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入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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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入旧年-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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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还没有过完,深更半夜窗前全是哭狼鬼嚎般风声,阵阵,听得失眠林家延越来越清醒,最后只好穿了衣服爬起来。作为工程师,林家延手上永远都有没做完项目,随便从公文包里拿出张草图来就够他忙到天亮,时间倒也不难打发。
  
  人脑容量总是有限,被工作占用了就不会再去猜测郑予北那边到底怎么样了。方面是成心想投入,另方面也确实是沾了手就放不掉,林家延再从纸堆里抬起头来时候,天色居然已经非常敞亮了。
  
  随便弄了点东西吃,又打开电脑玩了会儿,昨晚久等不来倦意总算是光顾了他,林家延如释重负地回到了床上。谁知烦心事没完没了,会儿楼上有人在搬动桌椅,会儿隔着墙水管又滴滴答答地漏水了,他有补觉心,却始终没有入眠命。
  
  迷糊与清醒交替着,就像乘着艘要沉却还没沉破船,令人逐渐心生烦躁。就在他火气抵达顶点时,家里大门忽然有了响动,然后再熟悉不过脚步声在房子里转了半圈,停在了卧室门口:“……怎么这时候还睡着呢。昨天没睡好?还是熬夜了?”
  
  郑予北是含笑在说话,林家延却皱着眉头坐了起来:“你要回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声?”
  
  ——我在家担心得觉都睡不好了,你倒是副无事身轻样子,想走就走,想回就回。
  
  郑予北本来存心要给他个惊喜,没想到惊是惊了,喜却无从谈起,因而自己语调也沉了下来:“我决定得匆忙,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你,对不起。”
  
  这基本就是废话了,决定得再匆忙还能来不及打个电话么,再说这路就有多少个小时,难道都忙得没空通知声?林家延无意识地抿了抿嘴唇,为了“对不起”这三个字而生硬地咽下了嘴边话,只是慢慢地掀开被子下了床:“没什么,早点回来也好。吃过了么,我给你下碗面吧,正好还有锅海鲜汤在厨房里放着……”
  
  虽然气氛仍旧暖洋洋,但毕竟不是郑予北预想中小别胜新婚。林家延从他身边经过,他像刚被惊醒样把拉住他,不由分说地按进怀里。
  
  因为在家,林家延只穿了套松松垮垮睡衣,被他这么扯,立刻弄成了衣衫不整。他条件反射想挣开,却被郑予北抱得死紧:“呆鱼,我想你了。”
  
  只是那愣住瞬功夫,心底柔软喜悦骤然翻涌起来,林家延下子就没了火气,反手环上了郑予北后腰。
  
  郑予北进了家门是定要脱大衣,此刻林家延手心与他皮肤之间只隔了薄薄层绒线。韧性十足、带着热量肌理令人心醉神迷,林家延来来回回摸了几下,再开口时已经完全偃旗息鼓:“其实你告不告诉我也没多大区别,只是……我觉得你事先说声话,我可以少替你担心会儿。”
  
  郑予北亲昵地吻他耳朵:“……哦。”
  
  林家延微微叹了口气,心想他这二十多年家庭观念教育缺席确实不是朝夕能改变,不料郑予北又冒出这么句来:“你有什么不高兴定要让我知道,我都愿意改。”
  
  这话诚恳得让人辛酸,林家延毫无原则地选择了退让,直退到自己都难以置信程度:“没那么严重,真……”
  
  静静相拥了几分钟,林家延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贴紧了郑予北低声抚慰:“我不会不要你。”
  
  郑予北很想轻松自如地笑笑,可惜怎么也做不到,最后从喉咙里滚出声含糊应答来,听着像是呜咽:“……嗯。”
  
  何嘉玥本人是新世纪贤妻良母典范,苦于胎生了两个儿子,这辈子注定不会再有女儿,所以无奈地将身本领都传授给了他们。连捣蛋专家林家栋都能有模有样做出桌饭菜来,更别说从小就有居家精神林家延了。昨天剩下海鲜汤被遗弃在天然气灶上,掀开看已经结了层油,惨惨淡淡样子。林家延觉得不止自己这道目光凝在汤锅里,转头看,果然厨房门边还倚着馋虫上脑条大型犬,那眼神要多幽怨就有多幽怨。
  
  “面是吃宽还是细?宽是鸡蛋面,细是龙须面。”林家延开了火热汤,然后蹲下去在橱门里找食材。
  
  “宽。”郑予北慢吞吞地走进厨房,从冰箱里翻出几个已经拆过小包装袋:“不要忘记这个。”
  
  那都是些墨鱼丸、虾球、燕饺之类东西,郑予北向来喜欢花花绿绿食物,包括形态各异丸子。林家延回头亲下他脸,默默把每种都拿出两个来放在碟子里,只等汤烧开了就能下进去。
  
  看着丸子们和两团面,原本浮在汤里料就显得单薄起来。林家延想了想,又找出几只开洋大虾补充进去,烧了水泡上竹荪和腐竹。
  
  又等了阵子,所有东西都陆续进了汤锅,大火烧滚过次,林家延伸手拖着郑予北走人,温言笑着:“再让它小火烧会儿,然后才能下面。”
  
  郑予北这趟真是来去匆匆,去时候带了什么,回来时箱子里还是什么,只多出那边家人硬塞给他特产点心。郑予北把行李都搬到床上来,林家延帮他件件再挂回原位,边挂边轻描淡写地问他:“人……送走了?”
  
  郑予北垂着头坐在床沿上,手里翻来覆去虐待着枕头,脸色倒是切如常:“走了。”
  
  “葬礼办了吗?”
  
  郑予北无谓地笑笑:“办了,我提前走了。她有她自己生活,那儿没多少人知道她年轻时候有过私生子。死者为尊,我不想最后还败坏她名声。”
  
  时间谁都没有说话,郑予北动不动地坐着,生怕惊走了林家延放在他头顶上手。阳光洒在深棕木地板上,光斑亮得几乎耀眼,而林家延怜惜体贴就这么铺天盖地地朝他倾斜下来,居高临下地驱赶他内心不安。
  
  出生就被扔掉孩子,终其生都会害怕再度被扔掉。
  
  要很多很多爱,很多很多耐心,才能重新教会他什么叫做心安理得。林家延知道自己任重而道远。
  
  “行了,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林家延由着郑予北挂在他腰上,过了好会儿才揉了揉郑予北头发,神情温柔悯然:“乖北北,我们吃饭去。”
  
  吃饭时候,这只北北当然是很乖。整整个大海碗才装下了那锅面,林家延最后把汤汁往上浇,他笑眯眯地端了就走,留下林家延给他拿筷子倒饮料,再跟到客厅去摆在他面前。
  
  郑予北吃得很投入,林家延坐在他对面,只看得到他头黑发在上下移动。葬礼总归是早上开始,郑予北又不可能深更半夜向人家告辞,想必是昨晚晚饭后就去了那边机场。林家延这几天都想着给他订回来机票,自然算得出他大概是坐是凌晨四点多航班。
  
  先在候机厅待了那么久,又在飞机上吃了色香味样也没有食物,怪不得他吃成这个样子,简直脸都要伸到碗里去了。
  
  郑予北感受到这种黏稠目光,终于想起应该不好意思了:“额,家延,你穿得太少了……你先回去躺着吧,我会儿也要补觉。”
  
  林家延从他手里顺过筷子,尝了个虾球,然后才摇摇晃晃地回卧室去——
  
  彻夜未眠,还下厨给某犬做了顿简餐,他也实在是累得头晕了。
  
  可事实上,他刚躺了没多久,只稍微有点冰爪子就从被窝侧伸了进来,固执地抓住他手,握紧。林家延把另只手也覆上去,原意是想替他暖暖,不想郑予北却虚扣住他手腕,并且直往上压到了他头顶上。
  
  林家延懒懒睁眼,眼里没有多少反对意思,倒是怎么看怎么眉目含情。郑予北趴在他身边,满怀热情地按着他手,就着这个带有制服意味姿势深吻他。
  
  没有林家延时候,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日子也不是没过过。但自从认识了他,郑予北就发掘了自己人性中另面,成天控制不住色/欲熏心。
  
  最要命是,林家延逐渐影响了他幻想内容,居然让他接受了被侵占也是种享受。这点已经毋庸置疑,但郑予北小小自尊心还是受到了定程度打击,所以这就跑回来重拾占有别人心理优势了。
  
  林家延却是真心疼他,认为生母再不是东西也是生母,他心里总归不可能无动于衷,于是在床上就刻意满足他,权当点力所能及纵容。
  
  床被子盖住两个不着寸缕人,林家延喘息着抚摸郑予北背,声音低沉还带了魅惑:“……衣冠禽兽。”
  
  禽兽动作为之顿:“我哪有衣冠?”
  
  林家延哑然失笑:确,禽兽衣冠此时此刻已经全扔在地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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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上回三更太抑郁,于是让大家都重温下美好家居生活。让我们同祈祷吧,愿上帝保佑胖头鱼能信守诺言,永远永远不要抛弃可怜北北狗……阿门。



37

37、3 。。。 
 
 
  转眼又是阳春三月,晴天出镜率大幅攀升,陈向晚大小姐婚期也近在眼前了。林家延和郑予北包揽了婚礼租车全部联系工作,周六上午还跑去仔细检查了遍明天要用加长林肯,确保没有刮痕没有故障,车头标志牌上也绝对挂得住新鲜白玫瑰。
  
  选择站在春天结婚情侣总是很多,婚庆租车行业正值旺季,连看车订车时间都排得满满,说不二。郑予北早就被拖起来当司机,开着林家延车横穿了小半个上海,过了几十分钟又原路返回,这会儿窝在沙发里就成了副垂头搭脑呆样子,眼皮都懒得抬起来。
  
  郑予北那良心发现娘留了笔相当可观遗产,律师说是死者生前立下遗嘱,郑予北也就没再推脱。每个生活在都市里人在面对飞来横财时,反应大概都是致:买房,或者买车。这房子够他们两个住了,那当务之急就是给郑予北添置辆车,所以最近出行时候林家延才让出了驾驶权,存心要他多练练。可是……要是早开了趟车就能累成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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