看着对面这个男人忧伤的脸,这是一个多好的哥哥啊,她不禁想道。她也有一个哥哥,他对他们的父亲完全没有帮上一点忙。“你的妹妹有你真是幸运。”她真诚地说道,“听我说,我不知道这对你有没有帮助,我帮以前住在这座岛上的一些人照看一栋房产,但他们已经去美国好几年了,把房子拿去出租,目前有一位女士带着三个孩子住在那里。她们是去年十月租下的,我不知道跟你说的是不是同一个女人,她的名字叫林恩。我记不得孩子们的名字了,但是是一个女孩和两个小男孩。你觉得会是他们吗?”
这个叫乔纳森的男人立刻面露喜色。“太好了,谢谢。听起来像是他们。你能告诉我那栋房子在哪里吗?”
她这么做了,因此迟了四十五分钟才到家。她的父亲心情很不好,回答她的任何提问都最多只说出一个音节。她需要为自己不体贴的行为做出补偿。
她收到父亲想吃三明治的指令,正走出卧室时,大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想去接,她很喜欢跟别人聊天——除了父亲以外的人——但她不能去接。要紧的事先做,她至少要给父亲沏一杯茶。
她站在厨房里等着水烧开,但还是能听到电话里的留言声。她听出是帕姆的声音,她已经几个星期没有见过她了,帕姆无疑是想知道她们能否找个早晨一起喝杯咖啡。有机会当然很好啦。当她往茶壶里倒水的时候,似乎听到帕姆提到警察的事情。
她放下手上正在冲泡的茶,走进大厅,完整地听完了留言,忧虑得脸红起来。
哦,天哪!我做了什么?她心想。
54
我震惊得无法动弹。这怎么可能?罗伯特怎么找到我们的?我在房子里没有留下一点证据,即便他知道我们没有去安格尔西岛,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呢?我几乎要晕眩过去。
孩子们的叫喊声把我从思绪中唤醒。贾兹正指着我身后的马路大喊。
哦,上帝,不!千万别是罗伯特!
我从没有给孩子们暗示过他们应该畏惧父亲,我不想让他们生活在恐惧当中,而且我觉得只要做一个恭敬顺从的妻子,他是不会伤害他们的。但当我了解了他的痴迷程度有多深,知道了他所做的每一件事的严重程度时,才最终开始相信我们在他身边永远不会安全。
我转身去看贾兹指的是什么,松了一口气,只是有几匹马经过而已。她很喜欢马,我一直想着等我们安定下来后,安排她去上马术课。
我必须行动起来,要把孩子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并报警,但现在还不能,解释起来需要太长时间。
我站起身时,电话响了起来,但我没有去接。再没有比把孩子带离危险更重要的事了。我迟滞了大约三十秒没有采取行动,但这可能会给他们的生命带来威胁。
“贾兹!”我喊道,“快到这里来。”我以最快的速度沿着海滩往下跑,抓起弗雷迪,把他壮实的小身子一把甩到怀里,并对站在海边往水桶里装水的比利大喊:“丢掉水桶。丢在那里,不要争辩,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小路上去。”
我看出来自己吓到了他们,弗雷迪哭了起来。“对不起,宝贝。”我用稍微平静下来的声音说,但孩子们很容易就能感知到别人的情绪。“这是入侵演练。我要你们全部都到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