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执无敌剑,醉卧美人膝。天上地下两种极乐你都享了,还有什么不足?”
云琛笑阖双眼:“我若真卧了哪个美人的娇膝,你送我的那两个姬妾早将她折磨得死去活来了。”
李煜天将云琛抱至殿后,圈在怀里,轻解罗带,缓抖稠衣,片刻过后,他眼前那天下无双的男子已不着丝缕。他身材修长匀称,在那男子霸道的注视下,还是扭了脸去。胸膛微微起伏,只有一丁点红晕晕染在他突起的锁骨上。
李煜天心神一荡,脱□上披风披在云琛身上。内里光裸,外面只一件披风,风光无限旖旎。他凑上去吻他,道:“这几个月,忙得不像人……想你想疯了……”
李煜天怕云琛推拒,又箍紧了些,云琛察觉他用心,与他一笑。“我也是……”云琛一笑,烟水朦胧的眼神一勾,全是与以往不同的神采:“只抱着,不够暖。”
李煜天喘息渐粗:“谁受得了你这样勾搭人的。”两手伸进披风里,去触他微凉的肌肤。两人双唇撕咬纠缠,李煜天双手早就在云琛游走。
云琛忍着对那人双手的渴望,转身一仰,正正倒在李煜天困倦时休息的蟠龙塌上。他一挑熏香锦帐,双腿牢牢缠紧李煜天腰身,挑了眉眼轻轻挨蹭。
李煜天重重压身上去,吹他耳边鬓发,低语道:“你今儿别想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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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旧宫人细述旧故事 凌菡萏再振凌云志 。。。
夜黑得幽然。云琛斜倚在书房卧榻上,倦眼闭阖。他眠得极浅,手乏抛书,书碰地之声又是惊醒梦中人。
这一小间书房在王府后侧,云琛一醒,听得后门沉沉作响。
云琛按了剑,轻推轩窗,先一式灵蛇盘髻,暗无声迹地跃出窗外。府门洞开,一个疲惫身影钻入,云琛见来人身形,微松一口气。
那人察觉云琛方向异动,喝道:“谁?”同时一把名为暗香兰影的飞刀出手,被云琛挡格堕地。
“师傅连这把飞刀也给了你?不过这刀确实配你。”云琛道,“无心,是我。”
风无心走近,道:“那人我已安置好了。只是她说云老王爷和太后昔日对她恩重,云老王爷已去,令人扼腕叹息;但太后尚在,她要入宫一见太后,再吐露详情。”
“好。你这段时间舟车劳顿,好好歇歇吧。”
次日,云琛赍厚礼入宫向太后请安。李煜天听闻云琛入宫,派人探问。云琛只回说是皇后、云老王妃昔日闺中旧友想与太后一晤。
皇宫一耽,已然薄暮。众人回得胜王府,三人座上歇定,那云琛带入皇宫面见太后的老迈妇人向云琛行礼道:“问云王爷安好。”
云琛忙搀扶道:“嬷嬷不必多礼。远隔千里麻烦您来,在下只是为了询问当年详情。”
老迈妇人叹道:“当年情由,知者甚少。老身百年之身,命不久矣。所念念不望,唯有当年恩人。云王爷不幸逝世,相见无期,实是老身福薄……老身昔日在修德殿服侍,不意打坏殿中一只鹿角杯,本是死罪难逭。太后代我求情,深情厚谊,老身一生难忘。如今二皇子登基,太后地位实在难堪。老身有一不情之请,只愿王爷一直对太后多加照顾,老身便再无挂碍,可将当年事由全盘托出。”
“嬷嬷不必疑虑,但说无妨吧。”
夜黑得惨惨戚戚。白发宫女闲话当年,牵引一段血泪情绕的往事。老迈妇人语气平和,声调淡然,口中所述,却是震天撼地,荡摇人心。勾心斗角的宫闱一角,一朵旧事却如泥中青莲,时隔几载,在那龌龊肮脏的所在,生发出幽淡的香气来。
云琛、风无心闻得旧事,但听室外风雪肆虐,刻意避过心中所想。
老迈妇人又起身道:“老身所知,不过这寥寥几事。老身明日便动身回乡,王爷不可望了老身嘱托。”
云琛兀自发怔,未回片语。
良久,风无心悄声退下。
夜更深。天寒地冻,直冻得指尖发颤,云琛才勉强回神。云琛入后堂,在一室前踟蹰徘徊,缓步迈入,云琛挥手,支退奴婢。他不直接走进去,待在火炉旁烤得身子暖了,才靠近帘幔叠嶂的床榻。
床上不足岁的婴孩儿,被他入门之声惊扰地醒了,睁圆了眼扁着小嘴就要哭闹。云琛手忙脚乱地抱婴孩儿入怀,安抚地拍拍婴孩儿的背,婴孩儿才平静下来。
婴孩儿迷蒙的眼神渐渐聚拢在云琛身上,见是父王,喜悦地摸上云琛脸颊。云琛双眼微感酸涩,哄云平语:“平儿乖,母亲去了,还有父王……”小云平又如听懂了云琛话意,咯咯笑个不停,云琛心里更是苦涩交加。
这刻骨难销的如刃旧事。
红尘一笑,星转时迁,五年已过。
太子李浦深早慧,四岁入太学读书。德帝特敕令世子云平同入太学,封为太子伴读。
云琛仍做着安逸的闲散王爷,不涉政事。五年之内,云琛未纳半名姬妾,不详情由的以为云琛对王妃情深意重,知情之人则厌恶云琛甘心以色侍人,下贱不堪。
后宫之内,虽常有妃嫔怀孕之喜报,却总不闻德帝专宠哪位美人之说。五年前,他曾伏在他耳边赌咒说:“我知道两个人在一起,若是真心爱慕,总该要一心一意的。可我若不生下几个孩儿来,你不知我要收他们多少切谏……”
说来也奇,德帝妃嫔五年之间诞下的龙种,清一色全是女孩子。
而这五年,朝廷富足,国库充盈。所不幸者者是越朝富强之后,贪官贪污腐败屡禁不止。更让朝廷忧心的事,是江湖上一名为死灵教的邪门帮派兴起。
国富理应民强,实则不然。丰收年景,朝廷赋税加重,贪官更是无所顾忌地盘剥百姓,百姓的日子有时比灾岁荒年更为难过。而死灵教派,江湖上早有其名,不见其行。这帮派本来隐匿且神秘,这五年,却是声名鹊起——横征暴敛的贪官污吏,总是被人暗杀,死状凄惨可怖。尸首旁边一张红笺,罪名与证据条条状状分列其上。红笺下的落款,是字体俊秀的落款:昏君无道,贪官横行。惩奸除恶,死灵无形。
十年一封禅,金泥泰山顶。建平五年,正距上次明帝拜泰山一行十年,越朝旧制,历代帝王十年一去泰山,祈禳苍天,赐福万民,永保基业。
时至三月,杨柳风拂面,春水波澜起,破得一冬冰碎。本是大好春景,德帝却愈加烦忧。只因死灵教多取贪官头颅,赢得百姓信任,德帝昏庸之名,竟也传扬在外。
李煜天下严令缉捕死灵教众,兼彻查朝廷上下贪官污吏。可官府办事,本就拖沓,许多调查只是进行一半,那被查者已被死灵教私刑了断了。而死灵教之所以名为死灵,皆因其教众已是死人身份,武功又高,有司为难不已。
李煜天难挫其势,索性派兵保护官吏,镇压邪教,却因朝廷大半兵力置放棓州训练,人手奇缺。此时恰逢梁州百阳之乱平定,德帝颁旨,嘉奖云家军,命其即日启程回京。
名震江湖的死灵教主,正是当今胜王诈死的母亲凌菡萏。昔日李煜德叛乱,凌菡萏以死灵教主身份出良策,教其殿上行刺,再偷梁换柱,逃离京师。非是李煜德孤身入皇宫行刺是以卵击石,只是当时凌菡萏劝诱其语道,李煜德在京师势力掣肘,处处受德帝所限,先以假死之法逃离京师,再行他法叛乱。至于勾栏院处,凌菡萏解髻相见,李煜德认得教主乃亲姑母,更是所信不疑。
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德帝终放云家军回九霄,最欣悦者莫过于凌菡萏,五年之内,她利用死灵教布下一石三鸟之计,已中其二。计一,远播德帝恶名,计成;计二,迫使德帝征调云家军回九霄,计成;计三,利用封禅之机,刺杀德帝!
凌菡萏对风无心简述计谋,无心惑道:“刺杀之事,随时可行,五年前良机甚多,为何夫人直待今日?”
“五年之前,若云琛反叛,臣民不服,名不正言不顺。今日德帝恶名远播,若云琛登位,岂不是顺应天意?何况我正待李煜天放回云家军,刺杀不成,云琛可起兵。只是后续还需一样物什作备。这件物什,便看云琛。”凌菡萏心内豪气顿涌,联想至云易,又是柔肠百结。情绪激荡,咳嗽几声,咳下一口血来。
风无心大急:“夫人您……”
二人在胜王府内相商,云琛也恰时进来,见到凌菡萏状,惊呼:“母亲……”
凌菡萏强自运功,抑住体内那股已渐渐不受控制的真气道:“云儿,无心,交托你二人之事,务必办妥。我命不久矣。”
“母亲,”云琛道,“你的病,真已药石无灵?”云琛心内悲恸,小心搀扶凌菡萏坐下。
“大罗神仙再世恐也无救。我当日不顾自己实力深浅,强行修习血溅白蝶,就已经知道有今天。那武功,厉害是厉害,只是五分伤人,五分伤己。不过三月,我就要与你九泉之下的父王相会了。”言及云易,她整个人都柔和得像春日里破土而出的嫩芽。二十载前,烟雨江南,梨花桃树,凄迷春色中,她抬眼一瞥,是那长身玉立的清雅青年。旁人告诉她:凌小姐,那是你的夫君。
她为那句“你的”,从日暮偷笑到朝日霞开。
云琛见到母亲的喜悦神色,心下更是凄寂。母亲扮作师傅,在自己身旁一隐十数年。他不怨是假的,只是母亲欺真瞒骗也罢,雷厉风行也好,甚至是她的不近人情——其实都是为了他好。
“你这孩子。”凌菡萏摇头,“恨憎的时候就叫师傅,敬爱的时候就是母亲。”凌菡萏掏出怀中明锐的玉佩,又道:“我是真真切切要与云易见面了。这个留给你吧。日后怎么样,全靠你自己了。”
凌菡萏又在云琛耳边吩咐几句,最后道:“东西到手了再给无心。”又转头对风无心道:“计划前后详情,不用说给云儿知道。”
风无心和云琛两人齐齐下跪叩拜,云琛唤“母亲”,无心唤“夫人”,三人本都不是热血之辈,此情此景,却都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