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声:“珍重。”铁英奇催动墨龙驹。连夜奔下武夷山。
且说三心庵的心如神尼,早对铁英奇怀有琢磨成全之心,在铁英奇刚到三仰峰时,其实她老人家并未离开,直到获悉了铁英奇的来意,才如此这般地吩咐了武奶奶一番话。带了一些“续断青空”匆匆而去。那些话,当然就是磨练铁英奇的机会。
后来铁英奇一个人三仰峰摘取“续断青空”,周婷婷对他实在放心不下,又偷偷的跟了上去,结果。眼睁睁的看着铁英奇掉了深谷,而无一伸援手。
这种意外之事,叫周婷婷怎不哀哀欲绝,悲恸无已。
她们原安心要磨练铁英奇的,那知事与愿违,铁英奇竟因此丧命,这对周婷婷来说实在是一件无法弥补之憾事。
谁又知道铁英奇因祸得福,已脱险离开了武夷山。
由于铁英奇一时过虑,未与周婷婷照面即行离去,致使周婷婷凭空担了许多心事,生出许多枝节。这大概就是定数吧。
再说铁英奇催动墨龙驹,不辞疲倦的急赶之下,竟在第十天的当日,赶回了阎罗恨郭竞天隐居的山谷外。
铁英奇这时心中好不高兴,不由情难自己的发出了一声仰天长啸。
十日之隔,他的功力又猛进了一大步,啸声出口,只见云止风静,万事万物都在他雄风之下蛰伏了。
爬过几道山坡,最后,来到了那条进入阎罗恨郭竞天隐居之处的山洞口。
铁英奇的一颗心,快要兴奋得跳出口腔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醒了一醒头脑,放缓墨龙驹急奔之势,蹄声“的的”缓缓向着山洞走去。
谁知,人马刚进入山洞不出丈远之遥,只听身后的洞口,暴出一声娇喝道:“好狡猾的小子,你今天再想逃出手去,势比登天还难!乖乖的下马就缚,免得本姑娘动手!”
铁英奇就马上扭头看去。
只见那怒言相向之人,竟是梵净山庄的丁汶。她身后除了那个满面皱纹的老太婆外,另有四个年尊老者。从他们精光炯炯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们内功俱都极为深厚。
六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怒容和杀气,死死的盯住铁英奇。
铁英奇真想不出什么地方得罪了丁汶姑娘,惹得她对自己如此恼恨。当时,翻身跳下墨龙驹转身抱拳为礼,道:“在下铁英奇,丁姑娘可是看错了人?”
丁汉冷冷地道:“你就是烧成了灰,本姑娘也知道你是铁英奇!你好狠的心肠!你……你……恩仇……报……是……什么……东西!”说着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铁英奇被骂得满头雾水,那里想得出其中缘由。
那老太婆见丁汶哭得可怜,乃安慰她道:“汶姑娘你有机会得报大仇,应该高兴才是,这样哭哭啼啼成什么话,岂不叫这小子见了心中得意。”同时,又神色不善的,向铁英奇吼声道:“人面兽心的东西,等一下有你好受的!滚进去吧!”
铁英奇一肚子疑问,也无从问起,心想:“见了阎罗恨郭竞天前辈,自不难水落石出,这时何必空费唇舌。”于是也懒得再行分辩,返身又向洞内走去。
丁姑娘便和那老太婆和四个老叟,紧跟在铁英奇身后,象押解犯人似的。
铁英奇总是心安理得,但一团高兴却被挤得齐化云烟,点滴无存了。
长达数里的山洞,铁英奇因为心情恶劣,真是越走越不是味。
快要出洞时,那身后的老太婆,猛的脱口发出一声口哨,似是知会别人,他们已经回来了。
果真,铁英奇刚走出洞口,进入那四时如春的林园,便见回春秀才沈竹轩飞步迎了过来。
铁英奇一见回春秀才沈竹轩,大大放心,他虽与回春秀才沈竹轩相交极暂,但由于有一种无形的契机,使他对沈竹轩有着完全的相赖,不由倾诉地道:“沈兄在这里正好,小弟特为令师从武夷取药而回,不知了姑娘为何对在下起了误会?敢请沈兄明说一二!”
铁英奇一片热忱,满心寄望,所得到的只是淡淡的一声“哼!”接着便是冷漠的回答:“家师的伤势,不劳铁大侠费心了!”。
铁英奇一愕,会错了意道:“郭老前辈怎样了!小弟并未耽误时间呵!”
回春秀才沈竹轩不屑地道:“家师已经痊愈了!”不多说一个字,显然,对铁英奇也有了误会。
铁英奇也是高傲之人,两句话不投机,便不再讨没趣,闪身向茅屋前面奔去。
茅屋门前,阎罗恨郭竞天赫然也在。
铁英奇说不出的感慨,叫了一起:“郭老前辈……”便被阎罗恨郭竞天那付难看的脸色,堵住了余下的话。
阎罗恨郭竞天闪身让开一边,道:“铁大侠回来了,正好!请!”语气也是极为不善。
铁英奇连番被刺激之下,也不由脸色一寒,气冲冲地进了茅屋。
跟进来的,仅只阎罗恨郭竞天,回春秀才沈竹轩,丁汶三人。
但屋内早有二位年高老者在座,连铁英奇算上,茅屋内一共是六人。
就这样,铁英奇被安置坐在二道墙的拐角处,门口和窗下,都被另外五人的坐位挡住了。象是怕他逃走似的。
铁英奇再也忍受不了,先冷笑了一声,道:“在下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各位,使得各位对在下如此相待?”
阎罗恨郭竞天也冷笑了一声,道:“铁大侠不用心急,你不问我们,我们也得问你哩!现在先叫你认识认识二位声誉祟隆的大侠,二位大侠法眼如矩,等会你说话时,可要小心着,休得胡言乱语,信口开河。”
那二位老人,也不要郭竞天引指,左边的一位便自动报名道:“老夫褚日耀!”
右边的一位接口道:“老夫褚月辉!”
回春秀才说明道:“两位褚老前辈,可是明察秋毫,晰理入微的‘日月双明’,有他们二位老人家在座,你最好是实话实说。”
全是逼供的口吻,铁英奇如何受得了,当下忿然道:“你们把我铁英奇看成了什么人!”
铁英奇口中说着硬话,心里也是忐忐忑忑的,不知他们究竟何以致此,他因深知幻影神翁的厉害,生怕幻影神翁会幻化他的形貌,做出一些嫁祸之事,那时他纵有百口,也难说得清楚,所以,他暗中也颇为耽心。
阎罗恨郭竞天:“你外貌忠纯,原来是一个人面兽心的狡猾之徒,你偷学了老夫的医道不说,竟还做出那种恶毒之事来,直叫老夫等人饶你不得!”
铁英奇正想反问,他到底做了什么恶毒的事,阎罗恨郭竞天已先喝道:“竹轩,把证物取出来,免得多费唇舌!”
回春秀才沈竹轩向丁汶要出一只小布包,打开来,铁英奇已经看出包中之物,就是自己忘了收起的淬毒三棱短箭。
那是他在这茅屋之中,从一位老者的尸体上取下来的。
他一见此物,吁了一口长气,宽心大放,认为这点误会不难冰释。
坐在上首左边的日月双明老大褚日耀见铁英奇神色陡然一松,沉声道:“你有什么话说?”
铁英奇正要开口,右边的那位褚日辉也道:“这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要不是你遗下了这枚淬毒三棱短箭,便无法认定你的罪状了。”
铁英奇分辩之言,还没出口,又被回春秀才沈竹轩抢先道:“你知道所害的人是谁么?”
一指丁汶又道:“他老人家便是丁妹妹的令尊,梵净山庄主,有武林好好先生之称的丁大侠!”
铁英奇对江湖人物所知实在太少,一时说不出什么话,事实上,也不容许他说,丁姑娘一声悲泣,朝指他骂道:“小贱人!丁家与你何恨何仇?你竟狠心害死我的爸爸!”
铁英奇一想起了姑娘指点他对找郭竞天之德,心中一阵难过,一张俊脸,当时涨得绯红。口刚张,话还没出口,又被日月双明之一,褚日耀抢先发话道:“你知道这三棱短箭别无第二家使用么?”
铁英奇这次却早有准备,再也不愿放弃说话的机会,褚日耀的话声甫落,连忙接口道:“在下并不知三棱短箭为何派暗器?难道会是我天龙派的不成!”
日月双明之一的褚日耀一拍桌子,大声道:“不错!三棱短箭正是天龙派特有的暗器!”
铁英奇先是一愕,继之,忿然而起,口不择言,反唇吼道:“胡说,在下身为天龙派掌门之尊,岂有自己不知道天龙派并无此种暗器之理!”
褚月辉抢接道:“你这种欺人之谈,可以在别人面前强辩,但在老夫面前,却无从施其伎俩!”顿一了顿,又道:“近百年来,天龙派确然未再使用三棱短箭,但这种短箭为夭龙派的暗器,却是谁也否认不了的事。”
铁英奇见他造痴生事,只恨得牙痒痒的,赌气不语,倒要看他们如何自圆其说。
褚月辉瞄了铁英奇一眼,见铁英奇气得面红耳赤,不由大是得意,更是有板有眼地道:“一百五十年前,天龙派第七代掌门人天智子吴一,有鉴于这种号称阎王贴的三棱短箭过歹毒,不宜正大门派所用,乃严命天龙弟子今后不得再使用,这种阎王帖的三棱短箭,逐从天龙派剔除,百余年来,敛迹江湖。”顿了一顿,语气一转,又道:“但是,铁大侠身为天龙掌门之尊,能说不知道这种歹毒暗器么?”
铁英奇虽是天龙派第十一代掌门人,其实对本派掌故,并不十分了解,这顶帽子,被人家扣得死死的,承认既不合事实,不承认似欠理由,除了冷哼一声外,只得道:“你们还有一些什么杜撰之词,尽可全部说出来,本座真金不怕火,接着你们的就是了!”
他竖起了双耳,要从他们语病之中,伺机反击。
日月双明之一褚日耀,持须吧咳道:“据此,老夫对铁大侠行凶经过,大概可以作如下的分析了,不论铁大侠来找寻郭老的动机如何,一定是进入此屋之后,见财起意,有了不干净的行为,这……”
铁英奇一听他辱及自己清白,剑眉一挑,沉声道:“锗前辈可要把话说明白些,在下有什么不干不净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