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真的不行……”我摇着头。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自找麻烦了,我和他平时也没什么接触,没有必要为了他冒险。
对不起,人都是自私的,我实在是害怕……
“夜泉,求求你,我真的只剩你这个希望了。他们都说你人最好了,平时同学有困难,你都会帮忙的,我这次是生是死,真的全靠你了啊!”他跪在我的脚边,痛哭流涕着。
我也想帮忙你啊,我在心里着急的想,可是现在外面看的这么紧,我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啊。但是看看他那可怜的样子,我又心软了。
“求求你,就看在我是为了我父母的份上,如果我死了,我妈妈她也不会活的。”他哭得几乎连话都没力气说了,可是我还是听到了这句,一下子敲碎了心上那坚硬的外壳。
“你从哪里拿的?快告诉我,我去放回去。”
他一下子愣住了,脸上还挂满了泪痕,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我说什么,他飞快的撸了一把脸,顺了顺气,断断续续的哽咽着说:“就在五楼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
什么?
那不就是莫小姐说的那个房间么?
好吧,趁着现在大家都还在宴会上,我只要动作快点,放回去之后再赶快回来,应该不会有人发现的。
“你告诉我具体在什么位置放着的,我现在就去。”我深深吸了口气,飞快的说。
“是在……在房间最里面的……试验台上,有一个玻璃匣子,这个就……就是从那里拿出来的。”他还有点抽噎着,可怜巴巴的看着我说道。
一时间我那点气也被他满含泪水的眼睛看没了,只好无奈的发句牢骚:“到底是什么宝贝,让你连命都不要了。”
“我只……只在爸爸那里见……见过一次,爸爸宝贝似地捧着,说这个是……是什么东西唯一的解药,反正很……很珍贵的。”
真是,根本连他自己都没搞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嘛,胆子也太大了点吧。
但是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把东西放回去,这次来了这么多宾客,莫非天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怎么样吧。我乐观的想。
大厅里正热闹着,我溜着墙根尽可能不引人注意,可就在我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熟悉的阴冷声音喊了我的名字。
“夜泉。”
“什、什、什么?”我惊吓的直结巴。抬头一看,我的心脏都吓得停了一拍。
“莫少爷……”我小声打着招呼,垂着眼,视线游移着,不敢看那双仿佛能透视人心的蓝眼。总感觉被他看到眼睛的话,会连心底的秘密都被一点不剩的挖掘出来。更何况,现在我的口袋里,就有一个能要人命的大秘密。
头顶上的视线刺的我发麻,周围的声音似乎全都消失了,只剩下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的声音,那冷锐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而他久久不做声让我更害怕了。
他……莫非天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不会吧,刚刚都没有人看到我,我很小心的。
可是,他是莫非天啊,一个魔鬼一样的男人,什么都逃不过他的双眼的。
逃不掉的,肯定逃不掉的,他肯定已经知道了,现在就坦白吧,或许他还能放过我!
那个萧阳就不管了,到时候我会帮他尽量说情的。反正到这地步,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是他运气不好,不是我不帮忙,对吧?我安慰着自己。
“你去哪里?”冰冷的阴缓的语气,像是一条在刺探猎物的毒蛇信子。
内心剧烈的挣扎着要坦白,说出来的却是:“我,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下。”
没有回答,这是不是表明他同意了?
我偷偷的揣测着他的思想,可是头还是不敢抬起来,不敢对上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眸,只看到黑亮的皮鞋终于缓缓的动了,走到我身边,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
“你自己知道怎么走,对吗?”
我的呼吸突然一窒,脚上似乎越发无力支撑身体的重量,好在莫非天留下这句模凌两可的话之后,就缓缓的走开了,否则他一定会看到我的额头上满是冷汗。
几乎是一路狂奔到五楼,我左右看看,走廊上空无一人,太幸运了,门口也没人看着,我还以为刚才那么多人搜查,戒备会很严呢。
我扭开门把手,先打开一条小缝往里面瞄去,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
门又推开了一些,我探头探脑的小心走了进去。
一进门口,就感觉像进了冰窖一样,我搓了搓冻得直起鸡皮疙瘩的胳膊,呼出一口白气。
好冷。我哆哆嗦嗦的抽着手,环视着整个房间。
什么嘛,只是一件普通的房间而已,不过说普通也不太正确,这里感觉像是个实验室,可能是为了避光,房间里没有大灯,只有几个荧光管在墙上闪烁着幽幽的光。一进门就看到一排排的架子,上面摆着各式各样形状颜色各异的瓶子,有的只有液体,而有的里面泡着什么,我没敢细看,只觉得那黄糊糊的颜色刺激着我的胃。
我顺着架子往里走着,房间很大,一排排的架子似乎看不到边,而纵向的几列架子后面就是拉得严严实实的落地窗帘,一个很大的实验桌果然像萧阳形容的那样放在最里边靠着墙边,桌子上有一些小巧复杂精密的仪器,而桌子上的一个精巧漂亮的玻璃小匣子最为显眼,这应该就是萧阳说的吧。那透明的匣子中,赫然摆着两支跟我手里一模一样的瓶子,每一支里都是同样的淡红色液体,而最边上的小卡槽是空着的。一定就是从这里取出来的。
我连忙过去,小心翼翼的打开,把手里这一支摆放回原位。
呼,终于解决掉了,这个时候,我一直高高吊着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这样应该就没有人在追究了吧,反正也没有证据是谁干的,东西也已经归还了,而且刚刚没有人看到我进来,不会牵扯到我身上的。
突然,我的视线被玻璃匣子上的一行小字吸引住了,那是一行镏金花体英文,仔细看去是Seven Deadly Sins。
心跳,突然加快了,我屏住呼吸,直直的盯着那行缱绻曼妙的字体……Seven Deadly Sins——这个词组我见过,在一本原文圣经上,一个被折磨得疯了的新生整日像捧着珍宝一样抱在怀里,逢人就布道,只有在这个时候,他那木然而神经质的眼里才会有片刻的平静,所以每次遇到他,我都不忍心转身走开,听他说一会儿,然后哀伤的看着他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走开,在这里,只有对宗教的信仰,才能给弱者带来片刻的安慰。
Seven Deadly Sins——七宗罪——这就是一直折磨着明的那种毒。
而萧阳说过……他爸爸说这是解药——七宗罪的解药!天!居然就在我面前,距离我不到一米远的地方,还曾在我的手里握了好久!!!
意识到那是什么,我的呼吸急促起来,那个,那个就可以救董明!只要我拿到它,明就不用再受苦了,只要有它,我就可以保护我最重要的人了!!我着了魔一样的看着那散发着眩惑光芒的瓶子,重重的吞了口口水,身子不受控制的一点一点向前挪去,就像沙漠中快渴死的人,突然看到了甘甜清亮的泉水一样,满心满眼都只有那个代表了全部希望的小药瓶。
就在颤抖的指尖要碰触到那瓶子的时候,大门上传来开锁的声音,咯哒,很脆的一声,在安静得诡异的房间里突兀的响起。
我全身都被那一声响动震了一下,茫茫然不知所措,头脑仍然是刚刚迷眩后的空白,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那装着粉色液体的小瓶子已经被紧紧地、紧紧地握在手中。
“吱……”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的声音,让我的神经顿时崩了起来,我慌张的寻找着藏身之地,架子后面?不行,那些瓶瓶罐罐根本遮不住人!桌子下面?更不可能,一眼就看到了!怎么办?躲哪里?
沉稳的脚步声在缓缓的靠近,我盲目的四处张望,冷汗已经一条一条的从后背流下来。
就在脚步声已经转过架子的时候,我连忙一侧身,躲入窗帘后面。
就在我进入帘子的一瞬间,我终于明白,所谓的莫非天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了。
原来这个房间只是被一道巨幅的落地帘子隔成两部分,外面是放置药品的地方,而里面,赫然是一个宽敞的大厅,空旷的中央只有一个高高的大理石台子,上面放着一个玻璃樽,里面是……
我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不,一定是看错了,揉了揉眼睛,仔细看过去,那淡蓝色的瓶子中悬浮着的东西是——人头!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手紧紧捂在嘴上,生怕叫出声来。我慢慢的挪过去,却站在距离大理石台子三四米远的地方不敢再动了,这个距离,足够我看清那个玻璃樽。我死死地捂着嘴,全身都冰凉,胳膊紧紧地抱着身子,才不至于抖得站不住脚。
为什么,莫非天会把这个人头藏在这里,还完好的保存着,可能是玻璃樽里的药水,那个人头完全没有变形,皮肤也似乎有着光泽,在那半睁半闭的眼中,似乎还能看得到清晰的眼珠,一点都没有腐烂的迹象,就好像……就好像那是一个活人,只不过因为某种原因,脖子以下的部分看不到了而已。
真是诡异到了极点。
“不想死的话,就别再靠近了。”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我几乎跳了起来。
我猛地回头,瞪大了眼看着那个站在我身后的人,不敢置信的张了张嘴……居然是……小尘!
“那张台子周围布满了陷阱,莫非天不会让人轻易靠近他的。”
“你怎么在这里?!”我几乎是喊出来的。
本来在这个阴森的气氛里我就很恐怖,他还突然出声,真是人吓人吓死人了。我摸着通通跳着的胸口,惊魂未定的看着他。
他却没有看着我,而是视线直直的盯着中央的玻璃樽,表情严肃到可以说是肃穆,那张清秀的脸上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