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最关键的还是在煤上,咱们得把剩下的那些家稳住了,告诉他们明打明的告诉他们,咱们相处了这么些年,从没压过煤价,李家价低了,杨家的价自然不会低,可若是这四九城里只有华扬号一家,那可就保不齐了!”
“成,明个我亲自去一趟西山,我还就不信了,他唐子然能一手遮天!”
杨树仁立即接下了最难的一个活,不过和矿上处了这么多年,倒也处出了不少朋友。
“我去天津,看看不能不能从天津发几船开平煤过来,开平煤虽说烟大,而且运过来运费颇高,可掺在京西煤里头,总能顶上一阵,那剩下的自然也就好办了。”
话声落下时,李亭玉的眼睛一眯,先吸了口烟,然后吐了出来。
“三天后,咱们所有的煤行,把煤价压到11文,他一千斤煤加了四钱银子,压到11文,我倒要看看他能撑多长时间!”
犹豫了一下,看看李亭玉,杨树仁直接说道。
“11文,会不会太低了,这样的话,咱差不多也就是能裹住本钱!”
“我还准备压到11文那!”
李亭玉冷冷一哼,看着几人说道。
“怎么?现在不想动了?想解了眼下的困局,就要暂时降价,他那十几万银子,能撑多长时间?一个月后,我非要看看,他拿付煤钱,付不出煤钱,到时候,可就别怪那些个府上的贝勒爷悔言了……”
扬起一只手打断他,杨树仁把心一横,开口说道。
“那成,我看就这么着了!”
王德财与刘致文对视一眼,然后点头说道。
“行,我看这也行……”
李亭玉呷了一口茶,接着看着三人慢条斯理说道。
“单是咱们四家还不行,要把其它人都拉上,告诉他们,若是这一关过不去,不出三月,咱们都得关门!”
第15章 反应(求收藏、求推荐)
京城有皇气没水气,就其实就是北平不似江南,水气充沛,尤以春天为最,缺少水气使得京城的春光并不似江南那般娇美,尤其是刮起风的时候,那风裹着沙土便涌进了京城,尘土飞扬的挡住了阳光,天地间更是天昏地暗的。来时真是胡尘涨宇;八表同昏。脖领里、鼻孔里、牙缝里;无往不是沙尘;这才是京城的春天。
不过还好,这天尘沙天每年也就只有春冬刮大风的时候才有,至若是成天这样,那日子可就没办过了,刮了一夜的大风,待二狗推开门的时候,只看到院子里的大槐树那抽嫩的树叶这会都蒙了层土,都看不着一丝绿意了。
和往日里一样,吃了年前在城外拾回来的媳妇下的那一大海碗面条,二狗便憨笑着同邻居打着招呼,身上还是那身沾着煤灰的衣裳,路上难遇见几个顽皮的野孩子,还不免听到孩子们唱着歌谣嘲笑他:
煤黑子,打算盘,你妈洗脚我看见!
面对孩子的嘲弄,二狗只是憨笑着,顶多只从腰间褡布上取下插在那的那根短粗的旱烟袋,装模作样的打上去。
煤黑子是京城最下九流的活计,从来都是辛苦活,一筛一筛的摇,一筛一筛的晒。干了一天下来,也就只有眼珠是白天的,碰着心好的东家,会备下两桶水,还能洗洗,若是寻常的东家,至少也就是让人提点井水擦擦。
过去他是走街串巷的煤黑子,过了冬防能闲下小一年来,往看要么是去扛苦力,要么是进煤行,今年和往年一样,他进了煤行,不过是新开的一家——“华扬号”,刚一开张,就靠着那蜂窝煤挤兑的满京城的煤行都干不下去了。
“现在的东家倒是不错,给备两桶热水不说,中午的饭里,还有大片的肥肉哩!”
心里这么想着,二狗的脚步便加快了,早去一袋烟的功夫,能多挣好几文钱那。
“二十两一个煤机,没准等进了冬,便能置下来一个!”
二狗虽说名子傻,可心思却活,若是置下一个煤球机,入了冬到了家家户户备“冬防”的时候,没准一个冬便能挣上几十两银子。
心里这么想着,经过街口时却听着街边传来声喊声。
“哟,二狗,这赶着干嘛去啊,是投胎啊,还是奔丧,走的那么急?”
听着声音一瞧,是孙记煤行的伙计丁四,二狗连忙奉了个笑。
“我瞧着像是奔丧!”
丁四旁边的一个并不认识的伙计在一旁附和着。
“可不是奔丧咋的,瞧瞧那脸模样,以为拾了媳妇便能过上好日子了……”
丁四不饶人的话,换来的只是二狗的憨笑。
“丁,丁四爷,瞧您话说的……”
看见二狗那憨样,丁四却把手朝着门旁挂着的价板上一指。
“二狗,你瞧瞧……”
啥?
二狗看着价板,他不识字啊。
“知道你不识字,睁大你的狗眼瞧瞧,11文一块,正宗的18眼蜂窝煤,回去和你们东家说一声,趁早麻利的关门,这京城没有华扬号的地方!”
啥?
11文一块?18眼蜂窝煤!
当二狗急匆匆的跑到号上的时候,却瞧见号上的掌柜、伙计似乎都在谈论着,所有人的脸上都显得很是紧张,就连同往日里来拉煤的贩子,一问过价,知道了煤价没降的时候,便寻个理由离开了。
“狗子,这下可不好了,全京城的煤行,现在都是11文一块,若是咱们不降价,只怕,这一关是过不去了!”
“狗东西,胡说!”
一旁顿时有人不乐意了,
“你没瞧见吗?这是摆明了,行里头要对付咱们东家!”
“东家,您可得想想,这是摆明了欺负咱那!”
在同文馆外,见东家一语不发,默默望着灰不溜秋的街衢,纷纷回避的行人,似乎若有所思,又似乎也没想,李惟心耐了许久,又接着说道。
“11文,东家,若是咱们也卖这个价,即便是不亏本,也无利可图了?”
可唐浩然依然没说话,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只不过现在的这个价格,还不合适,还不能给他们致命的一击。
“东家,你在想?”
“我在想……”
唐浩然眼睑微微一抖,从沉思中憬悟过来,
“现在正是值春,去年冬防的时候,家家都剩了些煤,降价也不碍事,这样打价格战,其实比的就是谁的银子多……”
价格战比的就是谁的银子多,底子厚,比谁能撑到最后。
“这么着,”
朝着远处看了一眼,唐浩然冲着李唯心一笑。
“今天各个号上只出五千块煤,用那些嘴最会讲的把式,告诉他们……”
声音微微一压,唐浩然便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应对之策抛了出去。
“东家,您是想……这,这价可差不多要亏本的!”
东家的主意让李唯心的额上顿时冒出了汗来,
“既然他们开了头,那就别怪咱们不按常理出牌了,毕竟咱们的银子不多,撑不起……但这事关乎到华扬号的生存,又只能打下去,再说,即便是咱们认了软,恐怕他们未必肯罢手言和。”
“东家,你说的对。咱们认了软,他们也不得见肯罢手,就怕这么下去,咱们的底子不够,撑不下去啊。如果不能速战速胜,到时候可就……”
“没事,只要能撑十天就行!”
唐浩然笑着的说道。
“还有,从今天开始,咱们买煤,还和过去一样买,不过一率不运进城,懂吗?”。
“哎!”
待李唯心走了,唐浩然沉重地透一口气,仿佛心中有吐不尽的忧闷忧愁,徐徐长叹道。
“这生意……难呐!”
“先生,他们动手了?”
同文馆后院的花园小亭内,韩彻看着陷入沉思的唐浩然,便试着问道。过去他不觉得做生意有,可现在不过是刚参与其中,已经觉得“商场如战场”了……心下思量着,试探着说道。
“先生,咱们不是早就做好应对之策了嘛,先生也不必这么忧心忡忡。”
“瀚达……”
抬起头,看着韩彻,唐浩然皱着眉头悠悠说道。
“这做生意,讲究个底线,这一次,咱们是把他们往绝路上推啊。”
同样也是把自己往绝路上推,若是稍有不慎,不知道会若出多少乱子来!
“既便是绝路,那也是他们自己选的!”
看了看韩彻,唐浩然点点头,虽说那条路是自己一点点的逼他们走上去的,可最终走上那条路的还是他们。
“其实,从一开始,咱们就计划好了一切,如果……哎,只能怪他们没看清事实。”
唐浩然平静地说道。
“这些人总想着几代人的生意,就好像是咱们吃到了他们的碗里食一般,可他们看不清,即便是没有咱们,以后照样还会有其它人做咱们今天做的事情,归根到底来说,若不是他们给咱们机会,咱们又岂能有现在的机会……”
先生的回答虽说像是绕口令,但韩彻还是听明白了,其实从一开始,他也参于其中,在先生想出一个法子后,便在一旁给他出谋划策,从而让计划更完善一些。
“先生,咱们一下子把价降的这么低,会不会太快了?”
想到价格压的这么低,韩彻顿时也觉大为不妥,他立刻觉得不安了。沉吟良久,唐浩然摇头说道。
“今非昔比,咱们当初以为他们会一点点的压价,可没想到,他们一上来就卡在咱们的命门上,11文,按这个价,咱们一块煤至多只挣一文钱,咱们今天敢卖11文,明天,他们就能卖10文,这么卖下去,最先撑不住的是咱们……”
口袋里没银子,这才是唐浩然断然降价的原因,既然自己挣不到钱,那大家伙都亏本。
“所以先生你才要一下降到9文?”
“要亏都亏,不过,我非要看看他们能亏几天,咱们一天不过只亏一百多两银子,十天,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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