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为什么非得你的学长才可以?我也是男人啊。”
秦充听了那句话后似乎花了一点时间消化,渐渐地,他的表情变得很难看,不可思议地说:“你以为GAY是什么?随便什么男人都可以上床的?”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自己失言,张毅泽慌张地想解释。
“那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什么代替学长……人和人是可以随便代替的吗?你把我当什么了?”
“不是,我只是……”张毅泽猛烈地摇了摇头。虽然他现在的混乱情绪几乎达到了顶点,但从表情来看,还是和平时一样扑克。
秦充打断他,“为什么你会这样?你不是有女朋友吗?那个HR的李什么的!不是有很漂亮的女友了吗?”
“我没有!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张毅泽大声辩解。
“所以呢?”秦充轻笑了一下,“你想试下男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阿充,我只是,我……我想我喜欢你。”
“喜欢?”秦充怪叫,“哪种?”
在冲动的驱使下脱口而出的话其实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张毅泽呆住了。
秦充慢慢地倒吸了一口气,声音发抖地说,“张毅泽,你根本,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张毅泽无言以对。
因为秦充说对了,他的确什么都不明白。
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说出那样的话。
喜欢,是啊,作为朋友他的确喜欢秦充,但是在这种时候说喜欢,意义应该不一样吧。
自己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或者仅仅是头脑发热全凭冲动?
秦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踏步走向安全梯。
张毅泽还想说点什么来挽回失败,嘴唇却像被糨糊粘住一样怎么都张不开。他也想追上去,但追上去又能怎么样?
于是便只能默默地看着对方越来越远的背影,直到它消失在安全门后面。
张毅泽狠狠地捶了一□边的墙壁——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本来是想先向秦充道歉的。他们是最好的朋友,道歉的话,应该能够得到原谅。然后他们才能心平气和地深入交谈。
他本来是这么想的。
可是理智却在见到十多天没见的人后,全部飞走了。
他在那一刻才发现,他好想秦充。
想和他一起吃饭喝酒,听他唠叨琐事。像平时一样,彼此眼里都只有对方,多好。
不要再去想什么学长了,只要想着我的事就行了。于是不经大脑回路过滤的话就这么蹦了出来。
秦充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那么决绝,那么气愤,又那么伤心。他总觉得他快哭了……
啊!张毅泽又使劲捶了几下墙——我彻底搞砸了!
过了十分钟后才整理好情绪,张毅泽回到推广部的楼层打算坐电梯回财务部。
当然,他也还抱着说不定能在见到秦充的希望,直到看到电梯门打开,里面站的是个不认识的人后,才彻底死心。
进入电梯,按了财务部楼层的键,和陌生人并肩站着。
就在电梯门快要关上之时,外面传来一声“等一下”,张毅泽连忙按了一下开门键。
门再度打开,外面站着的是赵闵文。
赵闵文先看到张毅泽,笑着打了声招呼,又看到张毅泽旁边的人,脸色一下就变了,踌躇地站在门口,不进也不退。
张毅泽旁边的人突然开口道:“进来。”
简单的两个字,不知道为什么让张毅泽有种全身发冷的感觉。
赵闵文慢慢走进电梯,背对张毅泽他们靠在门边。
见他没有按键,张毅泽好心地问:“赵先生去几楼?”
“一楼。”赵闵文头也不回地小声回答。
一楼的键已经按过了,想必是电梯里另外那个人按的。
张毅泽先下电梯,出门前向赵闵文点了点头。就在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他神使鬼差地回过头去,透过门最后的缝隙,他看到两张重叠在一起的脸。
赵闵文的一声“柳秘书”被厚重的电梯门隔绝了,谁也不会知道他接下来说了些什么,除了他身边的那个人。
柳秘书?这个称呼很熟悉。
张毅泽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突然想到,那不是女同事们津津乐道的推广部新任部长秘书吗?
仔细回忆着刚才那人的长相,以及电梯门关上时他和赵闵文那不自然的身体接触……张毅泽终于回忆起来了,他就是和赵闵文在天台拥吻的那个人!
大脑胶片回放,一会儿是在天台上偷看到的情景,一会儿是秦充生气的脸,它们慢慢地交织在了一起。
身体发热,头开始痛起来了。
嘴里的唾液似乎也变得粘稠。
张毅泽慌张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将下半身完全藏于办公桌下。
作者有话要说:抽了。。。昨天一整天 今天大半天。。。LJJ又抽了… …
☆、C…6
巴士在夜色中安静地行驶,巴士上的人却无法安睡。
也许他之前还是睡着了一会儿的,结果却被一个颠簸给震醒过来。
其间做了个梦。因为睡得不沉,所以相当清楚地记得内容。是关于小时候在老家的梦。
梦里那片青草地还没有被土地开发商所破坏,他带着走路还有些摇晃的弟弟从地势较高的地方一路滚至低洼处,弟弟哈哈大笑,追着他叫个不停。
等等我!
我也要吃!
我走不动了……
母亲生下弟弟阿行的时候,自己才两岁多,对弟弟这个名词完全没有概念,对于那团粉红色的肉球,也只是觉得好奇。直到肉球慢慢长大,变得会走路会说话会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当小尾巴了,他才突然有了比较真实的认知感。
特别是在帮妈妈看管阿行以后,父母都会夸奖他是个好孩子。
如果带着阿行一起玩玩具,父母更会不吝啬地给予大量赞赏和鼓励。
童年最初的记忆大概在四岁左右,每一个片段里都有阿行。
他喜欢那个手和脚都肥肥地、像一节一节莲藕似的小家伙,即使两岁了还会轻易摔倒,一摔就喊“哥哥”。虽然那时候他喊起来更像是“锅锅”。
如果自己不回头,他就赖在地上不起来,还会装哭。不过一旦把他抱起来,就会突然变乖,拽着自己的衣服不放,笑着流口水,一遍遍地叫“锅锅”。
本来以为他们会永远亲密地在一起,谁知道在自己念初中后,和阿行的关系开始疏远起来。刚开始是阿行单方面地责怪他没表情、不会笑很恐怖,渐渐地变成相互怨怼。
一方面,哥哥会欺负个子小年龄小的弟弟,另一方面,弟弟会向父母告状,进一步地讨厌哥哥。
敌对的关系在张毅泽进入青春期后得到缓和,因为他那时有了新课题——反抗父母和老师,所以无暇搭理家里的小弟。
而等阿行也进入青春期,他们就几乎相对无言了。不再有事没事恶言相向,只是会偶尔痛快地干一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也尽量把对方当空气。
我有我的空间,你有你的世界,虽然还睡在上下铺,但结界分明,互不打扰。
张毅泽高中念的住宿校,大学则在学校附近租房住,只有周末和节日回家。
大学毕业后他离开了家乡,到别的城市工作,六年里只回去过两次。第一次是阿行结婚,第二次是阿行的儿子满月。
有时候想起来,也许自己并不是个受欢迎的人。
证据就是虽然父母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打电话来问他回不回家,但只要他稍微一推脱,对方就会爽快地接受,从来没有怎么劝过。
比起不会哭也不会笑的冷面人,果然还是阿行那种性格爽朗的人比较受欢迎。父母有阿行陪在身边就够了。
巴士在休憩站停下来,方便乘客上洗手间或是买东西。
张毅泽缩在自己的座位上没动。
看看时间还不到凌晨三点,手机里没有任何信息。
就在三个小时前,快到午夜的时候,洗了澡正准备睡觉的张毅泽接到一通父亲打来的电话。
他说:“小泽,你回来一趟吧。”
父亲的声音听上去相当疲惫无力,询问了才知道,弟弟张毅行在两个月前检查出原发性心脏肿瘤。
由于该种类的肿瘤在手术前很难判断是良性还是恶性,家里人就打算做完手术再告诉张毅泽结果,谁知马上就要做手术了,张毅行的状况突然变得很糟,血压不稳,很容易陷入昏睡,总是在睡梦中不停地叫着“哥哥”。
医生说也许是张毅行潜意识很想见见自己的兄长,建议他们把人找来。
“手术是什么时候?”张毅泽问。
“明天早上十点……还有十个小时。”父亲在电话那端停了停,“小泽,对不起,现在才打电话。我们本来不想打扰你的工作……”
“现在还说这个干什么?夜行巴士直到凌晨两点都能坐,明天早上就到了,把医院名字给我我下车后直接过去。”张毅泽用肩膀和耳朵夹着话筒,在便条纸上记下了医院的具体地址。
“小泽,我们……”父亲似乎还想说什么。
张毅泽打断他,“等我过去再说,你们先休息。”顿了顿,又补充道,“别担心,会没事的。”
他挂掉电话后给自己的部长传了一条短信,表明有急事需要请假。
部长还没睡,很快回了电话,两人在电话里确定了请假的时间和返工日期。
张毅泽简单地收拾了一小包行李,坐出租车去巴士站。凌晨一点,他登上了返乡的巴士。
当巴士驶出车站时,张毅泽突然想起自己没有带手机充电器。看着那仅剩一格的电量,张毅泽咬咬牙给秦充打了个电话。
秦充的手机关机。
心想他也许睡了,便传了一条短信告诉他自己要回老家几天,手机可能很快就没电了,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打老家电话找他,并附上了老家的电话号码。
他不敢奢望秦充会给自己打电话,却又无法自控地希望对方主动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