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唯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半晌才恢复过来。“我不记得了!”他胡乱地说。
“那今晚我们来重温一下。也许你会想起来的。”
连秋说话的时候一双笑眼始终看著他,夏小唯被他看得心慌意乱,一手拼命在脸颊旁扇风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不知连秋有没有看透他的心思。或许有或许没有。总之那人始终极具耐心地看著他。
“你老看著我干什麽?”夏小唯扇得手也酸了,终於忍不住问道。
“那不然我看谁去?”连秋脸上的笑意扩大,“难不成你被我看著还紧张啊?”
“我字典里没有‘紧张’这个词!”
连秋两手交织撑著下巴,微笑著端详眼前的人:“你好单纯哦。”夏小唯别开脸去,那人继续道,“脸皮也很薄。”
“然後呢?”夏小唯瞪他一眼,“你的结论是什麽?”
“结论就是,”连秋拖长音道,“我很喜欢。”
不知是不是火锅里蒸气蒸腾的关系,夏小唯的脸红扑扑的,如同上了厚厚的舞台妆一般。
很快一扎啤酒被提了过来,连秋给自己倒了杯酒,又给夏小唯倒了一杯。他一边倒酒一边说道:“其实这种东西还是少喝为妙。”
“没有酒生活还有什麽滋味?”
“那可不一定。”见夏小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连秋笑笑,“你想问什麽?”
“你除了这里还有别的房产麽?”
“有的。”连秋大方地说,“广州杭州都有。我妈把她名下所有财产都给我了。”
“不给连烨麽?”夏小唯好奇地问,“你们不是一个妈生的麽?”
“是啊。连烨拿我爸那份。只不过我爸那份资产要雄厚得多。”
夏小唯恍然大悟地说:“所以这是本来就商量好的?跟你没关系?”
连秋苦笑一下:“可能各方面原因都有吧。”
见他脸色突然变得沈重,夏小唯不忍心再追问。他换了一个话题:“你上次说要自己开公司?”
“嗯,我最近就在弄这个事,等弄完公司的事还要筹备第一部电影。”连秋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所以这段时间应该会很忙,陪你的时间会比较少。你要乖。”
夏小唯轻轻“嗤”了一声,眼珠转了转,说:“这电影是你出钱投资的?”
“那当然。压箱底的钱都拿出来了。”连秋用开玩笑的口气说,“所以每一个细节都要严格把关。”
“脚本写好了麽?”
“快了。”见夏小唯目光灼灼地看著他,连秋又补充道,“等我拿到脚本就找个合适的角色给你。那家夥现在在闭关写脚本,我只知道一个大概。”
“我不是那个意思。”夏小唯脸红脖子粗地辩解,“我是好心关心你。”
连秋笑得云淡风清:“没关系的。”
不知怎麽突然有些生气,夏小唯猛地喝了一口酒,开口的时候嘴边还淌著啤酒:“反正我没有那个意思,信不信随你。”
“是不是对我来说无关紧要。”连秋手指敲击著桌面,随意地说,“‘择良木而栖’不是生物本能吗?为什麽要在意呢?女人没魅力才说男人花心,男人没本事就说女人现实。”
夏小唯心里涌起一阵奇怪的感觉,就和那天在酒店里看到连秋等在门口时的感觉一样。“我不是女人。”半晌他才开口。
“同理。”连秋笑了笑。
谈话间火锅开了,蒸腾的水蒸气嫋嫋上升如同要贯穿天花板逃逸到室外一般。火锅的中间有一条隔板,一边是触目惊心的红色一边则是淡而无味的白色。红与白的分隔倒让人想起八卦的图案。隔板下有一道空隙,互不相干的红白汤底早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交融在了一处。於是也就应了那“鸳鸯火锅”的名头。
夏小唯夹了一块牛蛙,一边品尝一边透过徐徐上升的烟雾观察那人。那个人白脸星目蜂腰长腿,俨然是标准的美男子模样。连秋看他的时候眼神总是异常专注,就好像他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夏小唯看著眼前的人突然萌生了一种“现在的日子也不赖”的念头。现如今他的事业虽然称不上红红火火但至少赚的钱足以让他生活而不仅仅是生存;生活虽然称不上五彩多姿跌宕起伏可以媲美连续剧,但是午夜梦回的时候不至於觉得空虚;身边虽然没有簇拥的朋友然而却有可以交心的人。
碗里落进一块牛蛙,夏小唯抬起头,原来是连秋在给他夹菜。“你吃东西太斯文了。”连秋说,“大口吃啊。”
夏小唯轻轻咬了一口牛蛙,鲜嫩的牛蛙入口齿颊留香,滋味鲜美极了。
之後连秋果然如他所说的变得越发忙碌,有时候连著四五天见不到人影,但至少每周有一次那人会来洋房陪夏小唯。陪他在花园里荡秋千,在郁郁葱葱的大树下手拉著手散步,在深夜时分带著他去小店里不顾形象地大口吃喝,还有做爱。
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在一起的时光就变得格外快乐。尽管夏小唯自己是不愿承认他会等连秋的。
连秋不在的时候,夏小唯更多的是和沈煜棋厮混在一块。这天他们照例逛了会街。最近夏小唯迷上了无印良品里的东西,看起来朴素而有质感。包括那沙袋一样的沙发,泛黄的本子,宽松的衣服,等等。等他们吃完饭逛完街,夜生活才刚刚拉开序幕。
他们先是弯进了附近一家酒吧。这是家不怎麽入流的酒吧,虽然它占著黄金地段。酒的品种很贫瘠,客人也稀稀拉拉的,唯一的乐趣也许就是看那个长相勉强达到八十分的DJ打碟。夏小唯撑著手臂看了一会,叹道:“这里有点无聊啊。”
“去下一场吧。”沈煜棋建议道。
“你叫几个人来。”
“我知道。”沈煜棋跳下高脚凳,“我先去下WC。”
夏小唯应了一声,百无聊赖地环顾四周。这里位置大多空著,只有角落里的沙发上不时传来嘈杂的人声。显然那群人正聚在一起玩色子。夏小唯也是闲得无聊,於是不自觉地便往那个方向频频顾盼。不看倒好,这一看竟然发现被簇拥在正中的男子竟是徐坚。只不知徐坚有没有注意到他。正暗暗惊讶徐坚怎麽会来这里打发时间,沈煜棋已从盥洗室走了出来。他们又坐著聊了会,而後沈煜棋打了几通电话,这才往门口走去。
这时角落里的那群人也正站起身来。夏小唯故意放慢脚步,两拨人却还是在门口碰个正著。徐坚低头看他一眼,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动作。夏小唯也不和他客气,冷著一张脸往外走。很快那人的车在他们眼前呼啸而过,沈煜棋突然带著一脸怀笑贼兮兮地说:“传说那家夥size很大。”
夏小唯被他贼兮兮的模样逗笑了:“你试过?”
沈煜棋捂著屁股说:“这麽好的机会还是留给别人吧。”
夏小唯笑笑,问:“你刚才叫了谁?”
“叫了个大少爷。”见夏小唯迷惑不解的样子,他解释道,“就是找了付账的啦。”
夏小唯和他一路走一路说笑,终於来到约好的地方。很快他们就等到了沈煜棋叫的人,那人又带了两个朋友。一见面,那一看便是精於吃喝玩乐的大少爷就说:“我来的时候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地方。”
“哪里?”沈煜棋好奇地问。
“徐坚的酒吧。”
“徐坚开酒吧的?”夏小唯惊愕地问。
那人诡秘地笑笑,说:“不是普通的酒吧。里面有很多帅气的‘仔仔’。”
“仔仔?”沈煜棋重复了一遍,“周渝民?”
“不是。”那人笑了,像听了一个笑话似的,“Money Boy的俗称。”
沈煜棋和夏小唯对视一眼,说:“我突然觉得我好纯洁。”
8
主意已定,五个人便搭著那富家子的车前往徐坚的酒吧。徐坚的酒吧离这里不远,只有约莫一刻锺的车程。跟著他们走进那光怪陆离的世界的时候夏小唯的心跳得很快。虽然在这座城市待了这麽久,但这样的地方他也是头一遭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任何顾虑都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走进那充斥著音乐、酒精和肉体的繁华场所,夏小唯和沈煜棋站在原地往四处打量,看得眼睛也直了。现在夏小唯才明白为什麽在上海的马路上总是看不到帅哥。原来帅哥们在这里昼伏夜出,与多数人的生活轨迹失之交臂。再看这里或坐或站的各色帅哥,哪一个不是身材修长五官精致,且各有各的特色,绝不输给锺、乔、严之流,与现今横扫市场的日韩娘炮们相比更是不在话下。
他们跟著前面那引路的服务生慢慢往里走,经过蜿蜒的吧台时夏小唯无意间一转头,视线却与徐坚碰了个正著。真可谓是何处不相逢。见是他,徐坚扬了扬眉毛,惜字如金地问:“来玩?”夏小唯心想这真是废话,但不得不停下脚步朝哪人点了点头,简略地说:“是的。”那富家子大约是没想到夏小唯认识徐坚,不由得朝他看了几眼。徐坚也不多说什麽,只朝那服务生挥了挥手,说:“带他们去八号包厢,去叫几个好看点的小子。”服务生朝徐坚弯了弯腰,应了声“是”,便对夏小唯他们做了个请的动作。
在包厢里坐下後他们先开了瓶红酒,很快今晚的主角──帅气的仔仔们十个一排鱼贯而入。夏小唯和沈煜棋大约明白是要挑人,都因是第一次而难免有些放不开。那富家子和他两个朋友则是没有看中的。因而五个人都坐著不作声。带领仔仔们进来的是个中年男子,老鸨一样的角色,眉眼间依稀还有年轻时的风姿,显然年轻时也风光过。他递来的名片上印著“营销主管”的头衔。夏小唯看到那名片忍不住要发笑,最後还是忍住了。
那营销主管是极会察言观色的人,见他们不动声色便明白了,挥了挥手又患了一拨人进来。沈煜棋打量著那些人,低声问富家子:“这些人好像都是直的啊?”
“直的才好!”富家子大声道,“那些弯的妖气冲天,真让人受不了。”说著又附到沈煜棋悄声说道,“其实这里大