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家本宅是在半山上,占地面积颇大,院子里树木茂密也到处都是房子。没办法,除了佟远林,佟家其他人都住这里。
一进屋,佟惜惜挨个叫了一遍人,然后就紧跟佟远林身后去给佟老爷子请安。
因为出身的问题,佟惜惜在佟家其实是个尴尬的存在,小的时候家里那些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没少拿她母亲的身份说事儿,所以她不喜欢来这里,可每年这个时候她不得不来。
好在,佟老太爷对她还算和善,这让她对老人比较亲近。
扶着佟老太爷从楼上下来走近饭厅,她的小姑奶奶,也就是佟远林小姑笑呵呵地说,“这惜惜越出落越漂亮啊,也不知远林还能留她几年哪。”
其他亲戚也纷纷张口。
“是啊,养女儿还不都是给别人养的,远林也该要个儿子了。”
“那可不,这回可得要个名正言顺的儿子,别又不明不白的。”
“瞧你们这些人怎么说话的,惜惜不明不白么?你看那五官长得跟远林多像啊,啊,不过眼睛不太像,估计是像她那个妈……”
佟老太爷像所有电视剧里那些威严庄重的一家之主那样,狠狠跺了下手中拐杖,落地有声。
“都给我闭嘴!一年到头就吃这顿团圆饭,管好你们那张嘴就这么难?!”
佟远林二姑、小姑,还有几个婶婶知趣的闭了嘴。
佟老太爷可能刚说话用力过猛了,很泄气势的又咳了两声。佟惜惜乖巧地忙给他拍拍后背。
佟远林把润喉的茶往佟老太爷那面推了推,闲闲道,“您说您生这么大气干什么,还害得自己受罪。这些话我佟远林的闺女会受不住?您可不能这么小瞧惜惜。她这是懂事大度,不跟一帮没礼数的长辈计较。”
视线一转,横扫全部落座的众人,“啊,不过也难怪,那么些长辈不如个晚辈,还沦落到您发话训示,是挺值得生气。您看看您,到底是怎么教养人的啊。”
“你也给我闭嘴!”佟老太爷气的嘴角抽搐。
佟远林无谓地耸肩,冷冷看了众人一眼,把宝贝女儿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佟远林掌舵佟家以来,金刚铁腕、决断杀伐,佟家这么些人其实都要靠他吃饭,说这些不疼不痒的话也就只起个过过嘴瘾的作用。等他真冷了脸、动了怒,又无人敢弑其锋芒。
菜一道道的端上来,开席了,佟远林小姑姑想起什么似的,笑着跟佟老太爷讲,“爸,你看远林也老大不小的了,我二哥二嫂又都不在身边了,他这终身大事你不给参谋参谋?”
桌上所有眼睛一下子都看向佟远林,佟远林面不改色的吃那道刚上的脆皮乳鸽,皮薄金黄、肉质香酥,他觉的不错,就夹了最好的乳鸽腿放佟惜惜碗里。
“宝贝,吃这个,要是觉得好吃回头让佟谦派人来学。”
佟惜惜低头不吭声吃乳鸽腿。
小姑姑脸上有些讪讪地,她刚才说的话明着是对佟老太爷说,实际上是希望佟远林搭个话茬,她就能把手里看好的人介绍出去,等同于她给佟远林保了媒,以后佟老太爷百年,她也有个保障啊。现在老太爷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
佟老太爷见佟远林一副完全无视的态度,适时地开口,“你小姑说的是,你也确实到年龄了,难不成真要一直这么一个人?”
佟老太爷是知道他跟武淼淼的事的,不过却从没当回事儿,几年下来他印象中武淼淼是就是个戏子,不过挺懂事的,还把佟惜惜照顾的挺好。这就不错。可再是不错,那也当不了他们老佟家的媳妇儿啊。佟远林终归要有个女人的。
佟老太爷开了腔,其他人也顺势应和,纷纷的劝。
佟远林放下筷子,勾唇冷笑,“这是要对我逼婚?我死去的爹妈都给你们托梦了?说我再不找个人他们就从地底下蹦起来?”
“你这是什么话?!”佟老太爷也拍了桌子。
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表达自己是好心好意啊,都是为他着想啊,这么多年他一人带着佟惜惜多么辛苦啊,好不容易孩子长大了,也该考虑找个人照顾自己啦。
那么多人一起巴拉巴拉的没完,吵得佟远林头都炸了。不过,他倒想看看这一个个的是想怎么唱这出戏。
“成成成,我知道你们真心为我好,那就说说,是不是有看中的人要介绍给我啊?”
小姑姑忙说,“老李家有个女儿,今年25岁,英国留学回来的硕士,长的挺漂亮,性格也温和,将来肯定能跟惜惜相处好,帮你照顾好孩子。过个两年,惜惜再大些,你们俩要个儿子,一家四口多好啊。”
佟远林二姑也说,“你先见见你小姑说的人,不满意了,二姑也给你介绍个。”
小姑姑觉得她二姐这是也想给佟远林塞人以保日后,不由就瞪了一眼过去。
佟远林根本不管他们的刀来剑往,只摸着佟惜惜的头,问,“怎么样,想要个小弟弟不?”
佟惜惜低头不吭声,还在吃那个乳鸽腿,已经直接上手拿着啃了。
“小姑,你也看到了,惜惜这孩子从小没妈,一时半会儿怕是接受不了。”
“那有什么啊,小孩子都这样,你先跟李家闺女处处,慢慢再让惜惜接触接触,时间长了,那感情不就处出来了嘛。”
佟远林笑而不语。他突然想到,这事儿也不是不能按他小姑的意思办,既然所有人都怕老太爷死了,以后攥他手里没保障急于求自保,那他就索性一次做到底,绝了所有人心思。
“那行吧,过完年看哪天闲着,你安排我跟那李家小姐见上一面。”
小姑姑笑地满嘴连连答应。
佟惜惜惊愕望向佟远林,眼睛里有愤怒有委屈。
佟远林拍拍她头,“乖,懂事啊。先吃饭。”
满桌子的人也劝佟惜惜要体谅她爸,佟老太爷也劝了几句。说到底,当初他虽然不愿意佟家的骨血流落外面,但相比起来,他更愿意佟远林能有个名正言顺的孩子,当然了,是个儿子最好。
吃完饭,佟惜惜实在不想待在佟家本宅了,死活要回别墅去。佟远林拿她没办法,嘴上直说她这完全是被武淼淼平时惯坏了。
拿着要回去安慰女儿受伤的心灵做借口,佟远林跟佟老太爷说大年初一的饭就不来吃了,速度带着闺女回家。
31、031
刚一上车,父女俩独处,佟惜惜就直接问,“你是不是真想结婚了?我怎么办?淼淼怎么办?”
佟远林乐了,佟惜惜关心自己处境他还能理解,这还把武淼那东西放心上了?
于是,故意逗她,“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管他干嘛?”
“你、你什么意思?你……不想要我了?”
“这我确实要认真考虑下的,我真结了婚,再带你个小尾巴,二人世界都受打扰。再说,佟惜惜你看看你现在的脾气,动不动就撅我脸面,让我下不来台,难道我还留着你给自己添堵啊?说不准,我就给你单独找个房子,雇俩人照顾你就完事。”
佟惜惜豆大的泪珠唰唰往下落。
佟远林不是武淼淼,虽说心疼了点,可一点都不慌,竟还觉得几句话就能把佟惜惜招哭,还挺有成就感。
“这就哭了啊?干什么?怕我不要你啊?”
佟惜惜已经哭得开始哽咽,嗓子眼呼哧呼哧的喘,可见多委屈伤心。
佟远林抬手擦她的脸,啧,一手水。
“不过你以后要是别老跟我对着干,凡事向着我点儿,我毕竟是当爹的,就不那么对待你了。”
佟惜惜啪的打掉他的手,哭喊着,“我才不稀罕!不稀罕!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
意识到真把小孩惹毛了,佟远林也适可而止,抽过车里纸巾给佟惜惜擦鼻涕,捏人脸蛋儿,笑骂,“出息!老爸逗你的,你也当真啊?还哭成这样?”
佟惜惜还没哭够呢,脸颊又给捏疼了,愤恨地瞪他。
佟远林不顾她挣扎硬把人拉怀里抱着,一时父爱泛滥。
“平时都装的跟个小大人似的,这刚一听说我不要你就哭成这样,既然这么舍不得老爸,那平时为什么不孝顺点?”想到平时佟惜惜对他的态度,佟远林又泄恨的捏佟惜惜鼻子,“整天的气我,跟我吹眉瞪眼的,真是把你惯坏了。你这大小姐脾气,放你出去一人生活,我可不放心。要是平时有个一星半点儿不高兴,我不在你跟前,谁让你出气发泄啊?老爸啊,可是宁愿自己受点委屈,也舍不得委屈你这小祖宗。”
佟惜惜听的心里顿时没了委屈没了愤恨,虽是在被嘲笑,可难得软了姿态,一劲儿拱在佟远林怀里蠕动,吸着鼻子,抽噎不停。
佟远林好笑,拖着她屁股拍了一下,“还哭?装什么呢装!下去下去,不抱你了!”
佟惜惜在他怀里拱啊拱,嘴里嘟嘟囔囔,就是不下去。
佟远林开怀,此时他不得不承认,有女儿能这样跟自己撒娇是他生命中的运气也是他一生的福气。
佟惜惜撒娇够了,不再哭了,主动离了佟远林腿上,坚持问她最关心的事。
“老爸,你要是结婚了,淼淼怎么办?”
佟远林想,别看佟惜惜近来对武淼淼爱搭不理,其实还挺有良心嘛。不过,大人的事小孩还是别多问的好。
“什么怎么办,我结婚跟他有什么关系,该怎样就还怎样呗!”
佟惜惜立时哀戚戚的瘪了嘴,还想再说什么,佟远林就打断了她,说什么小孩家家的不用管那么多,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父女谈话到此结束。
武淼淼年初一在姑姑家吃完早饭就回来了。
表弟大学毕业一年多,谈了个女朋友,两人打算着今年内结婚,所以,女孩子今年也到姑姑家吃了饭。本就觉得与姑姑一家有些格格不入,这今年突然又多了个人一起吃饭,就更不甚自在了。
饭后,姑姑还跟他提说表弟刚工作,手里没什么存款,想问他周转些付个房子首付。姑姑说的很明确,就当是借,以后会还的。这还能让他说什么呢。难怪,今年饭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