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暗天雨,神堂内一片漆黑,铁英奇虽已练成黑夜视物功夫,却未运动施展,呼喊间,只觉神堂寂静如死,大感奇怪,又呼道:“妈!是儿回来了,您不要怕,请您快出来吧!”
这时,他已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了。
功力陡运,双目之内射出两道精光,环扫了神堂一遍,但见神堂之内,幕帷残落,零乱已极,分明已经久无人住。
铁英奇一阵头昏,伤心得欲泣无泪,放声悲号,道:“孩儿日夜兼程,万里归来,哪知你们又出了意外,叫人好不恨呀!”
身后,丐帮帮主虎目神丐朱元波已经跟了进来,讪讪地道:“铁掌门人,请莫伤心,依老化子的看法,令堂等必是怕人骚扰,易地隐居了。”
铁英奇心急神躁,蓦地旋过身来,星目如炬,落在虎目神丐朱元波脸上,口不择言地道:“是谁逼得家母等无地容身,快快说来!”这话说得很不客气。
虎目神丐朱元波深知铁英奇此刻的心情,毫不为意地长叹一声道:“此事说来太长,你先平一平气,我们找处地方坐了下来慢慢说吧!”
这时,丐帮五行五丐送进四支千里火,分插在四面墙壁上。
接着,他们又在大厅上清理出一片干净土地,让铁英奇和虎目神丐朱元波相对席地坐下。
虎目神丐朱元波开口向铁英奇道:“铁掌门人,这一年来,你到那里去了?可知关外长白老人为了你的缘故,和中原武林发生了极大的误会和冲突么?”
铁英奇不便把自己学武的详情说出干脆不答朱元波第一个问题,只点点头道:“长白老人苏爷爷,为了在下问罪少林武当之事,在下一路行来,已有耳闻,只因一心念着慈母,和身受重伤的四位师叔,所以决定先行回家省视之后,再往嵩山证明误会,化解纷事。但是,这一年来,是谁逼得家母等无处容身?尚请详告!”
虎目神丐朱元波又把关内外武林起衅的始末,重说了一遍,然后,才说明大家因找寻铁英奇的行踪不获,自然便将目标转到“武林第一家”来。可是寻找武林第一家之时,已经失去了天龙五常等人的踪迹,他们究竟何去何从,也无人得知。
最后,又说明他自己即系身受中原武林之托,守住淮阴地区,继续搜寻天龙派诸人线索,并附带把今晚如何与万圣宫的人相斗之经过说了出来。
随之,他取出那张纸片,交给铁英奇道:“这张纸片,就是老花子抢得之物,尚未看过,铁掌门人拿去了。”
铁英奇谢虎目神丐朱元波,接过纸片,展目望去见。纸片上只写了几个潦草的字迹,他为使大家都明了起见。朗声念道:“哈!哈!老夫棋高一着,捷足先登了!”
铁英奇皱起了一双剑眉,陷于深思。
一段不短的沉寂过去,铁英奇忽然点点头道:“一定是,家母有什么留言,被这留字之人截去了,家母留言上,极可能载明他们的去向!……”又沉吟了片刻,忽然脸色大变,跳身而起,大叫道:“不好了!如果那截去留言之人心情叵测,跟踪追去,以家母女流之辈,和四位师叔的负伤之体,岂是人家敌手。”一脸急虑之色,就待向门外冲去。
虎目神丐朱元波长身阻住他道:“铁掌门人请三思而行,天下之大,你知道那里去找?”
铁英奇微微一怔,哑然无语,一时也失去了主张。
五行五丐中的金丐黄辉双目发直,眼光注定铁英奇手中那张纸片上,半天,插嘴道:“这张纸片似非寻常之物,不知各位注意到了吧?”
铁英奇把那纸片翻来覆去看了一阵,送给金丐黄辉道:“在下识浅,敬请赐教!”
金丐黄辉接过纸片,又细看了一番,给木丐林源道:“老二,你看看如何?”
木丐林源,一面细察,一面随口道:“长四寸,宽二寸,泥金细边,右上角垂柳三丝,左下角展翅粉蝶一只……”
虎目神丐朱元波点点头笑道:“如此说来,这该是扫地斯文吕不二的东西了。”
木丐说道:“正是扫地斯文吕不二随身携带‘柳蝶素笺’!”
钱英奇大声道:“多谢朱帮主了!”
于是,一行七人,走出了“武林第一家”的院门,虎目神丐朱元波停下脚步,正待对五行五丐有所吩咐之时,忽听一声呐喊,起自四方四面,接着便见一大群人从地上站了起来,把他们团团围住。
原来这些人早已隐伏附近,黑心豺狼等退出之时,因为跑得太快,从他们头顶上飞越而过,他们未及阻击。
铁英奇他们大模大样的走出大门,当然要陷入他们包围之中了。
不停的夜雨中,一道闪电过去,只见那群人一个个衣衫槛褛,加上满身泥土,更显得狼狈不堪。
这时,铁英奇等七人的位置,是五行五丐在前,铁英奇和虎目神亏朱元波二人在后。
那群人把他们围住后,从中走出一个五十左右的老者,这老者气宇不凡,似乎就是他们的为首之人。
那老者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道:“你们这些人,在‘武林第一家’庄院之内进进出出,居心何在?快快从实道来,否则,莫怪我们无礼了。”语气虽然不善,却没有随便出手,可见很重江湖规矩,不是乌合之众。
五行五丐中的金丐,落在人家天龙派掌门人铁英奇眼中,实是大大丢人之事。
金丐向前一步,喝道:“你们是那路弟子,帮主在此,还不过来领罪!”
那老人神色庄穆地道:“谁是丐帮弟子!”
虎目神丐朱元波也起了误会,闪身过去道:“好呀!你们竟连丐帮弟子的身份都不承认了!欺师灭祖,如此为什,五行五丐!把他们废了。”
五行五丐同应一声:“是!”各人撤出随身兵刃,要为丐帮清理门户了。
铁英奇因为这是丐帮本身之事,不便多说,剑眉皱了一皱,退到一边。
那老人见丐帮五行五丐撤出了兵刃狂笑道:“人道丐帮帮规严,行事最重江湖道义,可是今天你们的行为,却叫老夫见了为之齿冷!以强凌弱,擅闯天龙派圣地不说,竟然狠起心来,反咬一口,诬人于罪,其心实是可诛。难道老夫还怕你们不成!”回手一招道:“兄弟们!今天我们报效师门的时候了!我们不能再忍受了,先和这批道义的化子们拼个死活吧!”
一呼百应,象暴出一声春雷,这时正好又是几道电光闪来,风急了,雨也大了,使当时的场面,更增添了几分悲状气氛。
那老人一番指责的话,使虎目神丐朱元波打了一个冷颤,知道是个天大的误会。
当即止住五行五丐出手,道:“五行五丐退下,本帮主有话相询!”
五行五丐撤回兵刃,退到虎目神丐朱元波身后站好,虎目神丐朱元波向前走出一步,语气一缓道:“老夫丐帮帮主朱元波……”
一语未了,那位老人冷笑一声,道:“谁不知你是虎目神丐朱元波!平日自高身份,仍然正派人士,今天别想再欺骗人了!”
虎目神丐朱元波确有过人的胸怀,不以为然地淡淡一笑道:“老夫是谁?何不先示尊号,再论是非!”
那老人昂首道:“老夫天龙弟子田横,为护卫师门圣地而来,你们想不到吧!”
此话不但听得虎目神丐朱元波目瞪口呆,就是五行五丐也为之手足无措。
尤其,铁英奇更是满腔热血沸腾,星目之内,蕴满了泪水,眼前一片模糊,激动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到是虎目神丐朱元波先恢复镇静,想到风雨之下,不是说话之地,再则天色黑暗,对方看不清铁英奇的服饰,无法使他们相信铁英奇就是天龙派之第十一代掌门人,当时,吩吩五行五丐道:“你们先回院,准备灯火,我和这位朋友,随后就来。”五行五丐同声应答,反身向“天下第一家”院内走去。
虎目神丐朱元波双手一拱手道:“田大侠可愿同入屋内一谈?”
田横道:“死且不怕,还怕你捣什么魔鬼!走!”
虎目神丐朱元波道了一声:“大家请!”拉了铁英奇走在前头。
“天下第一家”大厅内,被千里火照得通明。
铁英奇站在大厅中央,熊熊的火光在他的俊朗脸上,和他那身代天表龙派服色的儒袍之上,“天龙宝剑”按胯柱地而立,倍增威严。
田债以及身后的一干天龙弟子,骤见之下,竟是不敢相信,但是在他们冷静思索,几经词证之后,终于不再怀疑,只见田横一阵颤栗,老泪夺眶而出,急行数步,俯身拜了下去,道:“弟子田横,不知掌门在此,行事鲁莽,请掌门人处以门规!”
接着,在他后面跪满了一地,同声道:“弟子叩见掌门人!”
铁英奇为第十一代掌门人之事,自集贤山与会以来,已是天下皆知,这批天龙弟子是早已闻悉,时在念中。
现在目睹铁英奇这份长象和穿着打扮,以及掌门人专用的“天龙宝剑”,他们那还会有所置疑?
铁英奇真想不到会在这种场合见到本派弟子,而这批弟子,又是这般潦倒,一时百感交集,忍不住流下英雄之泪,双手一抬,道:“各位师兄请起,本座……”
他只觉鼻中一酸,喉头发哽,再也说不下去。
田横乃是老年之人,自是明白掌门人的心中感触,此时此地,丐帮帮主虎目神丐朱元波不便插言,要减少掌门人的悲痛,只有自己先抑住过激的情绪?于是假装出一付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站起身来,道:“掌门人一向可好?”
铁英奇一代雄才,虽然年事不高,经验不足,但胸襟之开阔,情绪的稳定,却非常人可比,其实不用田横强颜欢笑,他自己脸上,早就换上了一付笑容,这时更是爽朗地道:“本座历代祖师默佑,已经得回‘天龙秘笈’,今后就要与各位师兄共同为本派前途努力了!”
“天龙秘笈”已为铁英奇寻回,不但天龙弟子为之欢声雷动,就是丐帮帮主虎目神丐朱元波和五行五丐,亦莫不纷纷道贺,认为天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