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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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 第9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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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靴老爷咦了一声,只感趾缝热呼呼、粘答答的,饶这五趾经历丰厚,什么玉石金银、古董字画,乃至三山五岳的奇珍异宝,无所不夹,却不曾有此异感。忙凝神来看,却见趾间一团黄粘粘,不由愕然道:“这……这是什么?”那男童道:“哮天屎。”
  靴老爷呆住了:“哮天屎?那是什么?”那男童道:“是了。哮天犬拉的屎,叫做什么?”靴老爷愕然道:“就……就是哮天屎么?
  那男童俨然道:“对啦。哮天犬性子傲,飞得高,专在五宝大雪山拉屎,我朋友费尽千辛万苦,方从山顶挖了一块,你要不要啊?”靴老气极反笑: “你……你要当多少钱?”那男童道:“三百万两。”靴老爷狂怒道:“来人!把这顽童拖将出去!打断他的狗腿!”
  左右保镖大喝一声,纷纷奔上前来,正要将幼童揪住毒打,却听门外传来吐痰声:“干什么?干什么?不过当东西,怎就出手打人啦?”
  滴滴答答,店里传出尿臊之气,随即脚步大作,似有人夺门而逃。靴老爷却是浑然不觉,只管找来草纸,一边擦拭趾缝狗屎,一边皱眉道:“怪了,饭前才解了手,怎又想尿啦……”
  正想去寻夜壶,柜台旁却传来脚步声,想是武师回来了,靴老爷哈欠道:“人轰出去了么?”听得一人道:“轰了。”靴老爷微笑道:“打断腿了么?”那人道: “快了。”握住了靴老爷的脚踝,听得砰砰地大响,靴老爷哎呀一声,正正装在栏杆上,整眼惊看,赫见柜台外来了一条虎也似的大汉,声了一双怒眼,额上还有一个“罪”字。
  靴老爷尿意大盛,尖叫道:“你……你是谁?”那大汉道:“你管我是谁,我的宝物呢?我不当了。”靴老爷寒声道:“什么宝物?”那大汉皱眉道:“哮天屎啊,怎么,你偷吃了?”
  靴老爷心下一醒,才直知那顽童另有靠山,却原来是一伙的,不由手酥脚软,颤声道:“大爷要哮天屎是吧,您等等啊……”撕下薄本,在趾缝里忙了半天,捧起了一小团黄粘,细声道:“大爷久等了,来,这是您的哮天屎。”
  那大汉打量半晌,作势嗅了嗅,忽地暴怒道:“这不是哮天屎!”靴老爷陪笑道:“怎么不是呢?方才拿进来的……气味多纯啊……”那大汉怒道:“放你妈的屁!哮天屎多大一块,就这么点?”召来男童,喝道:“这人偷窃咱们的传家之宝,抓住他的脚,把他拖出来!”
  那男童自是阿秀了,嘻嘻一笑,便与那大汉各抓一腿,奋力急拉,听得轰然巨响,靴老爷两腿穿过栅栏,奈何胯档出不去,便撞上栏杆,直痛得他纵声惨叫,几欲昏晕。
  那大汉怒道:“搞什么!不信拖不出!”阿秀心下大乐,正欲再拉,却听靴老爷哭道:“且慢!且慢!”忙取出一把碎银,惨笑道:“壮士,小本生意,没什么钱银,小小意思,请您笑纳。”
  那大汉狂怒道:“混蛋!当我是强盗么?告诉你!我只要我的哮天屎!”双手揪住铁栏杆,一声低吼,碗儿粗细的铁栏杆竟已弯曲,当即抓住那人的双腿,沉声运气:“不信拖你不出,一、二……”三字未出,靴老爷已然大哭道:“饶命啊!饶命啊!小人还想活命啊!”
  大汉怒道:“你要活,那我就该死了?快吧您的哮天屎还我!否则要你赔命!”靴老爷情急生智,慌道:“等等!等等!小人想起来了,我早把您的哮天屎收入府库……这东西既经典当,不克归还……”那大汉缓下了脸色:“原来已经当了,怎没当票呢?”靴老爷忙取来票子,陪笑道:“好了,天界哮天屎一块,咱已收下啦……来来来,这是您的票子。”
  那大汉冷冷地道:“当了多少钱?怎没写上?”靴老爷骇笑赔罪,忙提起毛笔,画上一横,那大汉怒道:“一两?当我是乞儿么?”靴老爷颤声道:“误会!误会!小人没写完哪。”说着添了一竖,成了个“十”,那大汉还是不悦,森然道:“十两?老子不当了。”
  宝物不当了,便得原物奉还,还不出便得死。靴老爷哭了起来,提起毛笔,一二添做五,哽咽道:“五十两,够了吧?”
  阿秀心下不满,朝他脚底搔了搔,靴老爷哈哈大笑,毛笔一偏,在十字头上添了一斜,阿秀咦了一声:“十上多了一斜,那是五……五……”霎时双手一拍,大喜道:“五千两!”
  一块哮天屎,典当五千两,应当不必赎回了。靴老爷心如刀割,痛惜哽咽:“你俩高兴了吧?呜呜、呜呜……我的银子啊……”正心疼间,两脚一缩,碰倒了一枚印章,正正落到了当票上,“五千”之后竟又多了一字,阿秀凝目讶道:“这字笔画好多啊,有草、有田,念作‘阿’……”
  正胡说间,脑袋遭人狠拍,听那大汉不悦道:“什么咿咿啊啊?这是万!”阿秀忖忖喃喃:“五……千……”霎时大惊起跳:“萬!”
  砰地一声,靴老爷昏晕在地,两脚却还仰天高翘,搁放在桌上。那大汉满意地道:“五千万两龙银,这才是哮天屎的身价。算你识货。”拍了拍靴老爷的脚,道: “好啦,金银收在哪儿?咱们要兑银了。”喊了几声,这人都是一动不动,也不知是真晕假昏,那大汉奋起臂力,听得“轰”地一声,栏杆已是连根拔起,便道: “算了,咱们自个儿找。”
  阿秀一辈子没见过银库,忙攀过柜台,狂奔而入,那大汉手持铁栏杆,朝墙上一阵乱刺,猛听轰地一声,墙壁破开,白银倾泻儿下,险些将阿秀压死在地。那大汉啧啧称奇:“这老贼挺能敛财哪,瞧,至少十万两白银在此。”
  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阿秀让元宝压到了脚趾,虽说抱脚蹦跳,却也是泪中含笑,忙找了一只大布袋,拼命去装,那大汉却只捡了两只元宝,收在腰间,道:“走吧。”
  好容易入了宝山,那大汉却只捡了两只元宝,阿秀不觉愣了:“大叔怎不多拿些?”那大汉耸肩道:“带不惯。”眼见阿秀一脸愕然,便解释道:“跟你说吧,我很多年没用过钱了。”
  阿秀愕然道:“没用过钱?那……那你怎么吃饭?”那大汉耸了耸肩,道:“就是吃。”
  阿秀骇然张嘴,方知那大汉要什么、拿什么、想什么、吃什么,又何必带什么钱两出门?岂不劳什子太重?相形之下,自己反倒落了下乘。
  一大一小当了哮天屎,满载而归,奈何阿秀的布袋装得过饱,至少拿了百斤白银,比身子还重些,自是死拖活拉,气喘吁吁:“大叔……等等我,走不动了……”那大汉驻足下来,淡淡地道:“谁要你这般贪心?这可知道厉害啦?”
  阿秀求情道:“大叔,你……你帮我扛些银子吧,好重啊。”那大汉摇头道:“那可不行。自己偷的自己背,自己盗的自己扛。这是道上规矩。”阿秀哪管什么规矩,猛地抱着大汉的腿,哭缠道:“大叔,求求你嘛,帮我背银子吧!帮我背银子吧!”
  阿秀每回假哭耍赖,总能心想事成,那大汉却是铁石心肠,淡淡地道:“拿点骨气出来,别学孬。”自顾自走回先前馄饨铺,招来老板,喊道:“老兄,付帐啦!”说着把元宝砸了过去,轰地一声,险些撞破泥墙。
  那老板骇然道:“大爷,这……这钱好大,咱找不来啊。”那大汉坐了下来,一边吃着馄饨,一边道:“谁要你找了?都留着吧。”那老板颤声道:“不成!不成!两碗馄饨哪值这许多钱?”那大汉拍桌怒道:“要你拿便拿!罗嗦什么?”那老板怯怯喜道:“是、是。”
  天冷风寒,馄饨全凉了,那大汉吃了几口,汤油都结了冻,那老板低声道:“爷,要不要我替你热热?”那大汉摇头道:“不了,我的弟兄还在前线吃苦,这般挺好。”说了几句,却没见阿秀回来,浓眉微蹙,便走出店外察看。
  来到店门外,街上只是空荡荡一片,也不知阿秀是迷路了,还是摔跤了,那大汉心里担忧,正要上街察看,忽见一名小童蹲在店外,脚边还搁着那只麻袋,不是阿秀是谁?那大汉松了口气,道:“外头冷,怎么不进来?”阿秀冷冷地道:“我干啥要听你的,你是我爹么?”
  那大汉道:“你衣衫薄,快进来,别受凉了。”阿秀大声道:“我受凉关你什么事?你走开!”那大汉讶道:“呵?使小性啦?”耸了耸肩,转过身去,径朝店铺走入。阿秀愣住了,喊道:“喂!喂!你不是要带我去找我爹么?就这样走了?”
  那大汉停下脚来,道:“你不听话,我带不了你。”阿秀大声道:“我为何要听你的话?是你先不管人家死活的!”眼眶一红,咬牙到:“不带就不带,有什么了不起的……”也是倔性发作,身子一转,正要飞奔离开,忽然眼前晃过一条手帕,七彩刺绣,帕上一名美女拢发侧身,左臂托腮,好像真人一样,看那身子却是……
  光溜溜的!
  阿秀倒抽一口冷气,停步下来,颤声道:“这……这是什么?”那大汉微笑道:“这是当铺里摸来的。方才那库里多少宝贝,你都没瞧见?”阿秀喃喃地道:“没……没瞧见……”
  阿秀眼里只有钱,自不知当铺里最多珍宝,又是古董、又是字画,自也少不了这些好东西。那大汉坏得很了,提起手帕,慢慢挥到东、阿秀便看到东、慢慢飘到左,阿秀便往向左,眼看小孩子迷了魂,便道:“这手帕共有十二张,都在我口袋里,你现下看的是第一张,叫做‘春光乍现’。”阿秀大惊道:“那……那第二张呢?”那大汉道:“叫做裙里乾坤。”
  阿秀如中雷击,想他过去虽也曾拜读“金海陵”一类名作,可书里插图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男人女人抱在一块儿,好似两只熊,落得个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眼看那大汉身怀异宝,颤声便道:“大叔……借我瞧瞧……”大汉道:“别说借你,送你也成。”
  阿秀大喜道:“真的么?”大汉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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