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贝开心地上车,一钻进后座就看到闭目养神的安爸。安贝撅着嘴闹别扭:“爸爸你都不出去接我。”
安爸委屈地说:“外面空间不够。”捧着饭盒说,“爸爸帮你看食物。”
安贝笑呵呵地接过来。
安妈坐到他身边,把桌子架起来,把饭盒打开,一盒盒放在桌上。
“爸爸,这样挤车开得出去吗?”安贝边喝边说。
“我们等你下午考完,一起回家。”
“还有好几个小时呢。”安贝心疼地说。
“我们坐在车里,不累。”
最后一场考试出来,安贝往记忆中安爸的车的位置走去,敲窗。
安爸把车窗摇下来。
“安总,您的儿子文思泉涌,下笔如有神,今次定会风光高中,。”
“贵人吉言,不胜感激。”
安妈无奈,笑道:“你们爷俩别贫了,外头日大,贝贝进来吧。”
安贝开心地跳进去。“去找学长!”
“回家。”安爸对司机说。
安贝急了。“爸爸,说好考完去学长那的。”
“会让你们见的。”安爸神色悠闲,“但不是马上。”
安贝眼眶红了。但是想到自己和父母的时间也不多,两难之下只好不吭声。闹着别扭,扒着车窗往外后,好像就能看到葛乐一样。
安爸把安贝提起来放在腿上。“哭什么,都是大人了。”
安贝靠在安爸肩上,又羞又气。“我就是爱哭。”想到葛乐,就抽抽噎噎了。
安妈抚着他的背,说:“来日方长。”
安贝闷闷地说:“没时间了。”
葛乐看安爸的车走了,望了半响安贝的学校。
数次在校门口看着,清澈双瞳的少年,一定在里面低头思考。他记得他思索的样子,微撅着嘴,含着委屈和攻克的倔强。再看他走出来,迷惘的眼四处寻望,然后如欢快的鸟儿奔回巢穴。
喜我顿悟于往日的痴迷,从此,啊,从此
反覆地,反覆地,哼一阕田园的小曲
安贝沉罔地低头按号码,一个键如他的一次心跳。冗长的忙音,过后突兀的嗓音。
“贝贝。”
安贝坐在床上,出神地玩着床单,“我回家了。”
“我知道,好好休息。”
安贝皱着脸说:“学长,我不想出国。我不知道我现在这么舍不得。”
葛乐靠着沙发饮酒,闻言,心头如一条软蛇滑过,黏湿滑腻继而无影无踪,然而他只能说,“别说傻话。”三番两次地藕断丝连,而这次,再由不得我们。
安贝很生气——学长为什么这么说,语气那么干脆利落,自己那么想他,想的都不想走了。“学长,你到我家来,我们今天一起睡觉。”
酒劲上头,潮热的感觉一拥而上——贝贝,现在已经是离别的时刻,你父母怎么会允许我们见面?葛乐捂着头,发呆。
安贝的手机被安爸挂断了。
安贝忍着眼泪,不甘心地说:“学长还没答应我。”
安爸坐在床上,问他:“宝贝儿子,你想要分隔两地,还是朝夕相处?”
安贝疑惑地问:“什么?”
安爸叹了一口气说:“让他放弃酒吧陪你去读书,照顾你,我也放心些;或者维持原样。”
安贝的心有一刹那的悸动,但很快,他摇头了。“爸爸,我从没想过让他和我一起走。”
“嗯?”
“我去国外是读书,他如果跟过来,不过是感情用事,浪费时间。而且,babylun对他很重要,是他的心血。”
“我有办法让他放弃酒吧。”
安贝用力地摇头,“我不要,爸爸,这是很无耻的。”
安爸受伤了。“儿子,我为了你才无耻的。”
安贝歉疚地看他,“我忘了要委婉一点。”
安爸颇有点好戏烂尾的遗憾,“那便简单的收场。”
安贝听不懂,“什么收场?”不是早就收场了吗,他追到学长有一段时间了。
安爸失笑,“他现在正在肝肠寸断呢。”
听安爸讲完始末,才知道安爸明里说帮他追葛乐,暗地里不亦乐乎地扮演棒打鸳鸯的家长。
安贝气急攻心,激动地跳起来,差点扑上去,生气地喊:“爸爸你怎么可以这样玩?”
安爸理直气壮地摊手:“他虐了我儿子一年半,我虐他一个月又何妨?”
“你太任性了。”安贝跳下床,气匆匆往外走,“我要告诉妈妈,让她教训你!”
安爸连忙地说:“妈妈是执行人。”安爸知道安妈很奸诈的,未免她过河拆桥,挑拨离间,以他为踏脚石赚取儿子的爱心值,他必须揭露真相。
安贝惊讶地转头看他,忽然啪地一声按掉房间的灯,把安爸扔在黑暗里,捂着小心肝跑了。“你们太过分了!”
安贝坐着家里司机的车一路直飙到babylun。
林静:“我不是说过了吗,只有你来这睡,老板才睡在这。”
安贝回到车,对司机喊:“回家!”
司机得令,回家。
“不是任性父母的家,是受苦受难的学长的家!”
安贝飞速按密码,门一开,扑进去。
“学长——”
葛乐已经醉晕并且在沙发上睡过去了,安贝冲天一声吼把他吓醒了。
葛乐愣愣地说:“是贝贝呀。”
安贝涕泪横流:“学长你受苦了。”
葛乐打了个哈气,头疼,捧着安贝的脸看了半天,忽然把他搂在怀里,翻了个身继续睡。
葛乐的沙发虽大,睡两个人有点勉强,而葛乐几乎大半个身子压在安贝身上,安贝被挤在缝隙里,几乎透不过气。
“学长,好重——”
葛乐不省人事。
安贝用力地搬他。葛乐不耐地翻了个身。扑通,掉下沙发。
葛乐失重后被震醒,抱着头坐起来。
安贝吓了一跳,赶紧弯腰问他有没有事。
葛乐听到声音,转头看他,愣愣地说:“哦,是贝贝呀。”然后继续抱着头。
“学长,你怎么了?”
葛乐疑惑地晃头,然后看安贝,忽然站起来,说:“我去喝茶。你等一会儿。”
安贝点头,云里雾里地看着葛乐进厨房,看他站着发呆,然后从柜子里掏出一包茶叶,泡水,烧开,然后站着继续发呆。
安贝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想:“学长这状态好像梦游。”
“学长?”安贝探头看他。
葛乐低头看他,很认真地看了半响,忽然伸手摸他的头,欣慰地说:“你长大了。”
安贝觉得自己好像穿越到平行时空了。学长看起来智商有问题!不过生活常识好像没问题。
只见葛乐用布抓起茶壶的柄,端着茶壶走到沙发,给自己到了一壶茶,然后坐着发呆,估计在等茶凉。
安贝打开冰箱,拿了两块冰过来,加在茶里。葛乐见状,捧着茶杯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皱着眉放下茶杯,说:“再拿两块。”
于是安贝拿两块过来,加进去。
葛乐捧起来,满意地一饮而尽。
然后又是发呆。
安贝胆战心惊地坐在他身边,看他发着呆之后开始打瞌睡。安贝无奈,抓着葛乐的手臂扶他站起来,说:“学长,回卧室睡吧。”
葛乐扶额,认真地思考片刻?
然后点头,自行回到卧室,掀开被子躺下。
安贝郁闷了,学长一点都不肝肠寸断,倒像是反射弧断了。
安贝回到卧室,摇醒葛乐,问:“学长,你要不要先洗个澡?”安贝是十分爱干净的。
葛乐闻言,闭上眼睛,说:“洗过了。”
安贝看他这样子,分明和安爸撒娇耍赖有几分像,不信任地伸手往他肚子上摸。今天天气热,如果没洗肯定是黏糊糊的,他一摸,真的洗过了。
安贝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像葛乐的爸爸。他被自己的想法囧到了,走到柜子里拿出一条四角裤,去浴室洗澡。
安贝洗完澡出来,葛乐已经睡得很熟了。安贝打开空调,把灯都关掉,爬到床上,亲了一下葛乐,然后睡了。
清晨的阳光如水波爬进屋子,葛乐被阳光刺醒了,忽然发现怀里有一个黑乌乌的头,他惊愣后惊喜万分。
贝贝回来了!
霎那间的狂喜让他不敢动。这一刻的睡颜是如此的珍贵,卷长的睫毛十分安静,凌乱的发丝贴在褶皱的衣服上——这一切都不允许被惊动。
安贝不久后也醒来了。
“学长,你醒啦。”安贝条件反射的往后挪——男生每天早上都有点不方便,
葛乐自然也感觉到了,不动声色地问:“你几点过来的?”
安贝闻言,马上想起了昨天的事情,口一张便要说出来。大约是睡了一晚上,反而不知道从何说起了。他纠结了一会儿,说:“学长,我爸妈有时候很任性,你习惯了就好。”
葛乐眉间微皱,疑惑不已。“嗯?”
安贝坐起来,抿了一下嘴,说:“我爸妈欺负你,说我们只有一个月。”
葛乐心一跳,问:“什么意思?”
安贝忍笑,说:“不是一个月,是一辈子。”他扑到葛乐身上,忍不住亲他。“学长,我好高兴,我爸模棱两可的时候,你不在乎被抛弃的可能,决定和我在一起,知道我们只有一个月后,你也什么也没说,陪着我。”
葛乐心里惊涛骇浪,不可置信地说:“你爸妈一开始就在套我?”他脑力记忆飞驰。先是安妈笑里藏刀埋下伏笔,再以柔情眼泪和他协议,明示暗示让他明白他们的意思,却不说会不会让他们在一起就逼他决定,等他破釜沉舟决定了,安爸再出来表示我看不上你,一个月后就离开我儿子!
安贝歉疚地说:“我爸妈喜欢玩,看我先前为你难过,就想让你也难过。”安贝求情,“你千万不要怪他们,我爸妈其实很喜欢你的。”
葛乐碉堡了。很久以前,他和唐代说“原来贝贝的父母是这样的”,原来那只是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