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地坐着吧,有老弟我帮你守着北边,你大可放心。
想起武宁远年轻时,为争那皇位争得头破血流,最后败退,然后被削掉军权,贬到江南几十年。也抑郁了数十年。
如今,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执念。
吕恒目光悠悠,轻声叹了一声。不知是为了这老头感到可惜,还是替他感到高兴。
“只是,在比武当天的晚上,王爷喝了很多酒,而且,把我们都关在了外面,不让我们进去。”展雄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笑着说道:“王爷一个人,就那么孤孤单单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自言自语,哎,卑职看的心疼啊!”
“第二天,陛下派人送给了王爷一副字!”展雄抬起袖子,擦了擦红红的眼睛,长嘘一声后,道:“那副字上,写得是公子您词句里的最后两句,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展雄转过头来,抱拳对吕恒笑了笑,然后,脸上带着一抹欣慰的笑容道:“王爷看到那幅字后,竟然当场哭了!哎……”
展雄长叹一声,坚毅的双眸中,泪花闪动。
看着身旁展雄偷偷的抹眼泪,吕恒心中也是不知是何滋味。
这俩兄弟,从并肩作战,到反目成仇,如今,到了天命之年,终于是化开了心中的怨念。
虽然,这一化解便是几十年,不过,如今,二人放下执念,重归于好,倒也是好事一件啊!
长叹一声,抬起头来,见那前方宽阔的街道两旁,杏花开的正艳。落英缤纷间,古老的洛阳城,宛若天上街市一般,美丽。
“走啦,莫要感叹了!”吕恒深吸一口气,将心中那怅然甩出去。轻轻的磕了磕坐下的骏马,对身旁的展雄笑着道了一声,率先冲了出去。
……
“那个书生,就是吕恒,吕永正了吧!”街道旁边,一处酒楼的二楼上。一位相貌英武,气质不凡的老者,端着一杯茶,目光灼灼地看着楼下那骑马与展雄并肩前行的书生,转过头来,对身旁的一个板着死人脸的鲁御史道。
“是的!”鲁御史恭敬的弯腰,对这老者说道。
老者捋着银白的胡子,看着那楼下走过的书生,笑着说道:“看他年纪轻轻,应该也就是二十出头吧!”
“是的,臣派人查过,这吕恒,今年刚满二十岁!”鲁御史笑了一下,却是难看无比。
老者转过头来,看到鲁御史那棺材脸上难看的笑容,大倒胃口地说道:“你还是别笑了!”
“呃……”鲁御史尴尬的低下头,偷偷地看一眼这老头,目光幽怨。
“听说此人,一手策划了江宁织造府府尹苏广义以及柳家的灭亡?”老者端起茶,抿了一口,淡淡地说着,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那书生的背影。
“是的,陛下,经微臣多方查证,那件事,的确是此人所为!”鲁御史点点头,恭敬的回话道。
“听说,他是为了一个女子,才这么做的?”老者笑了笑,眼里却满是戏谑之色。
“咳,其实也是被逼无奈。那柳家之女,柳青青嫁给了吕恒的哥哥,起初的时候,也是柳元一为了攀上当时还算鼎盛的吕家。不料,柳青青嫁过去每到一个月,吕恒家中就发生了变故。后来,柳元一就有些后悔了!两年多来,软硬兼施,逼着柳青青改嫁苏广义之子!”鲁御史咳嗽了一声,将那件事原原本本的道来。
“哼,无情无义,不知廉耻之徒,死有余辜!”闻言,老者端着茶杯,冷哼一声,那清澈的双眼中,闪过了一抹厉色,沉声说道。
“去年春节刚过,吕恒便陪着柳青青去柳府拜访。呵,柳元一当场要逼迫柳青青嫁给苏广义之子。而柳青青这女子,性子刚烈,宁死不存。一旁,苏广义借自己的官职,逼迫煽风点火。双方差点闹得不可收拾。梁子,也就这么结下了!”见陛下神色沉沉,鲁御史恭敬上前,皇帝填了一杯新茶后,竹筒倒豆子,一口气说出了双方结下恩怨的来龙去脉。“后来,这吕恒,巧借大周军队招标一事,借王家一家丁之手,设下圈套,将苏广义与柳元一网络在其中。直至,苏柳两家彻底灭亡!”
“后来,安大人的幕僚范增也被牵扯了进去!”鲁御史偷偷地看了一眼陛下,见陛下神色不动,他这才斟酌着说道:“再后来,陛下您派微臣与安大人一同前往江宁,监斩范增。”说到这里,鲁御史便明智的住口不言了。
再说下去,牵扯更多。就这么说出来,非明智之举啊!
“说下去?”皇帝抿了一口茶,淡淡说道。
“是!”鲁御史闻言,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
“后来,安大人到了江宁后,曾试图招揽吕恒,却被拒绝了!”鲁御史或许是想到了那日,安鹏被拒绝后,铁青的脸色,心中便有些忍俊不禁。直到看到陛下转过头来,看自己,鲁御史这才忍住笑,继续说道:“安大人招揽不成,便心生嫉恨。想除掉吕恒!”
“后来呢?”对于这件事,皇帝知晓一些,不过,也不是太清楚。
“后来,也不知是谁出的主意。满江宁的宣传,安大人是替陛下巡视百姓,安抚那些穷困的百姓们。这件事,短短两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江宁!”鲁御史苦笑着说道:“在万民期待下,安大人也只好暂且放下心中对吕恒的记恨,随波逐流的去江宁那些偏远的村落里,去看望那里的百姓!咳咳,卑职也跟着安大人连续跑了七天,呵,差点累死!直到,接到了陛下您的调令。卑职这才与安大人躲过了一劫,要不然,真怕累死在江宁啊!”
一口气说完,鲁御史想起那七日不休不眠的长途跋涉,仍然是心有余悸。抬起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长嘘一声。
看着鲁御史那无奈地笑着,皇帝不禁愣了一下。
随后,却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自古江宁多俊杰啊!哈哈,这小子,真是妙招啊!”
皇帝捋着胡子,哈哈大笑着。那望着吕恒的目光,满是赞赏之色。
第二百七十二章 内情
在街道上走了一阵,便来到了东京达官贵人居所聚集之处。
这里,乃是大周朝臣聚集之处,随便拎出一个人,就没有五品以下的官员。
故而,这些大臣们的家丁们人,也是趾高气扬,鼻孔朝天的样子。
“喂,那书生,竟敢骑着马从我家府前经过,不要命……啊,展,展大人!”一个秀美壮观的府宅门口,一个家丁懒洋洋地靠在门口狮子上,一边剃着牙,一边指着吕恒骂道。
不过,刚骂出口,就看到一黑脸大汉,从那书生一旁,转掉过头来。这家丁眼睛贼亮,看到这黑脸大汉后,顿时面色一变,苦着脸惊呼道。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展雄跳下马,走过去后。抠抠耳朵,歪着头打量着这个家丁。
“小人,小人……”家丁脸色发白,哆哆嗦嗦地说着。
“去你妈的!”展雄可没那么好的脾气,直接一挥手,就是一记耳刮子。
啪的一声,耳光响亮,这矮小的家丁,直接被展雄这一记耳光,甩到了地上。他惨呼一声,爬起来后,坐在地上,一拍大腿,哭喊着道:“来人啊,救命啊,王府展雄打人了!”
一声凄厉无比的喊叫声,顿时响彻了整个街道。
砰砰砰……
在这凄厉的喊叫声中,各府的大门,接连关闭,那些站在门口,迎客的家丁们,嗖的一声,闪入门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见到这一幕,那家丁顿时愣住了。
捂着脸,愕然地看着那空空的街道,嘴巴张得大大的,合都合不拢。
“你喊啊,继续喊啊!”展雄揉着拳头,劈里啪啦的响着,狞笑着朝那家丁走去:“喊破喉咙也没有人帮你!”
“你,你……”家丁求助无望,顿时吓得面色惨白。一边后退,一边指着展雄,战战兢兢地说不出话来。
“好了,展雄,我们走吧!”身后,已经翻身下马的吕恒,看到那展雄正逼近过去。好笑的摇摇头,出言制止了他。
“算你小子好运气!”展雄恶狠狠地瞪了那家丁一眼,冷哼一声道:“以后招子放亮点,不然……”
展雄冷笑一声,劈里啪啦的揉着拳头,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看到那家丁连忙点头,展雄这才转身离去。
“很威武!”吕恒掉头看了一眼那惊魂不定的家丁,然后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展雄,沉声赞道。
“是吗?”展雄眼睛一亮,很自恋的托着下巴,惊喜地看着吕恒。
吕恒点点头,肯定的赞道:“是的!”
“大家都这么说!”展雄深以为然的点头,很认真的肯定了自己的自恋。
身后,跟随的士兵们,面色青紫。捂着嘴,嗓子里咕咚咕咚的响个不停。
“一直很威武,从未被超越!”吕恒深深地看了展雄一眼,总结性地说道。
“军师,你,你……”展雄闻言,激动地看着吕恒。眼中已经泛着泪花,大有诉一番衷肠的意思。
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看到了自己的优点。展雄心中激动不已。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军师也!”展雄深吸一口气,轻轻甩头,风骚的将额前一缕秀发,抛之脑后,抱拳对吕恒沉声道。
噗,呕……
身后,狂吐声翻江倒海,天昏地暗。
……
肚子里翻江倒海,却没有吐出来。
并不是不够恶心,而是中午饭没吃,没什么可吐的。
强忍着展雄那恶心人的自恋,一直到了宁王府,见到了那肃穆的府宅,闻到了院子里传来的竹叶清香后,这种感觉才渐渐退去。
迈步往里走,刚刚进入了大门,就看到一大汉,正手里拿着一块铜镜,对着镜子不断甩头,还时不时的揪着自己的胡子,一边如此,一边说道:“哎,帅的好烦躁!”
强忍了一路,终于是没能忍住这最后一关。
吕恒实在是憋不住,噗地一声,吐出了一口清水。
扶着门框,强强站好,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那大汉,然后转过头来,看看身后还在撩摆着头发的展雄,心中翻腾不已。
这,这是怎么了?
几个月不见,宁王府的士兵,难道都变性了不成?
还是,最近东京,盛行全民大自恋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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