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凝重的颜色。居然出了这么多血!
“你……”
他忽然捂住了我的嘴,用未受伤的右手:“别说,他一定还没走远。”他说的是Aulen。身后已经传来治安队大皮靴们的脚步声,Kei拉住我的手——他手掌冰凉,却很稳——向暗巷的一个拐角跑去。皮靴的脚步,在身后不断地会想,听着像上帝对这群无能之人的讽刺。
我终于感到——我们脱险了。不管唐将会靠在自己的车边摆出多臭的脸色等待我们大驾光临约定地点,也不管8小时后阳光再次在这个城市里升起后又会发生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情——我紧紧地握着Kei的手,祈祷这一刻的永久保存——上帝,这对一个无神论者是多大的一种讽刺!可这确实发生了。
“他的话虽然不能全信,却也不能就当成耳边风。”Kei说,“他会说出那些秘密,因为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为了孙而卖命的人。”我们走在郡克区的闹市中,混在人群里力求混出这里,在郡克区边界的Folen大酒店门口与唐汇合。他抢走了我的外套,裹在身上遮掩血迹,而我搂着他的肩——任何人看到我们都会以为是一对普通的情侣,没人注意到Kei脚下每走几步就滴下一滴的血迹。我担心他的状况,而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亲爱的,我这是在散播病毒,不是吗?
闭嘴!我狠狠地说,全世界的人死了我都不在乎!
他叹了口气:这不是死亡,是疯狂。
这疯狂只存在一瞬间。我说,NRS等不到那些迟钝的人去发现它。我说完,用力按住他出血的伤口。他瑟缩了一下:Syou,疼痛能让人清醒,痛着,我就保证绝对不会忘记你。
第二十章
或许,我们需要一把秤来衡量人的价值,年轻人。你想过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哪些是重要的人,哪些是无足轻重的人?哪些人想起来回让你微笑,哪些人想起来有会让你牵肠挂肚?人生中会出现各式各样的人,然后以各种形式存在于你心中,创造了感情,创造了练历。Kei对我而言,就是一个回想起来时而会微笑,时而又会觉得悲伤的人。他总是站在我最落寞的角落里微笑着,我想你也会看到——你是个多么幸运的年轻人,能看到他的微笑,甚于宇宙最孤独的行星,在那个十二年一轮回的轨迹上毫无目标地游荡。
当我把Kei扶上唐的车时,他已经走不动了。我们快速向别墅开去,一边通知张瑞德医生赶到那里去为Kei治疗,而张却在得知Kei是枪伤后坚决要我们送他到医院里来,理由是他需要全面治疗。中年人没来得及向我们咆哮,或许他也需要赶到医院去准备手忙脚乱一阵。我看了看时间——22:30,再过一个半小时就要进入第二日,又是未知的一天。Kei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一刻都没放松。因为疼痛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但这并不影响他的意识。他睁着眼,一直都很清醒。唐的奥迪车载着我们向一切未知——流血的未知——冲了过去。
“Aulen是龙头汇的卧底的事情,你们怎么知道的?”他问,声音微弱。
“杨,是他的消息,就是半个月之前的事。”唐停了停,又说,“老板在世时,他就发现杨是个优秀的人才。他擅长收集材料,并将琐碎的东西整理起来,可在半个月前告诉我Aulen是龙头汇卧底后的几天后,他就忽然失踪了。”我点头,杨的失踪差点让Leck和唐吵起来——关于这人到底是什么底细的问题。
“叛徒?”Kei的想法和Leck完全一样。唐摇了摇头:“他死了,死在Mallarpa最不起眼的巷子里,失踪一周后,我们才找到了他的尸体,头盖骨被人打裂了——大概已经有好几天了。”
“身份曝光了,又得罪了龙头汇,他不可能还有机会活着离开Mallarpa。”Kei淡淡地说。
唐沉默了,继续向前开车。在这个城市里,我们的职业就是和命运赌博,押的是这条唯一的性命,赢得是短暂的虚华。
医院的灯光渐渐在眼中清晰起来,我摸着他冰凉的额头,凉凉的汗水渗进了皮肤里,产生了一点点针尖般的疼痛。Kei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没有血色的嘴唇吐着微弱的气息,幸运的是他依旧清醒着,说:Syou,我很好。
你总是这样说!我瞪了他一眼,把他轻轻地抱下车,可他坚持要自己走进去。我不耐烦地把他横抱起来,直接走进医院。顶楼的特殊治疗病房空荡荡,惟独亮着走廊的壁灯。走进病房,我把Kei放在可以睡上两个人的沙发里,担心地解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势。唐建议我先把Kei脸上的妆擦去,省得张看见了这张怪脸又要大呼小叫。他漫不经心地拿来了湿毛巾,递给我。Kei闭着眼睛,任我慢慢把脸上的粉妆擦掉。我难以抑制内心的颤抖——当伪装的肤色被擦去,露出了苍白的皮肤,我不能分别这是原来的颜色,或是因为失血过多而造成的贫血症状。
唐的手机忽然叫起来,张已经到了楼下。
“我们已经在顶楼的病房里了……你可以到这里来,带上你‘安全的’助手。不,我们不下去,下面人员杂乱。……行,他的状态……”唐向Kei望了一眼,“上帝保佑,至少清醒着。”Kei听了在嘴角冷笑。我吻了吻他的手。唐收了电话,说要到楼下去迎接张瑞德一行,实际是为了检阅他所带上的人马。我应了一声,他转身而去。
上帝保佑,至少Kei还清醒着,可唐才离开病房,他就剧烈地咳起来。咳嗽牵到伤口,疼得他一阵僵直。左肩上干涸的血凝固了,一块块嵌在那白皙的皮肤上。我想扶他,可被他推开。Kei一人支撑着虚弱的身子,倚在沙发上压抑剧咳后的干呕,零散的发丝被染成了黑色,衬得他的脸色一片妖异的惨白,他喘息着,纤弱染血的肩膀微微颤抖。
“Kei,这里就只有我们俩……”我伸手把他搂进怀里,“别担心,什么事都没有。”
他这次没有拒绝,把脸埋在我胸前,微微发出几声喘息。我抚着他单薄的背,不让伤口的疼痛妨碍他呼吸。我见过这样的人,因为靠近胸口的伤疼痛太过剧烈,反而自行抑制了呼吸,窒息死亡——当然Kei并不会像他们那样。
“Syou,为什么那些事情我都……不知道……”他说。
“什么事?”
“Aulen是龙头汇的卧底的事情……”
“我以为你知道!”我吃惊地说,他那时的表现——完全看不出只是在配合我的说辞。听我这样说,他冷冷地哼了一声:“那套戏可真是完美,不是吗?”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心里念着:我真的以为你什么都知道。Kei不再说话,推开我慢慢靠回沙发上。
“喂,Syou,你想过没有……我并不是无所不知的神,只是一个变异的人类罢了……Syou,我只是一个人,我……”
我忽然感到胸口窒闷起来,直直地望着Kei却不知还能说什么,以帮助自己澄清Kei的误解——是的,我只承认这是误解,而事实上,Kei说的没错。灰蓝色的眼珠转动着,Kei看到我难看的脸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化成了两声压抑的咳嗽,正好迎来了张瑞德医生的队伍。他进来的第一个动作便是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灯。顿时,原先由昏暗的壁灯所创造的暧昧环境被破坏了。亮堂堂的房间,忽然将我与Kei之间的尴尬赤裸裸地映现在彼此的眼睛里——我僵硬怔愕的脸,Kei苍白无血色的脸。我忽地站起来:“全部给我出去!”
“Syou?”唐似乎还不能理解我的意图。可我挥舞着手,极不耐烦地要将他们都赶出去:“叫你们都出去!难道没听见?”我的声音沙哑了,压抑了很多东西。唐终于明白了过来,将那些穿白衣服的碍眼家伙赶出了病房——“五分钟时间,先生们,他只需要五分钟时间。”——这家伙居然也在给我下通牒——只有五分钟。
待碍事的家伙都清楚干净后,Kei将那双看透了一个世纪的冰色视线停留于我的脸上。我跪在他身边,凝视他的眼睛——这世上敢这样面对Kei冰冷视线的大概只有我一个人——他在呼吸,有心跳,体温虽然低却是存在的;他有思维,并且无人能与之相敌,可他不是黑魔法中的夜行生物,是人类在无数次追求极致时所创造出的偶然。他看着我,被我的视线焦灼,忽而笑了起来:“Syou,别这样看我——难道……够了,这只是我第一次承认自己还是‘人类’而已……别剥夺我的权利……Syou……”
他没能说下去,因为我在他把含在喉咙的哽咽咽下去之前,吻住了那微微颤抖的嘴唇。这种颤抖只有我能看见。这让他在忽然间难以呼吸,在唇舌颤抖的缝隙中用力地吸气。我按住他的双肩,把整个人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反复、疯狂地吻着他的嘴唇——这是人体上最薄弱的皮肤的接触,也是最尽情的表达与最赤裸的性交。我不让他挣扎,不给他机会。这吻决绝对不会销魂,因为那时的我只是个毛头小子,丝毫不懂什么叫“技巧”。我所做的,只是把最想表达的表达出来,想Kei了解——而绝对不是肤浅的“明白”。
Kei,我爱你——即使这种爱不同于普通男女之间的悸动。这份厚重,这份无法脱离彼此的羁绊。
他用力地呼吸,伴随着呛咳声。而我在心中强烈地呼唤着他的名字,饱含着希望他能接受我所有的欲望,发疯似的吻他,不给他半点喘息的机会,直到——“上帝啊,你在做什么!!”——张的闯入。
他并不是不知道我和Kei的关系,并且很明白把我惹火之后的下场,可是他在日后给我的理由让我无言以对——小子,难道你要我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你把亲爱的Kei闷死?——我当下捂住了脸发出一生懊恼的呻吟。然而,在那时,我几乎是恼羞成怒地站起来,冲着那个有点矮胖的中年人挥起了拳头,幸亏唐的及时阻拦才给了我一个自省的机会。
“五分钟到了。Syou。”他说,紧紧拽住我的拳头。身后K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