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如也。
石洞地势高,拾级而上之后,所见四壁空旷。地上脚印杂乱,清晰依然。斗室之内,中间一个石雕大桌,乍看也是巧手塑成,细看竟是连在地上。大抵是室成之时,从原本形成石室的大石上雕成的。
云琛愁苦表情立现:“居然一点渣也不剩……”
“说明那宝藏都是大件的好东西。”
“你怎知道……”云琛抵在石壁上,语音失落。
李煜天不理其所问,身体欺近云琛,将云琛紧紧压在石壁之上。
“我好高兴。我的云琛竟然这样聪明。”顿了顿,又笑得蛊惑人心,“我真是猪油蒙了心,这也想不到。”
云琛抬眼。李煜天双眼望向云琛,又是爱慕,又是迷醉。云琛望着他,身体轻颤。
身居幽室,两个人共历生关死劫,心中早已产生依依之感。
“就在这里好不好?可能……以后都……”李煜天轻吮云琛耳垂。
“你……”云琛的声音一抖,李煜天已经把云琛身子翻转过来,“轻点。”似是不甘心一般,云琛又侧过来,吻了吻李煜天的面颊。
“云……”
又是无止境的陷溺和沉沦。
事毕,云琛伏在石壁上重重喘息。李煜天清理着二人燕好的痕迹,云琛发问道:“你刚才的话是何意?”
李煜天按住云琛,柔声道:“别动。我早就知道这里有人来过。”
“哦?”
“可还记得我在洞口说那泥腻心?其实……我是抹去他人脚印。我们一路探查,你分析得分毫不差。我还以为是你……”
“我?”
“我以为你想给我惊喜来着。直到刚才你我二人生死一线的中箭之时,我才知道原来早有他人暗中操纵。宝藏也必然早落入他人之手。”
云琛凝眉细思。平日里柔和的唇线,也因微微用力而扭曲了形。
“想什么?”
云琛主动地搂住李煜天的脖子,道:“让我休息一阵,我们想办法出去。”
“嗯。”说着拍起云琛的头,“乖宝宝,快快睡……”
云琛安心地伏趴在李煜天肩上,半晌突然又问:“石室里有出口否?”
李煜天苦笑不得:“绝无。所以我才怕,以后都没机会……”
云琛轻叹一声,又伏□去,更紧地扣住李煜天的脖颈。
铁莲子手中暗扣。
云琛道:“煜天,抱我去看看石桌。”说话之间同时出手。
李煜天笑着应:“好。”挪动一步,云琛所发铁莲子已弹中石壁。石壁一碰,铁莲子延势而返,正中李煜天耳□道。铁莲子来势猝不及防,李煜天晕倒。
耳边如清风拂过一句:“对不起,煜天。”
他已听不到。
20
20、枕上一梦圣心忧虑 枰中残局云意难测 。。。
更深星黯,月华散落,从天河直坠人间,一池清水,浮影掠动。
水里二人赤身相拥,正是动情。个头略低的白衣男子身材结实,衣衫湿透,月映之下风流无二。他怀里那人,面容出尘,缓缓褪□上青衫,二人紧紧相贴。
还待纠缠,突闻一人怒吼:“云琛!”
水中人看向岸上勃然大怒的男子,淡淡一笑,放开怀中翠衫之人,向他走去,道:“煜天,我……”
生气的男子怒容更甚,白衣男子却早瞬间出手——是他最擅长的穿云手!一招致命克敌,他狠狠掐住李煜天的脖子……
李煜天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呼吸渐渐微弱下去,越来越暗的视野里,白衣男子搂了翠衫男子走远。
远远又有人跑来,见他倒地,紧张地大喊:“圣上!圣上!传太医……”
这声音逐渐清晰。
“圣上!圣上!”
李煜天睁开眼。面前是白力激动而兴奋的脸:“圣上,您醒了!”
夜深惊悸,还好只是噩梦一场。李煜天挣扎坐起,起身过于剧烈不免一阵眩晕。
白力召来太医,太医搭脉诊治,所幸李煜天只是被打中穴道,一时昏厥。李煜天清醒过后,见已回驿馆,心下安稳。思及云琛,又生惊怕,询问道:“云琛……云王爷呢?”
太医面露难色,白力攥紧拳头,愤愤之色大作:“云王爷被他们打成重伤,现在仍生死未卜。”
“速说详细。”
白力恭身道:“具体情况,臣也不知。只是据当时已出那石洞的侍卫说,云王爷被打成重伤,勉力背着昏倒的您出来,对他们说了臣的所在后就昏了过去。”
李煜天眉一横:“朕要去看望云王爷。”
云琛面色苍白,呼吸时弱时强,很是急促。李煜天见状大怒,怒斥跪倒着的太医:“王爷究竟是什么样的病症,你们这群废物还未将他医好?”
太医颤颤道:“和云王爷打斗那人的功夫极为诡异,王爷重创之下受了内伤,震动血脉,心肺受损。好在王爷内功根基深厚,不至于丧命……”
“不至于丧命?”李煜天冷笑,“军中兵士均评王爷是‘上马雷霆下马风,出手刀剑挽强弓’,你现在跟我说他躺在这居然‘好在没丧命’!”
李煜天看了云琛一眼,又是急痛攻心,喝道:“你们都给朕滚!”
梁州风劲,轩窗半掩,被一阵风推开,李煜天起身掩好窗,呆呆地坐回床前,抚弄着云琛散乱的黑发。
“云琛,琛,快起来……”李煜天扣住一只操弓弄剑的手,来来回回地抚摸着,口里喃喃轻语,似是想把眼前人哄起来。
屋宇内长久的寂寞吐息着,却迟迟未有任何回音。像是石投无底洞,溪入江海流,默然无应,最是熬煞人。
李煜天眼眶微红,有些留恋地放开他手,又去检查了屋宇内外,再次坐回云琛旁语道:“云哥哥,别睡了,快点醒。他们都欺负小天,你还睡在这,都不肯帮我……”他声音变声过后,已是威严雄厚,这时候装作稚嫩童声,格外诡异。
那声音虽然有些可怖,但云琛听了,脸微微摇动,似是要醒。李煜天怕他一时醒来,眼睛受不了阳光刺激,索性坐进床里,拉下绸丝床帏。
云琛缓缓睁开了眼,克制着胸腔内的阻滞闷气,道:“好不容易睡着了,你还这么吵……你看你的样子和个子,除了你欺负别人的份,谁还敢欺负你?”说完剧烈咳嗽起来。
“是……是……还是把太医找来瞧瞧你……”李煜天跳下床,宣到:“传太医!”
太医进来诊脉后,语道云王爷已无大碍,只是身体虚弱,内功不济,还需休养多日,加以每日勤练内功,方能大好。只是王爷内功不能全复,心肺微损,以后也需倍加小心。李煜天听得云琛并无大碍,吩咐云琛侍从尽心照顾,便离开了。
云琛侍从端上熬好药汤,云琛起身端过,微嗅其味,对侍从低语道:“是……师傅派你来的?”
“是。”
“无心?”云琛又惊又疑,支开身旁其他人,不着痕迹地放下药碗。
“为了他,违背父王遗愿,忤逆母亲,值得吗?”风无心冷笑一声,“你不信我?夫人说这碗药是助你疏通经脉,保住心肺所用的。喝下有益无害,还会将你胸内窒闷之气为你所用。”
云琛灌下药汤,又问道:“你是如何……为师傅所用?”
“从一开始,你就疑我灵源的军师身份,是也不是?夫人猜测你一定以为我是李煜德的人……不过若换种说法,我也确是李煜德的人。”风无心又续道,“李煜德买通卡巴依,将我安插在灵源军队里。名为军师,实为监视。但李煜德也并不知道我早就被夫人收于麾下,为她卖命。夫人为了老王爷遗愿,在你五岁的时候便弃下幼子,四处奔忙。”
风无心的眼里,渐渐涌上了云气一样邈远的回忆,他又续道:“灵源族内,我们这一脉是传巫蛊鬼神之术的。我们这些人,承接天命,所算必中,但因为有些话可说,有些不可,真真假假,族人越来越不相信我们。父母在我五岁时双双被族人害死,我故意装疯扮癜,才逃过他们的迫害。夫人恰好路经我族,施舍我吃穿,我感念夫人恩德,便将身世告知夫人。夫人怜我年幼,教我权谋机变,生存之法,剑术暗器。我依着夫人所教,为族里预测几次天灾,族人总算是开始接纳我了。
“后来你日益年长,夫人回你身边,开始教授你。李煜德勾结灵源造反,欲窃天下,灵源出兵,见我粗通天命,任我为军师。李煜德买通我,监视灵源一举一动。恰逢你又找我去看那血咒……”
风无心语及血咒,云琛疑道:“师傅早知你有此本领,为何让我拿血咒给你看?是了……血咒所书之羊皮纸是云家世代所传,只能为云家传人持有。”
“李煜德是夫人亲兄凌展风之子,故夫人对宝藏略知一二。故夫人让我在你打仗取胜后暗示你李煜德有所异动,你擒,夫人放,这宝藏和李煜德,就全入了夫人手了。”
“师傅是如何取得李煜德的信赖?”云琛听得风无心语,本稍红润的脸色又露惨白。
“夫人见过太后,告知李煜德异动,与太后言,李煜德无论如何是自己子侄,如若事败,方可找她。太后爱子心切,就将夫人所与之信物给了李煜德。李煜德的计策也尽是夫人所出,后来李煜德发现夫人是自己姨妈,更是信赖有加……”
“无心,难得你对我交心。所以你挑拨我与李煜天,也是师傅的意思?”云琛似是累了,微眯了眼靠在枕上。
风无心又恢复惯常如蕴霜雪的冷漠神色,道:“夫人命我告知你事情始末。我与你,无话可说。”
“谢谢你。”
“什么?”
“未将血咒之事告与师傅……”
风无心冷笑:“欺瞒夫人,实非我愿。只是夫人知晓,百害而无一利。”
“无所图而出手相助,是为施恩。有所图而助,也不过利用罢了。”云琛轻笑。
“你为何要挑拨我与夫人?”
“只是点醒你而已,无心。”云琛喟叹,“你信或否,我从未中意于李煜天。”
风无心反唇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