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没……没有了……”正说着,肚子不合时宜的发出“咕……”的一声,让我尴尬的红了脸。
管家大叔体贴的说:“少爷也该吃宵夜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多准备一份给您送来。”
我一听,脸窘的通红,又感激又羞愧的说“不,不用麻烦您了,我……我自己会做饭,大叔你告诉我厨房在哪里就行。”
怎么能老是麻烦大叔呢?这么晚吵醒人家本来就让我非常不好意思了,我自己有手有脚的,无论怎样也不能再让人家半夜给我做饭啊。
管家略有深意的看我一眼,我疑惑的看着他,就听到他说:“我带您去。”
当下松了口气,还好,今晚不用饿肚子了。这个大叔真是好人啊。只是,他最后为什么那样看着我呢?会做饭的男孩子,很奇怪吗?
来到厨房后,虽然已经见识到了这个城堡的豪华,我还是为这样的厨房而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这简直就是五星级饭店的厨房嘛,这样齐全的现代化厨具,如果知道等会儿我只是想做碗最普通的蛋炒饭,会不会有杀鸡用牛刀的感觉呢。
直到肚子又发出抗议的叫声,我才停止惊叹,先祭五脏庙再说。
洗米,煮饭,切葱花,打鸡蛋,最高级的厨具用起来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连半小时都不到,一锅香喷喷黄澄澄的蛋炒饭出锅了。
端起碗来正要大口吃,突然停了下来。
刚才,管家大叔好像说,莫少爷也刚好要准备吃夜宵的,我瞪着刚出锅的蛋炒饭,在犹豫要不要……请莫非天一起吃呢?
头脑里似乎有一个小声音在说:“他可是莫非天,掌握着全国经济命脉的古老家族的当家,高高在上的俯视芸芸众生的恶魔,怎么可能会吃你做的一碗最最普通的蛋炒饭,真是头壳坏掉了!”
“可是,因为我在这里做饭,管家大叔没有准备他的宵夜,会不会被责罚啊?”我有些担心的说着。
“你还是改不掉自言自语的毛病。”突然冒出来一个低沉阴柔的声音,让我惊得大叫:“啊!谁?!”
“你太吵了。”他淡淡的说。
门口一抹幽蓝的光闪过,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影慢慢走到光线下,慵懒的依靠在门框上。高大的身子,即使是在这样放松的状态下,也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压迫感,而不经意的对上那双冰蓝的、专注的、审视的、深沉的眸子,让我的心跳一下子飙升,几乎从喉咙里跳出来。
是莫非天,不知道他在那里看了多久了,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的看着我。
他那一头黑的近乎发蓝的卷曲长发柔软的垂在胸前,衬得那张白皙的脸愈发透明起来,一双湛蓝的眼,沉沉的注视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会做饭?”
“嗯,会一点。”我低声的紧张回答。
“莫少爷,您也吃一点吧?”突然一句话,从我嘴里冒了出来。
我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
我垂下眼,等着他即将的嘲讽讥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周围似乎更冷了。微微的活动一下麻冷僵硬的四肢,我有些自卑的笑着说:“对不起,莫少爷,是我僭越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
“端过来吧。”
什么?
我有些傻愣愣的看了他一眼,身子立刻自己行动起来。快速的盛出两碗饭,放到那张小餐桌上。他一言不发的走过去坐下。
我小心的站在他身旁,但是又想不着痕迹的尽可能远离他一些,那周身散发出来的阵阵冷意,让我的头皮直发麻。
“坐下。”森然的语气。
我赶忙一屁股坐在他对面,椅子被我弄出很大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触耳惊心。我惊慌的偷偷看了看对面的人,却发现他悠闲的交叉着十指,托着精致的下巴,看着我。
“对……对不起。”被那样威慑力十足的目光注视着,我结结巴巴的道歉。
“谁教你做饭的?”懒洋洋的语气。
现在这种状况,是在闲聊吗?大概……是吧。我不确定的想。
“平时看妈妈做饭,看得多了就会了。”我老老实实回答。
“给别人做过吗?”
“……嗯。”我迟疑一下,还是诚实的微微点了点头。
沉默——仿佛凝固了时间的沉默……
许久,才看到他拿起雕着精美图案的调羹,优雅的将一勺蛋炒饭送入口中,慢慢的咀嚼着,慢慢的吞咽着,那无懈可击的贵族教养,让他连吃蛋炒饭都有种尊贵的威仪。
我松了口气,端起我的那份,尽可能不影响形象的大口快速的吃着。
真是饿坏我了,还好莫非天还允许我吃饭,就这一点上来说,我真是对他无比的感激。
不过他还真是给我面子,虽然慢,还是一勺接一勺的吃着,想想我还有些小自豪——这可是莫氏财阀的主人,世界上多少顶级厨师都轮不上呢!
这样想着,偷偷看了看对面的男人,他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刚好吃完最后一口,文雅的用餐巾沾了沾嘴角,
抬起蓝的仿佛要滴出水的眼,带着淡淡的笑说:“手艺不错。”
“如果您喜欢的话,我以后就多给您做饭吃,我会的菜色还不少呢。”看着那个笑,脑子就像一团浆糊一样,我一冲动就说了出口。
话还没说完,我突然感到下巴一阵剧痛,强迫我抬起头来直视着他。
莫非天紧紧钳住我的下巴,端着我的脸细细的审视着、探究着。
“你在讨好我?”捏着下巴的大手冰凉,有力。
我凝视着那双深幽的蓝眸,心不由得为他一痛,为什么有时会想让那张高贵冰冷的脸上露出笑容?同情他?绝对不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同情莫非天,那么到底是什么感情呢?我迷惑了……我想,可能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太害怕他了吧。
我不自在的笑了笑,说道:“莫少爷,像我这种贪生怕死的小人物,当然是希望能博得您这样厉害的人的好感了。”
“哦?如果是讨好我的话,为什么你的眼睛……”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我什么都听不到,只是被那双一眨不眨的冰蓝的眼牢牢的抓着视线,仿佛被催眠似的,怎么也移不开,直直的盯着——冰凉的、透彻的、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瞳孔,泛着无机质的蓝光,像深邃的大海,令我几乎沉溺在其中。
“流血了……”身旁的呼吸突然变得更加深沉起来。
我茫然的看了看他,那双湛蓝的瞳孔紧紧缩成针尖般大小,刺刺的、仿佛带着一种贪婪的渴求的神色盯着我的手指。
明明刚才已经不流了啊,可能做饭的时候伤口挣开了,没注意到的时候还没感觉,现在,只觉得冒出鲜红血珠的伤口麻酥酥的痛着,我下意识的把手指放在唇边,轻轻舔了舔,一股咸锈的腥味让我皱了皱眉。无论什么时候,鲜血的味道都让我不舒服。
我没有注意到的是,随着我的□,莫非天的眼神更加幽暗了,凝重的深蓝已经接近黑色,晶亮的瞳孔中反射着一抹血光,随着他喉结一上一下的吞咽动作,眼神愈发的饥渴。
“嘴角……”低沉磁性的声音。
“嗯?”我疑惑的看着他。
“沾上了……”他哑着声线说着,一边用手指在我的唇上轻轻抹过,冰凉的触觉让我一个寒战。
苍白细长的手指上沾着一个饭粒,雪白的米粒上,一半被鲜血浸染得红的透亮,一定是刚刚不小心沾到的。
他把手指伸进嘴边,鲜红的舌探出来,柔软地卷走了那粒沾着鲜血的米粒。细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来,仿佛在品味什么珍馐佳肴一般,露出享受的表情,然后,慵懒的用手托着腮的盯着我看,看得我背后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的时候,他开口了:
“你的味道不错。”他懒怠而满足的微微一笑,刹那间,那张完美的脸因为这个赏心悦目的优美笑容变得越发俊美出尘,甚至……甚至可以说俊得妩媚(如果允许这么说的话),让我看呆了眼。
这前后的气质变化简直是天壤之别,如果说以前的他是高贵冰冷阴狠的吸血伯爵德古拉,那现在的他就如优雅危险迷人的魔鬼路西法。
呃……不都是一样的蛋炒饭么?都是一个锅里出来的最普通的蛋炒饭啊。
然后,我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我的……我的味道不错?!
他……他他他……他的意思……我会错意了吧?!!!!
一定是的,肯定是我理解错了,嗯,就是这样!
在这个学校已经度过了两个冬天了,今天却是第一次看到下雪。
岛上温暖的气候让植物四季常绿,鲜花不断,这几天却反常的降了温。
我坐在窗台上,手里捧着一杯热热的菊花茶,愣愣的看着窗外零零星星飘起的雪花。
外面的玫瑰园已经只剩下干枯的枝叶,曾经绚烂得让我触目惊心的红色白色的花朵萎缩成坏死的一团,污黑的、干干的垂挂在枝头。看过它们曾经妖艳邪丽的一面,现在却腐朽枯萎濒临死亡,让我不禁联想到一个人——一个深深扎根在我的灵魂里的人。
明……多久没见到他了?似乎日子过的无比的慢,在他和我之间无限的延伸着。
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陷入深沉的昏睡,那清瘦的脸颊、苍白发青的肌肤、还有董情望着他时悲哀绝望的眼神……
不想了,不能再想下去了,停下!
我哆哆嗦嗦的把已经凉了的菊花茶凑到嘴边,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在他为了我付出那么多之后,在他正在一点点油尽灯枯慢慢死去的时候,我居然还能安安心心的正常生活,我还他妈的算是个人吗?
不,我早就已经不是人了不是吗?我还有人性吗?我都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我不光活着,还舒舒服服的活在这里,把这个把我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的人紧紧关在内心深处,因为怕痛,所以不敢碰、不敢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