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想解释,视线扫过薛寻带着淡淡轻蔑的眼神,凌阡陌很快反应过来,“没错,我是对你很有兴趣。”
“可惜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薛寻看了一下表,毫不意外的回答:“你不是要送我回去,那就快点。”
凌阡陌咬牙带着薛寻上了公司配给自己的车。
漆成冰蓝的帕萨特,对于新人来说已经很不错,难怪敢这么嚣张。
薛寻坐进副驾,报了地址就靠住后背闭目养神,隔壁磨牙声清晰可见。
但的确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自己喜欢的……
“谢谢你的错爱,薛寻。”
自己的一厢情愿变得越发可笑。
难得的生日想一起过,可是,甚至无法确定对方是不是会来,签约会的那一晚文衍宇没有答应,去送猫的那天依然没有答应。
文衍宇,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再一厢情愿多久,我不是圣人,再不肯放手,我也会累,也会觉得受伤。
别让我等太久,好么?
“薛前辈,到了。”
“谢谢。”
薛寻睁开眼下车,关门准备离开,手臂被拽住。
凌阡陌气喘吁吁拽着他的胳膊,笑得不算好看:“薛前辈,你难道不请我上去坐坐?”
“抱歉,我没这个打算。”
“那我就这么白送你回来?”
薛寻失笑:“是你说要送我回来的,你自愿与我无关。”
低头看表,八点五十三分,和文衍宇说的是九点,不算迟。
“我回家了,师弟,你也回去……”
薛寻愕然发现眼前少年的双唇已经落在自己的唇上。
微怒的情绪随着酒精冲上大脑,这个被娇惯的新人未免太放肆了,真当他薛寻是吃素的?
薛寻扣住凌阡陌的后脑,吻技纯熟的接吻,冷眼看着少年在自己怀里沉迷瘫软,毫不留情的丢到车边,整个人彻底冷下来。
凌阡陌手撑着车前盖站稳,气息紊乱。
“嫩成这样,还来勾引人?”
凌阡陌却坐到车盖上,低声笑了:“呵呵……我在你家门口看到那个文什么了,他刚才看了我们好一会,不过他现在好像已经走了。”
“什么!?”
“……我都看出来了,薛寻,他不喜欢你。”
三十一
说愤怒已经不够,薛寻几乎想掐死凌阡陌。
能感觉到被酒精侵染的额头青筋直跳,按住太阳穴,薛寻压着脾气沉声说:“喜不喜欢与你无关。告诉我,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薛前辈,你难道想去解释,会不会太搞笑啊?”
薛寻拎起凌阡陌的衣领,声音已经彻底没了温度:“不说的话,就让你经纪人明天来给你收尸好了,我保证不会打脸……”
近在咫尺的冷森表情让凌阡陌笑不出口:“……在南边,你别吓人了。”
薛寻把凌阡陌狠狠丢回车前盖,转身便走。
“喂,薛寻……”
“凌阡陌,别再让我见到你。还有,如果让我知道你刚才敢骗我,我会让你知道后果的……”
凌阡陌的确没有说谎,薛寻跑了不一会,就看见了文衍宇。
文衍宇走得不快,手里还提着东西,也许是礼物。
薛寻追在身后,却不敢靠近。
这个画面如此眼熟,却和几天前的心境截然不同,无措的慌乱和强烈的懊悔。
熟悉的道路,薛寻走得分外艰难。
解释的话在嘴边,不知如何开口,的确,他是真的亲了,即便能解释清楚,也依然理亏。
真是混账,才说过让别人相信自己,现在拿什么让人相信?
更何况,文衍宇会不会觉得……被欺骗了?
薛寻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没曾留意,文衍宇不知何时停下了。
薛寻随后,不及反应差点撞到文衍宇。
“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呢?”文衍宇回过身,笑容淡淡。
薛寻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表达能力会这么差:“刚才……”
“你的生日礼物。”塑料袋里的礼物盒递去,文衍宇接着问,“还需要我帮你庆祝生日么?”
接过礼物,薛寻怎么也开不了口。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
没等文衍宇说完,薛寻已经拽住文衍宇的手腕。
“今天是我二十七岁的生日,你不是要补偿我陪我过生日么?”这样的话薛寻说出来都觉得有些卑劣,但他不敢让文衍宇走,隐约的不安让薛寻觉得如果今天放文衍宇走也许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
“薛寻,抱歉,你让我回去想些事情好么?”
被握住的手腕没有挣扎,文衍宇很平静,琥珀色的眼睛定定看向薛寻。
薛寻不自觉松开手,嗓音带着沙哑:“我没有骗过你。”
脱开的手腕回到主人的身边,文衍宇轻声道别。
一如初见时那个镇静而冷淡的文衍宇。
盛夏的夜里,蝉鸣声不断响起,带着灼热的夜风掠过,薛寻却觉得有些冷。
这样无力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薛寻……”已经走了一段距离的文衍宇突然回头,“你还是回去看看人家吧,撞到车门大概真的会很痛。”
薛寻蓦然抬头。
文衍宇已逐渐走远。
拆开礼物盒,是个做得很简单的小蛋糕,手掌大小,巧克力壳包裹,外面是用白色奶油写的生日快乐。
字迹由于并不熟练有些模糊。
文衍宇大概是真的想陪他好好过个生日吧。
毁了它的,是自己。
靠在长长的沙发上,薛寻就着啤酒吃蛋糕,餐桌上丰盛的晚餐冷得彻底。
什么情绪也不剩下。
二十七岁的夜,也许是薛寻最难熬的生日夜。
《君臣》的拍摄进入尾声,李煜亡国被俘跟随大宋将领押解去见赵匡胤。
文衍宇之前的戏份一直演得中庸,这场在寝宫同演小周后女艺人的对手戏却意外的好。
面对亡国的无可奈何,内心的悲痛挣扎都表达的淋漓尽致。
拍了两次就顺利的过了。
文衍宇下场休息的时候,连导拍了拍他的肩,善意笑笑,示意他继续努力。
大周后亡故,戴琪已经离组了。
最近几天应该拍的是李煜和赵匡胤的对手戏,但薛寻似乎有事不能来,他是大牌又一向敬业,连导的假批得很爽快。
因此,薛寻生日以后,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人了,其实明明应该是自己躲他吧。
大口喝着陈亦买来的水,文衍宇想。
那天送猫回去以后,没曾想陆源已经离开,陆承川一个人站在门口等他,似乎是料到他会回来。
当时文衍宇瞬间沉下脸色,放下猫就想离开。
陆承川认真地对他说,语气里有些微的恳求:“我不期望你能原谅我,但能听我多说一些么?”
“你要说什么?”
“你父亲的事情。”
文衍宇驻足盯着他,语气淡淡疲倦:“要说什么就现在说吧。”
陆承川摇头:“进来慢慢说,可以吗?”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陆承川笑了:“因为我不想你误会,这些事情大概让你痛苦了很久。”
别墅里亮着昏暗的橘色灯光,眼前男人的头发被染成淡淡的昏黄,仔细看就会发现,一般人的头发是不会有这么淡颜色的。
鬼使神差地,文衍宇点头答应了。
坐在空阔客厅的会客沙发上,男人从厨房送来有助睡眠的热牛奶,落地灯柔和的橘光为寂寥的空间增添了一层温存的意蕴。
陆承川的背影很宽阔,大概会是那种看起来很有安全感的人,晒得偏黑的肤色又为这个年近五十的男人带来沉稳的感觉,即使是现在,也依然是能吸引到人的男人。
如果年轻个十来岁,肯定会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和他父亲一样。
陆承川误会了他的专注,端着牛奶杯若有所思的扫着四周说:“这个房子的摆设都是按照你父亲的喜好,本来是我买给他的……”
文衍宇出声打断:“父亲不会白拿别人的东西。”
陆承川不以为意地笑笑:“是的。所以后来他把一切都还给我了,包括我送给他的每一件小礼物,甚至是一支花一瓶酒。尽管我家是做娱乐业的,但你父亲从来没有靠我走过一点后门。这点我为你父亲骄傲,他让我们的感情变得很纯粹。”
“感情”二字听的文衍宇很刺耳,脸色一下变得难看。
陆承川把牛奶放到他面前,轻抿一口自己杯里的牛奶,眼神温和,而后开始讲述他们的故事。
那是一个略显俗套的故事。
富二代英俊多金,整日寻欢作乐,狐朋狗友凑对,私生活混乱,却在遇到同样年轻桀骜的大明星时来了兴致,对方已有家室儿女,但据说感情相敬如冰,于是死皮赖脸死缠烂打,无所不用其极,几乎脱胎换骨。
再然后,就真的爱了。
干柴烈火,无法自拔。
考虑到儿子年幼公众影响,大明星私下和妻子离了婚,但对外依然保持着婚姻关系。
就这样,过了许多年,富二代的父亲去世,大哥接手生意,内忧外患之下强迫联姻,富二代对于家族亏欠良多无法拒绝,决定先偷偷订婚之后再想办法解决婚约。
只是……没有之后了……
陆承川的声音很低沉也很有感染力,这么一直叙述下来,隐隐的就让人觉得感同身受。
一遍听完,怅然若失。
尤其是在叙述他们相处的细节,陆承川说的格外仔细认真。
那些连他也不知道的父亲的小习惯,陆承川可以一桩桩一件件说的清清楚楚,他甚至几乎记得父亲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如数家珍,仿佛这些都是他弥足珍贵的宝物。
鼻腔酸涩,不自觉地文衍宇的眼角湿润了。
陆承川喝了口牛奶,苦笑:“本来很多场景都是有照片的,不过,被你父亲一把火都烧了,连个念想也不给我留,不过……”放下牛奶杯,从衣服领子里拽出一个挂坠,递给文衍宇,“我还是有藏私的,你要看么?”
打开挂坠,里面是黑白的合影,父亲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