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钩眼神一黯,语调已带有几分低凉微薄的笑意:“是啊……我是打算当真那么做,可毕竟舍不得看你难过,哪怕一点点,也是舍不得……”
话音未落,已被苏小缺小狼一般扑了上来压倒在床。
苏小缺恶狠狠道:“你个老狐狸精,还是早些去死吧!你再这么疯下去,老子都快被你搅疯了!”
说着一口啃住他鲜红丰润的唇 瓣,辗转吮 吸,柔 嫩灵活的舌尖刷过他一粒粒玉白微凉的牙齿,惩罚似的勾出他柔软温 热的舌,重重咬破,鲜血的甜腥登时盈满唇齿口颊。
沈墨钩被苏小缺牢牢压着,心中只是几欲炸开的狂喜,热烈回应这个凶狠的吻,蓦的只觉脸颊微微一湿,却是苏小缺两滴滚热的泪。
直到两人都喘息不定,苏小缺方才放开了沈墨钩。
沈墨钩见苏小缺睫毛湿润,假装视若未见,却伸手帮他轻轻擦去嘴唇沾上的一点血迹,调 笑道:“我看你倒是比我还热情……也不知方才是我强 暴了你,还是你强 暴了我……”
苏小缺哼了一声,直问道:“你为什么让小眠那么去跟唐一野说?你让他过来,到底为了什么?”
沈墨钩仔细帮他慢慢整理衣衫,甚不经意的淡淡道:“那个赤尊峰的人,很可能就和唐一野在一起……我想把他们引来,替你把他杀了,免得你为难。”
听到那个赤尊峰的人,苏小缺心中一凛,虽然沈墨钩并未直言姓名,但所指谢天璧却是不言自明。
看着他血色氤氲更显神秘超然的眼眸,不觉周身发凉,半疯的沈墨钩比平日更是深沉难测,当下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人就是谢天璧?”
沈墨钩不答,嘴角扬起,只专注于手指间苏小缺绛红的衣衫。
苏小缺不死心:“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墨钩轻声笑道:“从他进七星湖之日起便一直怀疑。魏天一自丧妻后虽深居简出少言寡语,但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于我却是熟悉无比……谢天璧又怎能在我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他忍不住与你交 好后,便更是确认无疑了。谢天璧此行破绽多得出奇,也难怪,人一旦动情,必然就疏漏百出……我不杀他,只是要瞧瞧他究竟想干什么。”
悠悠叹道:“谢天璧这件事做得,倒算是个情种。”
苏小缺沉默片刻,问道:“你怎么知道他现在会和唐一野在一起?”
沈墨钩扣好最后一个衣结,微微一笑:“因为我是个疯子,疯子凌驾于一切智慧之上。”
他不直言,苏小缺却深知个中原因,沈墨钩本来剔透,最是洞悉人性,谢天璧行事一向极擅捕捉机会,又是准而狠的果断,既一直身潜七星湖,想来也知道沈墨钩大失常态死期不远,必会提防他对自己下手,而唐一野一来,正是杀沈墨钩的大好良机,哪怕只得五成把握,依谢天璧的赌徒性子,也定然要做。
一时心中说不出的复杂滋味,正待说话,突然听得沈墨钩呼吸骤急,抬眼一看,沈墨钩眼中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惊恐之色,仿佛亲眼见到自己灵魂瞬间剥离一般,浑身剧颤。
此刻一线天光映入他的眼底,眼波骤然流动不定,如血河滔滔,白玉般的眉心掠过一道明显的青黑色煞气,沈墨钩双手微颤,慢慢抬起,指尖已呈玛瑙般鲜红而半透明的色泽。
苏小缺一看之下不由得暗叫一声苦也,这老天真爱捉弄人,自己双腿无力屁 股尚痛,沈墨钩竟偏偏在这一刻当真发了疯!
当下趁着沈墨钩兀自怔忡,也不心软,更不迟疑,先发制人,袖中刀已然出手,直奔沈墨钩手腕而去。
谁知沈墨钩疯狂之下,功沥 增不说,反应更是有如鬼魅,手指递出,荡开刀锋,一手已死死掐住苏小缺的咽喉。
第六十三章
唐一野在内堂大殿苦等两个时辰,也不见苏小缺,他耐性极好,也不焦躁,只垂着头看自己的鞋尖。
如果这时窗外有偷窥的小姑娘,定会面色红润眼珠出火的觉得这个俊美的贵公子唐少侠一定是斯文含着温柔,温柔又带着点儿蔫儿——当然这点儿蔫儿绝对不是要上水的蔫萝卜的那种蔫儿,而是富家子弟天纵英才那种春日花开超凡脱俗的蔫儿,总之蔫儿得让人心痒蔫儿得让人心动还蔫儿的让人母性大发。
不过,此刻从外面踱进来的魏天一肯定不会觉得唐一野蔫儿,唐一野蔫儿的话,江湖正道年轻一辈中,只怕再没有厉害角色了。
唐一野的蔫儿,绝非伪装而出的表象,他的聪明并不是转机迅速思维敏捷的路子,而是深思熟虑后的稳重踏实,他不怕别人说他木,甚至有人说他傻,他也只一笑而过。发蔫儿之后,便是雷厉风行,只要是他唐一野说出来的话,必定负责,做出来的事,必定妥当。
不轻浮、不急躁、不乐于显摆,看着不那么聪明,像一把未开刃的刀,却自有一种沉默而淡定,超乎年龄的沉着智慧。
别人也许会不知根底的小觑唐一野,这个魏天一却绝不会,白鹿山朝夕相对亦敌亦友的七年,赤尊峰与中原武林对峙抗衡的这两年,已足够让他明白唐一野的高明之处。
魏天一缓缓走进殿中,也不刻意压低声音,招呼道:“一野。”
听到这个异常熟悉,却绝不应该在此处此时出现的声音,唐一野猛然抬起头来,七分不可置信,却也有三分意料之中,看着魏天一:“谢天璧?当真是你?”
谢天璧点了点头:“瞒不下去了,沈墨钩是只老狐狸,小缺是只小狐狸,再说已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是死是活,就看今日。”
唐一野想了片刻,问道:“谁的死活?”
谢天璧剑眉一轩,道:“自然是苏小缺的。我的死活岂敢劳动唐师兄大驾?”
唐一野心中一惊,隐觉不安:“方才小缺急急的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难不成沈墨钩真气已然反噬?”
谢天璧蹙眉道:“当年我爹曾跟我说过廿八星经的隐患,子谦这些年也说,沈墨钩不是真气逆冲心脉而亡,便是破神庭百会疯狂而死。近年他弃了鼎炉人药,只怕死得快了,小缺若是不走,大祸就在眼前。”
唐一野摇摇头,颇有几分无奈:“他不肯跟我回家。”
谢天璧的左手已然搭上隐于袍底的长安刀:“那咱们必须联手,杀了沈墨钩。”
唐一野略一思忖:“我们俩……并无必杀的把握,赤尊峰还有高手在此吗?”
谢天璧道:“沈墨钩积年成精的老贼,不疑心则已,一旦起疑哪还会容我暗中引来赤尊峰的高手?”
看唐一野犹豫,声音里不免有了几分讥诮之意:“唐三少身负武林重任,不愿行险也是应当,直言便是。”
唐一野缓缓道:“我只是觉得,你这件事做得大失赤尊峰教主的章法。本以为你在七星湖潜伏近两年,定是事事尽在掌控,不想……”
谢天璧眸中有些黯然,却又有些不悔的坚定:“我以前错得太狠,小缺一直怪我算计人心不择手段,这番来七星湖,我并不是什么魔教之主,只是想近一些的守护他,再不愿违逆他半分……”
谢天璧深知苏小缺的脾性,丐帮一事即便自己倾尽赤尊峰之力,也是不能让苏小缺尽释前嫌,但若只作为一个寻常男子,只用一己之身、手中长安刀,和真心的默默相守,倒还有一线希望,便是无望,只要他平安,也是值得。
一念至此,不觉咬了咬牙,生出一股久违的江湖血性汉子的冲动和直率:“他不愿跟你回唐家,那我便杀了沈墨钩,让他开开心心的呆在七星湖罢。”
唐一野原本只是随口一问,不想却逼出谢天璧这番话来,久悬于心的怀疑不禁渐渐清晰浮凸而出,谢天璧对苏小缺做到如此地步,便是自己这个大哥也难以比肩,再怎么强自安慰说他们只是同门之谊、幼时情分,甚或手足情深、缘分使然,都显得牵强附会无从置信。若是一男一女,自是毫无疑问的相恋爱慕,但他们同为男子,却不知何时生出这么一段惊世骇俗的不伦之情?
想到此节,心中不觉一凛,试探着问道:“你同我一样,倒是真心把小缺当兄弟看待。”
谢天璧似诧异又似好笑,即刻直言道:“我与他不是兄弟之情,而是倾心相爱。”
看唐一野一脸震惊抵制、愤怒鄙视,不觉笑了笑,知他无法接受,也就懒得多说,横下一条心,转身便要离开。
刚行出两步,突的听到脚步声响,却是叶小眠肿着前额跑了过来,一脸惊惶,秀而妩媚的眼眸生生哭成了胖乎乎的肿桃子。
谢天璧见她如此,心中咯噔一下,已知事态有变,果然听小眠说道:“唐……公子,爷让你去……”
唐一野一怔:“沈墨钩让我去?”
小眠点头,张了张嘴,却是把另一句话咽了回去,谢天璧一旁瞧她语焉不详,似有所隐瞒,当下厉声喝问道:“沈墨钩还说什么?”
叶小眠见这平日淡定得跟个鬼魂似的天一公子突然发火,吓得呃一声,一口喘气堵在喉咙口,打起了嗝儿,一个个嗝儿打得既频繁又饱满,忙里偷闲道:“爷呃……让我呃告诉呃唐呃公子呃……爷呃正……他的呃亲弟弟呃……呃……”
小眠到底是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就着打嗝儿,把那个操字儿给略去了,只不过她不说,谢天璧却也猜了个准,一时脸色惨变,只隔着个面具看不出,唐一野纵是猜不到那个字,却也猜到了绝不是好事,脸色惨变倒是直落小眠眼底。
小眠见唐一野俊美稳重,一时免不得多了句话:“公子呃你呃快些个呃去救救呃少主呃……呃……他……他……”
不待她说完,谢天璧已飞身掠出大殿,一路奔去沈墨钩的住所,唐一野紧随其后,只觉心脏似大难临头般狂跳不休,既着急去救苏小缺,却又对自己这一去的所见所知隐隐有层说不出的恐惧,仿佛明知乌云翻卷海上涛生,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船只被风浪撕碎。
疾行间见谢天璧身法快得惊人,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