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敌卖国,满门抄斩哦,你可别害死顾嗣源那老儿了。”
眼看怒苍大军冲杀而出,朝廷军马也是寸步不让,两边战地烟尘大起,敌我双方嘶声怒嚎,三军如潮水般对冲而来,马蹄震响,杀声如雷,漫山遍野都是兵卒,直似威动天地。
灵音退到中途,已与己方先锋军马遭遇,他见一人驾马奔驰,形貌威武,手上带着铁套,一时又惊又喜,宛如海中抱到了浮木,又似大难中见到了救星,他口中大叫,急急拦了上去,对着那人不住哀求。那人见灵音过来,登时翻身下马,与他低声交谈。灵音垂泪道:“天下万民生死如何,全在施主肩上了。”
那人微微颔首,请灵音坐上他的座骑,霎时更不打话,陡一转身,呼啸声中,尘烟如黄龙卷地,已然直冲而出。看他一纵一跃直达丈许,兔起鹘落,脚下远比马儿奔驰为快,须臾之间便甩开朝廷大军,霎时已至敌军面前十丈。
那人驻足不动,孤身站立战场,凝视面前狂冲而来的敌军。此时身边并无一人相随,随时会被淹入阵海之中,再看背后朝廷大军也在挺枪举刀,一片寒光之中,刀枪剑戟全数戳上,全无留情之意,看这人性命堪虞,恐怕会给双边人马撞为烂泥一般。
前有反贼,后有官军,双方人马满心仇恨,嘶声大吼,都要将强敌杀为碎屑。当此生死玄关,那人提起双臂,左手抚胸,右手触腹,抬头望向上苍,蓦地发出了震天长啸。
嘎然巨响传出,“一代真龙”昂首长吟,威力震慑万军,龙吟一波接着一波,如同雷电轰爆,又似海啸翻腾,此时双方各有数十名先锋开近,巨响冲来,好似耳边炸开了火山,马儿首当其冲,耳鼓晕晃之下,各自翻滚摔趴,马上兵卒弹落马背,滚得满地都是。
满地兵卒掩耳哀号,后头军马一近中线,立时被啸声震倒,看这人仰天长啸,力敌万军,直似神威凛凛,正是“一代真龙”伍定远前来调和鼎鼐,化干戈为玉帛!
这厢伍定远宛如天神降世,欲以超卓武力震服群雄,只是那厢怒苍阵营满是英雄豪杰,难不成便要低头退让?只见大军缓缓分开,似有什么人要出来了,伍定远心下一喜,自知秦仲海要出阵相会,正要收住长啸,忽然一声哈哈大笑传了过来,那笑声好生雄浑,直对着伍定远喷来。伍定远知道来人有意与自己较量,当下抚胸加气,全力以赴。那笑声也是越来越响,中气越见充沛,两人分庭亢礼,谁也压不过谁。
两边巨响隆隆,啸声狂笑相互激荡,穹苍彷佛变色,大地似起波涛。两边声音虽响,却非震耳欲聋,反是音波轰轰震跳,冲击一波接着一波,令得众人全身骨骼腾腾欲散,好似要给震飞一般。
此人内力刚猛若斯,运使起来霸道无比,彷佛数十名好手合力,正是秦仲海纵声大笑。两大高手学成以来,彼此初次较劲,果然惊动天下。看这个是一代真龙、天山真传,那个打通阴阳六经,全身气血应运自如,单以内力而论,场中豪杰虽多,却没第三人插得下手。
过了良久,巨响终于缓歇,但听四下群马哀鸣,俱都四肢趴软,伏倒喘息。众兵卒不分敌我,此刻耳鼓受震,只能蹲地呕吐,全无力再次起身作战。一时哀鸿遍野,秽臭熏天,双方军马动弹不得,场中便空出一大块地方。
伍定远双足往前一跨,提声喝道:“秦将军,在下西凉伍定远,特此求见!”这回他无意长啸挫敌,但随意开口说话,便似狮吼发出,只惊得两方兵卒神色大变,哀号声中,一齐掩上了耳孔。
伍定远龙吟发过,阵后便出虎啸之声。只听一个低沉声音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伍制使果然是硬功夫。”这声音低沉缓慢,不似过去的飞扬跳脱,但口音却是秦仲海无疑。
伍定远听不出他的喜怒,又不见他现身出来,提声便道:“念在侯爷的份上,可否请秦将军出阵,在下有几句话说!”伍定远以柳昂天之名邀约,照理秦仲海自须领情,只是他此刻已是反逆,岂能事事受制于人?平淡便道:“伍制使,你是朝廷命官,某为当朝反贼,咱若与你相见,难免惹人物议。还是请你回去吧。”
朝廷奸臣不分青红皂白,一意只想剿灭怒苍,自己若是调解不成,恐怕山脚下必成一片尸山,到时天绝僧与杨肃观用心再高,也不免付诸东海。伍定远自知无力多做劝说,当下走向阵后,对着一人轻声低语。那人听了吩咐,更不打话,自管翻上马背,孤身出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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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面剑拔弩张,随时都会开战,此人视敌我万军如无物,单骑来到阵中。怒苍诸人见这人独个儿行来,连刀剑也没携带,不禁微感奇怪,都不知他是什么来头。
那人单骑行来,如入无人之境,左右兵卒上前拦住,正要喝问身分,那人马上一个欠身,拱手道:“烦请通报秦将军一声,便说山东卢云求见。”
来人正是当今状元郎,长洲知州卢云。
陡听卢云声音,不待来人传报,阵后已然传来一个笑声,喝道:“三军听命,全数让开!”阵式转动,众将勒马向旁一分,一骑飞驰而出,马上乘客哈哈大笑,提声叫道:“他奶奶的卢兄弟,老子来啦!”
那年秦仲海沦入牢狱,若非卢云不计生死利害,舍命相救,秦仲海早成黄泉路上的不平客,如何能在此威风凛凛,引领万军?但若无秦仲海甘冒大不讳,替卢云平反罪名,如今的卢云恐怕还是流落江湖的面贩,又何能成为新科状元,尚且入幕参军,为朝廷所用?
两人俱是血性人,念及彼此的恩义,此际纵然千夫所指,也要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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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笑声中,一骑飞奔而出,远远望去,来人不怒自威,正是秦仲海亲来相迎。卢云大叫一声,霎时滚落马背,秦仲海也翻下马来,两人相互靠近,各自伸手出去,紧紧相握。
怀庆客店里那双紧握的手掌,如今终于再次交会。当时秦仲海落难蒙尘,沦为客店里洗菜的帮伙,卢云不过轻捏好友的手掌,便把秦仲海握得淤血肿胀,如今秦仲海生龙活虎,手劲更是雄强无比,随手捏来,便把他握得隐隐生疼。卢云眼光向地,赫然见到了秦仲海的铁脚,他啊了一声,弯身去瞧,只见那铁脚打造得十分精细,好似真的一般。回思秦仲海离开京城的狼狈,霎时眼眶一红,大声道:“天可怜见!你真的好了!”两人再次相见,第一句话既非场面问候,更非什么江湖打杀俗事,却是一句知心言语。秦仲海往卢云胸口打了一拳,笑骂道:“废话!老子病要没好,还能在这晃荡么?”
两人哈哈大笑,登时搂抱在一块儿。当年京城中最让秦仲海割舍不下的,便是柳昂天与卢云二人。一人待他如子,一人目他为兄,此刻自己虽已反叛,但卢云仍不舍旧情,秦仲海看在眼里,心中之喜乐兴奋,实非外人所能想象于万一。
京城互为知己,西域袍泽情深,今朝纵使天地逆转,谁又忘了昔年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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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云抬头眺望怒苍万军,只见兵强马壮,军勇将足,军容之强之盛,远在当年西域出征之上。卢云面露感叹,道:“每天带着这许多弟兄,很不容易吧。”这人无愧是知己,一语便道破自己的心事。秦仲海微微一笑,握住了卢云的手,道:“不管怎么打、怎么杀,咱们都还是弟兄。”
二人相互打量,卢云仰起头来,凝视着眼前的好友。几个月不见,秦仲海虽然气色红润,面颊却消瘦许多,原本就是高鼻鹰目的长相,现下更显得轮廓深刻了。看他嘴上虽然挂着笑,其实目光中隐藏一股沉郁神气,远不同往日落拓豪放的神态。卢云低声道:“仲海,有什么不快活的么?”
秦仲海听了这话,眼眶忽地一红,前几日言二娘终于寻到丈夫,身不由己中,也只能挥别这段情愫。人生打击如此沉重,但寨里全是弟兄,自也不好乱说,纵然簧夜悲苦,也只能闷在心里,无人可诉衷肠。此刻陡听故人问候,满腔心事全数涌出,一时泪水几要落下。
卢云见秦仲海几要垂泪,一时大惊失色,慌忙道:“仲海怎么了,有什么伤心事么?”
秦仲海性子沉,向来少露真心情,心里便再悲苦十倍,也不会当众说出心事。他咳了一声,把凄苦神态收拾了,搂住卢云的肩头,挤出了笑容,反问道:“别问我的俗事了。倒是你与顾家小姐如何了?打算何时成亲啊?”
卢云听了这话,登时面泛微笑,颔首道:“托你的福。那时咱们在怀庆店里碰面,我便与顾小姐定亲了。若无别的事阻扰,当在今年中秋完婚。”
秦仲海哈哈大笑,道:“当然是托我的福了!不然还是托姓杨那小子的福么?”他凑过脸去,淫笑道:“你奶奶的,要不是那日老子心肠好,硬把你塞到美女床下,你这小子哪来的好艳福?你老实说,那日你熬了一整晚,究竟掏了几碗生米,煮了几碗熟饭啊?”
卢云听了“几碗熟饭”这等怪话,不由得一愣,旋即想起“生米煮成熟饭”那句典故,一时满脸通红,戟指骂道:“什么米啊饭的!你可别满口胡诌!”
秦仲海这人粗鲁异常,当日谪仙楼下见卢云与佳人擦肩而过,也是福至心灵,便将这古板书生劈晕了,跟着往小姐床下塞去,想来夜深人静,美女酣睡之际,这小子见了红肚兜,必如饿狼般飞扑上床,等狼爪子吃干抹尽之后,再来个嘿嘿两声淫笑,顾小姐哭诉无门,一切自也水到渠成了。
秦仲海自行想象当夜场面,越想越是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他伸出拳头,狠狠往卢云肩上敲了一记,笑骂道:“你小子好艳福!这回娶了美娇娘,老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时成亲之日,可别忘了给我一张帖子!”
卢云听了这话,登时报以苦笑,他俩人一个是朝廷命官,一个是山寨匪寇,秦仲海说来喝杯喜酒,不过是玩笑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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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阵前靠近说话,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