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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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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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琛道:“几年置备,云府资财所剩无几。母亲不如与我同行,既方便照应,又可远离这处是非之地。”
  “日后我已有安排,不用挂念。”说完奋力向云琛白马一击,马儿吃痛,一窜数丈远。凌菡萏在云琛身后道:“云儿,后会无期!”
  云琛眼中酸涩,强忍着不回头,一狠心,又一扬鞭,白马奔驰更疾。可能也唯有他□白马,在风声呼啸之中,依稀辨得三两声低咽的“母亲”。
  五日后。
  丰州境内,如云集拢的浩荡云家军正行向九霄,四周静穆。前路之上,一人拦道。那挡道男子身着翠衫,华颜天成。那身形看来弱小单薄,但他军前立马,剑指旌旗,也自有说不出的豪气。
  “前面拦道的是何人,报上名来!”云家军主将向来是胜王,喊话的是军中军阶最高的副将。
  无心不答,却从怀中缓缓掏出两片物件拼在一起,喝道:“驻军!”
  前列将士,已辨认得无心手上物件——两片竹节符,严丝合缝地拼到一起。
  那副将层层传下驻军的号令,却奔至无心马前,充满怀疑道:“验符。”
  竹节符是越穆宗年间所制,年代久远,侧边有凹痕,木色润泽。皇帝掌一片,胜王掌一片,调兵遣将之时,若非圣旨之意,则传令者需执两片军符扣合。凌菡萏嘱咐云琛自修德殿里窃回的物件,正是李煜天手上那一半。
  风无心将竹节符递与刘副将,他翻来覆去查验半晌,才道:“朝廷命我们自梁州回归,半路又拦阻,究竟何意?。”
  “最多三日,你定知分晓。”风无心劈手夺过竹节符。
  两日后,云琛至丰州。
  云家军已无所事事地在丰州境外驻扎两天,全军将士见到云琛,俱皆沸腾。行过礼之后,刘副将问道:“王爷,如今朝廷指派我们滞留此地,究竟是何用意?”
  云琛咐道:“整顿军马。”
  列队排兵后,正值日午,阳光最盛。云琛一擎新打制的红缨旋风枪,道:“苍天在上,云琛今日不称王爷,只与各位论一论兄弟!”
  三军肃然,他望了望军队中整齐耀眼的铠甲,随风飘动的旌旗,又道:“我虽在朝廷里有个王爷的虚名,也号称是云家军的主帅,可皇帝猜忌,群臣嫉恨,自己名声屡遭损毁倒是小事,连累各位在那极北贫瘠之地受苦,甚至受禁军排挤,实非云琛所愿!遥想当年,不是云家先祖与各位祖先一起同生死,共命运,沙场之上九死一生,李家又怎么换得这太平天下!如今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回九霄后,各位更受禁军非难,男子汉大丈夫,凭何受此欺侮!
  “德帝李煜天,性格暴虐,出身寒微,实非治世贤君;纵容贪官,苛捐杂税,百姓不得聊生。各位兄弟,如有心为末世一图,或还记挂着在下一片体恤之心,不妨跟在下一起打下这盛世天下;如若享图安乐,不愿蹚这浑水的,立即出列,在下发下三年补给,各位另谋所生。”
  话音一落,将士纷纷沉思,有入伍时年不长的百个新兵出列,剩下众人,纹丝不动。
  “各位既然去留已决——”,他又擎银枪,光华争辉烈日,“今日,我云琛——反!”
  




28

28、廿载易子宫闱秘揭 十年苦情泡影梦成 。。。 
 
 
  四月,胜王徇丰州,州牧王应降。
  五月,云家军与禁军相持会州,禁军依灵州,云家军依丰州,两军交战,状况胶着。会州久战不下,两军将士情绪焦躁。云琛观得军情,下令屯驻,全军休整。
  禁军一方将领乃李昊虎一力提拔的江寅生,他在军中几多历练,带兵纯熟,只是不精变通之道,朝廷日催,他悒悒难安。云琛驻军,他也可稍加喘息,再谋良策。
  两方人马情绪紧绷,云琛、风无心二人登高纵览全局,却是难晓个中变数。无心皱眉道:“再僵持十日,丰州粮草耗尽,我们必输无疑。”
  “此战必胜。”云琛嘴角噙笑,“何况人生反复,谁知埋骨何处?”
  “你有这心便好,”风无心冷笑一声,“原来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初见之时,我差些对你落下血咒,咒你不得好死。此情此景下,我倒舍不得了。”
  云琛道:“无缘无故,为何说这些?”
  “因为不知埋骨何地。”
  他望向无心,无心用清亮的眸眼看他,不闪不避。云琛了然,生死未卜,他要将他的意思说与他知。他恨得发狂,自也爱得发疼。初见时莫名的恨意非是国仇家恨,而是料得这人是自己的一个坎,是为那准确的不安而生发。云琛懂得,但接受不得。
  山河如画,峰绵亘,水无绝,云琛下令道:“向丰州百姓传下驻军三天的命令。若有人出得城门,详加盘问后放行;丰州之内,必有细作告知江寅生我方动作。另外知会将士,今晚劫营。”
  六月开初,云家军下会州。德帝盛怒,罢黜江寅生将帅一职。所继任者,宫中鲜有人知,只有几人识得这人是德帝自梁州返九霄所带回的马夫;其名一出,多所诧异的都是江湖人。
  六月既望,两军对垒灵州。灵州毗邻棓州、会州、全州。龙战关、凌山、筠河三处皆位于灵州,是入九霄的兵家必争之地;若云家军据得灵州,入全州当如入无人之境。全州西南,乃越都九霄。
  七月,云家军已据大半灵州。
  靖阳城外,叫阵声响亮:“云将军骁勇善战之名远扬,谈不漏特请一战!”
  云琛着银盔,登城楼,远眺战局。禁军排兵列阵,当先那男子,腰负青风,分外夺目。
  “拿我的红缨旋风枪来。”云琛吩咐,又系劳颈上缎带,欲下令出兵,被风无心拦挡:“你有信心百招内胜他?”
  云琛一顿:“无。”
  “我被他伤过一剑,他的武功我再清楚不过。百招之后他必赢你。”
  云琛笑:“你还不明白?”步下城楼,引兵交战。
  云琛败。
  八月,禁军夺灵州。凌菡萏死讯传来。云琛、风无心二人堕泪,朝西南方向三拜。
  谈不漏犹似云琛克星——云琛摆一字长蛇阵,谈不漏应以三叉尖戟阵,三处全力出击,云家军溃败;谈不漏阵变木桶,云琛以瓮中捉鳖之计合围,云琛徒损兵力;云琛火攻,谈不漏导以蓄藏雨水,淹埋三军;云琛坚壁清野,驻守不出,谈不漏以投石器攻之,辅以攀云梯死士。一来一往,一进一退,谈不漏将才显展,云琛江郎才尽。
  九月,禁军下会州。
  十月,丰州大半失陷,只余止水、良丰、忠宁三城。三城之外,两军对垒。谈不漏早书战帖,以三城为赌,一战王寇分。
  谈不漏出剑,云琛抖红缨枪,二人起招,云琛急攻,谈不漏青风一抵,化开他攻势,喝道:“王爷!你几番相让,不免见轻!谈某之所以应允皇帝一展绝学,是为与天赋异禀的云将军一较高下,可不是与废物云琛!”
  云琛冷笑,“江湖浪子,性素淡薄。如将军一般蝇营狗苟的,不多见了。”
  二人再斗,云琛招式更见沉稳。谈不漏内功、招式均在云琛之上,云琛稳打,他亦沉稳,但力道招数,又上佳境。
  “你枪术马虎,剑道高明,缘何强取败亡?”谈不漏又喝。
  云琛不答,攻势转凌厉,谈不漏心下不以为然,觑得时机,云琛长枪出招水底捞月,从下向上挑刺,谈不漏青风剑出手,一个回转,沉力稳打,云琛银枪中剑,脱手而出。
  谈不漏微一懈怠,云琛并不着恼,出手直抓谈不漏青风剑。谈不漏依着剑势刺砍,云琛拈剑,古怪出招,谈不漏青风剑竟也脱手。
  “谈某亲见云家绝学穿云手,不枉此生。”谈不漏笑,“招数虽好,名头却差。‘穿云’之意,不是我稳操胜券?”
  二人兵器皆失,马上交兵多所不便,二人索性跳下马来,各自施展拳脚功夫。谈不漏拳脚虽厉,但始终为云琛掣肘。
  云琛笑语:“在下所长,其实非枪非剑。”挺身又出手,先是一招翅展九天,扼住谈不漏,又后退一步,使发轻功,一时之间,广袖御风,宛如神人。云琛气凝神聚,最后一招使出穿云手中独一无二的绝招扶摇直上,狠击谈不漏心脉,震得谈不漏口吐鲜血,飞出两丈来远。
  周围兵士见主将相斗,拍马来救,谈不漏强撑上马,云琛亦上马。谈不漏随手抄起一把弓箭,起发三支,虽箭发有先后,只是云琛始料未及,三箭后发先至,奇诡非常——
  谈不漏浅笑,但心念一转,旋即大惊——
  三箭,分中云琛两肩、心口。
  云琛似笑非笑:“涤世青风谈不漏,要天下扬名了。”云琛遽一翻身,跌下马去。
  
  修德殿。
  云琛被抬进来时,几时飘飘如仙胜雪的白衣已被鲜血濡得湿透,星眸失灿,薄唇发紫,衣摆上染了污泥血渍,早已失了那人的灿华光彩。
  他斜眼一睇,李煜天穿着朱红色的袍子,端坐在檀木桌后,气势威严,霸道帅气。
  他看着他,笑。
  只是视线愈加模糊,他再也撑不下去了。
  走到今日,他早已用完他最后的忍受。
  心口那箭,虽是浅浅射入,但他却是一心求死——谈不漏射箭之时之所以愕然,只是想到穿云手绝学中的扶摇直上,可轻松化解他后发先至的诡异三箭。但他不闪不避,分明是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无心委顿地趴在云琛旁边,无声落泪。谈不漏擒住云琛之后,风无心奔马过来,死死拖拽住云琛不放。失色的神情下,华颜依旧。
  这相杀的一天,或是早已料到了。花前月下,两人相对解意诉情,全是虚情假意;而今剖开看,□裸,血淋淋。
  李煜天睥睨着堂下两人,喝道:“反贼云琛,见朕为何不跪!”
  那人的声音不小,只是那高高在上的姿态离他太远。他身上受的伤又重,听那声音好像如隔世一般,模糊惘然。只好喃喃如自语般问旁边的无心:“……他说什么?”
  无心又泣,他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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